只身面对这么多人,恐怕在口舌上难以再占上风,老人阴险一笑,这一笑有些渗人。
“罢了罢了,就按你们说的办吧。”老人说,随后便颤颤巍巍将自己的手杖举了起来。
“这手杖跟随老身有些年头了,老了打不动了,身边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法器,就用它吧,我再布下一阵,这事就这么了了,我也好回去交差,也算是给天下一个交代。”
她哪里有这么好糊弄,昨日先见了安阳萱,就是早有预谋,对其已经下了药,虽然不是什么毒药,却可以让气息暴增,除了让经脉紊乱还能迷幻人心,这样一来在她进入安阳萱境界中布阵的时候便可以轻易的操控对方的气息是这个“孟婆”惯用的伎俩。
布阵,也是在她的计谋当中,因为她知道她所提出的三条路东都自然不会答应,那么加阵是唯一的解决办法,然而她并非单纯是要布阵,而是要光明正大的进入到安阳萱的境界中,来诱导她的气息冲破大阵,这样一来神庭大阵就会镇压,那么天上必定会阴云密布电闪雷鸣,那么她的目的就达到了,无论这大阵是否将安阳萱劈死都与她无关了,因为她相信沈晖的力量是存在的,但绝不会是这么一个小丫头,她之所以要做这件事,就是想借此来打破长久的太平,让天下与东都为敌,这么多年东都一直是一股匹敌荒蛮的力量,只有铲除掉东都,荒蛮就可以统一天下,只要神庭大阵启动向天借雷,那世人皆会看到,她就可以散播早已酝酿已久的东都安阳萱是第二个沈晖的谣言,到那时不愁天下不乱,大势已成。
“不知老前辈要布什么阵法,是否妥当,会不会给镇压者带来什么痛苦?”荀攸恭敬的问道。
姜老人思索了一会,用慈眉善目的微笑面对荀攸,说道:“眉心锁。”
“眉心锁是我开创的阵法,专门针对女子所用,眉心是聚集灵气的地方,也是气息最为纯净之处,这个阵法往日不会显现,只有在动怒和心烦意乱之时,眉心会出现如一团火焰一般的印记,随着气息的增长而越发明亮,如果镇压者强行破阵,定会引火自焚从眉心开始燃尽全身,不过请放心,比起神庭大阵向天借雷,这个阵法显得弱小许多,恐怕姑娘妄想破阵,还没等眉心锁燃烧,从天而降的霹雳就会将姑娘霹个粉碎了。”
老太奶心想这阵法到是可行,比起神庭大阵,自然是小巫见大巫,只要萱儿不去聚集气息,阵法自身是不会影响生活的,但作为一个太字辈,这样任凭外人的欺负,心中总有不忍,却实属无奈,这荒蛮一直在挑拨争端,唯恐天下不乱,若能以萱儿一人保得天下太平,老太爷在天之灵也会赞同自己的做法,这“孟婆”她是见识过的,如果仅仅是布个阵就能了事,也未尝不可。
安阳萱心中更是恼火,明明自己是无辜的,这朝堂之上这么多人竟然都没问过自己的意思,就要给自己布什么听都没听过的阵法。
“据我所知眉心锁是用蛇蝎之物与少女的鲜血混合制成的剧毒吧,并不像神庭大阵那样光明磊落,虽然其形同阵法但算不上是阵法,在偌大的东都岂容你一个老毒物撒野。”
说这话的是太上皇,玉无痕搀扶着太上皇从侧殿而来,话音刚落,朝堂交头接耳一片哗然。
“虽然你所说的眉心锁并未记载为毒物,但出自你姜老之手,一切皆为毒物,虽然不理朝政多年,但并不代表吃喝等死,布阵,你死了这条心吧,在没有足够证据证明这姑娘是你口中之人且拥有沈晖的力量之前,你休想算计什么,就算有证据又如何,东都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屠龙岭派个老太婆来瞎操心,沈晖邪恶吗?我觉得荒蛮才邪恶,该死。”太上皇虽然看似老态,弓着腰却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卫老可真是一点没变啊,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说话那么刚直。”
