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并不团结,是的,如果相当团结,那么那个士卒也不会用嘲讽的语音刺痛失去顶梁柱的家庭。”
瞬间被点拨,一切稀疏的线索练成一条线,直直指向“潘”,自己的父亲还有面前的店铺老板。
“晨熙,你能想的如此迅速,令人感到惊讶,你的身上有你父亲的血脉,也有你爷爷的身影。”
塔利亚带着赞叹,如果他现在三十岁,不不不,如果他现在二十岁,肯定是他值得追随一生的人。
可现在他太老了,外观的年轻也无法掩盖行动的迟缓,战争带来的伤痛令人作呕,天天用这些甜腻的牛奶,用这甜来压抑身子的阵痛。
塔利亚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看着面前这小小的人,身子的痛苦令他想要发狂。
他瞬间暴怒起来,把手中那大大的杯子扔到地上。
玻璃与地板的碰撞,留下了一地稀碎。
狂怒着,战场带来的后遗症,他起手从桌下拿起一柄长矛,拿矛跟桌子一样长度,太长了,但在他的手中,刚刚合适。
“啊!!!”塔利亚眼眶带着血丝,瞪大着眼睛,他看到了,眼前的敌人和死去的同胞。
“冷静,塔利亚!”耳朵旁又出现了,那声音,那从死人堆里要把人拉扯出来的声音。
手掌不自觉的放下,把手伸进衣袍内,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肚皮,那上面有一道歪歪曲曲的长线,还有数不尽的细小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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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塔利亚。”
昏黄的天际,乌鸦括噪的声音响彻云霄,但却无法压下着清冷的声音。
身子麻木,塔利亚双眼无神。
直到面前人挥了挥手,试探了下鼻息,那人急躁的神情变得舒缓。
“我们赢了吗?”塔利亚说了句话,但那话是那样呢喃,终于感受到口腔的干涸,缺水另嗓子都变得沙哑。
高昂的嘶哄令人荷尔蒙上升,这样才能最大可能的逼迫着身体的极限,而所谓的战场,都是不断的突破再突破自己的极限。
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
而现在这过分逼迫身体的代价,就是浑身都是麻木的,脑袋都变得死寂,控制自己的手指的做不到。
“昂,下次决定带你去最好的女人街,漂亮的小姐姐,你出钱。”那人清亮的嗓音传到耳边。
在这空荡而拥挤的战场上,一阵一阵的回音,最后再传到耳中令人不适。
得,估计又没听清,他耳朵可能是不好使了,不过确定可以找下,咳咳咳。
现在,塔利亚只想好好睡一觉,来安慰自己的身躯。
感觉到眼袋的酸痛,好像睡。
刚刚闭上眼,就感觉到了一个巴掌狠狠打在脸上。
嘶,痛,不过好累,等睡醒了,在跟他计较,现在只想睡一觉。
塔利亚这样想着,微微歪头,肚子被人用针扎的感觉。好似蚊子的瘙痒。
不痛,但却无法无视。
睁开双眼,眼前一片发黑,许久才明亮起来,这是身体失血过多的现象。
他的伙伴蹲着面前,用那布满老茧的双手,捏着一根细小的针,针上面无形的东西,绿色的星星点点,从针上向着身子的裂缝涌去。
先是一阵清凉,然后剧痛袭来。
失血的昏沉和肚子的疼痛,让这位在战场上飞驰的人感到害怕。
不想去看那鲜血淋漓的肚子,歪想一边,看着旁边人,他还是怒视着,塔利亚记得。
他是雄狮三军里的一位队长。
不论他过去是好还是坏,他死去了。
塔利亚突然觉得需要做些什么,哪怕死去也不会后悔的事情。
现在干不了什么大事,那么就干一件能点亮自己内心星辰的事。
带着颤抖的手,伸向那怒视的双眼。从哪位队长额头缓缓向下。
“把眼睛闭上,好好睡一觉。”塔利亚声音带着颤抖,带着悲痛。
他以为自己身体的水分早就从肚子上流完了,结果眼上充满了水雾。
“他已经睡去了,而我们能做的,就是记住他们。”一句带有哲理的话,从前面那粗壮大汉口中说出。
“嗯哼?你叫什么名字?”那大汉还是清亮的嗓音,只不过现在却不令人感到烦恼了。
“塔利亚。”好像是觉得自己将要死在这战场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大声怒斥着自己的声音。
“你的全名,我和你的关系可没好到这种地步。还有,声音小些,我耳朵不聋。”
大汉额头上流淌着汗,来不及擦拭,既要关注这位名为塔利亚同胞的身体,又要关注他的精神状况,毕竟在这里,是没有那么多设备提供给人使用的。
“我以前叫斐?塔利亚,现在只交塔利亚。”就好像在酒场里互相醉醺醺的人一样,认真且计较。
“为什么呢?”他终于用左手手背擦拭了脸上的汗水,不然塔利亚会怀疑那汗水会不会流进自己的肚子里。
“因为我有一个肮脏的父亲。”说到这里,塔利亚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觉得无所谓,毕竟刚才看到的伤痕,从一个十年老兵的经验来看,任何人,都不会有可能活下来了。
或许眼前人也是为了点亮自己内心的星辰。
不过,无所谓了。
“够了,我的伤痕我看到了,从我的角度来看,活不了了,放弃吧,去找寻下一个吧。”塔利亚最后想要带着冷静死去,可泪痕还是留下。
“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今天的泪水如此之多。”塔利亚悲戚的声音。
眼前那人停下了,用自己那略微肮脏的衣袖擦拭了塔利亚眼上的泪水,然后起身离开了。
“喂!”
塔利亚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睁开,看向天空。
“能够帮我一件事吗?虽然有些麻烦,但还是恳求你,我可以把我的钱都给你。”
感觉到身体的沉重,塔利亚怀疑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去,急忙说出自己恳求的事
“我希望你能去帮我祭拜下我的母亲,我不想她既在狭小的地下,而且上面长满了野草。”
“我的钱在……”
塔利亚带着恳求,如果他现在能站起来,他一定会为了这件事给这人跪下祈求。
“不,并不需要。”那人嘴中带着拒绝,冰冷刺骨。他不想听塔利亚接下来的话语
“是吗?抱歉。”塔利亚