“趁我还没斩杀你之前,赶紧离开!他们愿意和你谈条件,老家伙我可不愿意,看在你是老一辈的面子上,给你留些体面,别倚老卖老。”
“我代表的可是我家君主,你们可以不给我老太婆面子,但如果不给个交代就想驱赶于我,我家君主不答应,定会举国之力讨伐你们东都。”恶狠狠的眼神扫了一遍整个朝堂。
看无人理会,这姜老太婆又说:“我确实善于用毒,这不能怪罪于我,荒蛮与东都修行不同,功法手段自然不同,我用毒邪恶无非就是杀人,而你们就敢保证你们所修行的功法都是正大光明惩恶扬善?你们不杀人吗?既然杀人又分什么手段善恶,何况我并不要杀人,只是为了解除人间的担忧,加上一道阵法而已,毒或不毒只要丫头不动用气息,毒又有何。”
“如果你们再逼老身,可别怪我不客气,今天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走出去,我自知比不过堂上这么多高手,从前就敌不过刘真太辛之辈,如今四位太字辈,我几乎没有还手余地,但我也有备而来,我的身上带来了炼制已久的毒药丸,只要我心情不好,将它们全部摔落在地上打碎,那么毒气将会扩散整个朝堂乃至整个皇宫,虽然这么多年你们已经拥有了对付荒蛮的解药,那又如何,而且我在东都各个角落都安排了人手投毒,无论是河流还是市集,哪儿人多就在哪儿,给这个丫头布阵相安无事,还是同归于尽,你们看着办吧。”
朝堂之人自是知道其中利害,如果只是普通修行高手,太字辈一人即可收拾了她,但面对的可是与太字辈齐名的人,即便能打得过,也来不及制止她投毒。
安阳萱自幼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往日里是个千金小姐也没有什么主见,可现在她深知用她一人能够挽救很多很多无辜的生命,何况她又不是要了自己的性命,只是布个阵法而已,虽然自己不懂,但身体里已经有一个阵法了,不怕再多一个。
“好,你布阵吧,只要你承诺不伤害东都的任何一个人,杀了我也值得,更何况是布个阵法,我愿意接受。”安阳萱从老太奶的身后走了出来。
王爷和荀攸以及父亲都阻拦着不可。
老太奶与玉无痕到是颇为平静,似乎看到了一个不再是小孩子的安阳萱,虽然仅仅是一个女子,也一样希望守护东都百姓。
“好啊好啊,在老身看来这么大的朝堂这么多的男人都比不过一个丫头有担当,说得对,只是个阵法而已,这样一来,我回去与我家君主也有个交代,总比搭上这么多性命要聪明的多。”
“老前辈,如今安阳萱答应了,我们为了东都百姓也只能顺从您的意思,但我有个条件,如果您不答应,此事万万不妥,即使您要投毒,我们也不能让您布阵,只能鱼死网破。”玉无痕冷冷的说道。
“你一个小辈,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太字辈们与安阳萱被传入宫中之时,知道是您来了,我并未急着前来,久仰您的大名,也知道您的手段,不得不防,所以派人在东都转了转,果不其然有很多荒蛮的人混入东都,现如今他们已经被盯上,如果您执意如此,他们会立刻被拿下,您带来的属下可比不了您,我们还是很有把握的,而至于您老,我不相信四位太字辈在,还能让您一位得逞,我知道当然有风险,所以才与您商量,您看现在可以和我谈一谈吗?”玉无痕自信的语气。
“那你且说来听听。”
“老前辈,我的要求很简单,因为您善于境界修行又善于用毒,我们不太放心您自行进入到安阳萱的境界当中,虽然对于您所说的眉心锁不是太了解,但对于阵法还是熟悉的,我们需要确保您确实是在境界当中神庭大阵上加阵,而不是做其他的手脚。”
“那你想怎样?”
“老前辈,我与您一同进入境界,在一旁观阵即可。”
显然姜老太婆没把这娃娃当一回事,进入又如何,并不是自己的对手,何况这“眉心锁”其实对于计划并不是很重要,仅仅是这阵法怪异的表现会从眉心冒出火焰印记,从而包裹全身就像是入了魔道一般,让看到安阳萱这种形态的人以为她就是个邪恶的存在从而引起恐慌,自己已经给安阳萱下了药,只是等待气息暴增让神庭大阵启动而已,所以本身就是进去布阵的,多一个监视的人也无妨,便答应了条件。
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条件,玉无痕感到意外,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算计,但玉无痕知道,只要这老太婆进入安阳萱的境界,就需要全神贯注的布阵,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提防太字辈们,他也知道,只要开始布阵,太字辈们就会控制老太婆的身体,虽然不能直接杀死她,因为她同样控制着安阳萱的安危,但可以将她身上的剧毒之物悄无声息的全部拿走,这样至少不会危及朝堂。
当然尽量不让她布阵成功,这样一来安阳萱终身就要受制于阵法,这是玉无痕不愿意看到的事,但他低估了一个与太字辈齐名的阴险老人,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老太婆便布下了阵法,让玉无痕始料未及束手无策。
这阵法与东都的镇压之法完全不同,不像神庭大阵那样需要聚精会神的凝聚气息,只见老太婆用力攥拳再撑开手掌,一个像玉石一样的东西碎成三截,原本红色的石头从裂痕的缝隙留出了很多像浓烟一样的东西,徘徊在安阳萱的境界当中,原本白色的境界顿时弥漫着红色散了开来,老太婆手中的红色玉石随着烟雾的流失变成白色又化成沙土一般从指缝流落。
老太婆笑了,笑出声来,指了指神庭大阵,这大阵非常有气势,在原本不大的境界当中占据几乎一大半的位置。
“娃娃看那里,应该是你师父刘真的杰作。”她口中带有意外之喜的口气对玉无痕说。
红色的烟雾从大阵的一侧被吸收进去,玉无痕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从老太婆得意的笑容当中得知不妙。
“那是一条裂痕,神庭大阵的裂痕,你知道这裂痕怎么来的吗,是布阵的人故意留下的,裂痕细到几乎感受不到,但我这眉心锁是专门用来感知气息的,再微弱都能察觉,我不妨告诉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当我进入丫头的境界之时,我身上的毒药就会被你们偷走,如果没有这条裂痕,可能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如今大事已成,昨日我是特意去见这丫头的,已经给她下了药,催促她体内的气息暴增,原本神庭大阵对于体内气息的镇压,我还不敢保证能够激发气息从而启动大阵,但现如今已经开始起作用了,我们且看气息冲撞大阵吧,哈哈哈哈。”
玉无痕冒了一声冷汗,但他知道他现在出不去,也无法给外面的人报信,如果强行出境界,也绝不是老太婆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红色的烟雾破坏大阵的缝隙,他知道师父是不甘心永久将安阳萱的气息镇压,他希望安阳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所以才故意留下的破绽,让原本强大的阵法有了一些其他的可能,但万万没想到弄巧成拙被这老太婆利用了。
如果一旦气息暴增,启动了大阵,大阵就会向天借雷,再加上这个什么眉心锁的形态,看到这种场面的人一定会误以为安阳萱就是一个足以毁灭人间的女魔头,到那时无论安阳萱是否是那个人,屠龙岭的阴谋都算是得逞了,一定会掀起不可估量的杀戮,让人间再次陷入战争,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裂痕越来越大,在安阳萱境界之中的二人,非常强烈的感受到安阳萱体内的气息在乱窜,如果不加以阻止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感受得到,但对于境界之外的人或许做什么都是徒劳,除了可以给安阳萱擦一擦额头冒出的冷汗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正当自己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玉无痕看到了镇压的法器,师父的扫把!
或许师父的扫把可以帮助自己,师父曾经说过镇压大阵的法器不光是镇压之物同样能够感知到威胁,在自身受到攻击之时能够解救被镇压者于危难。
玉无痕打定主意要借用师父以及太辛上师的法器来逼迫老太婆与自己强行被驱离出境界。
二话不多说,将自己现有的所有气息聚集起来一并击出,直接攻击安阳萱的境界,果不其然,两件法器开始护主,在境界当中神庭大阵是最强大的存在,立刻便将二人直接震出了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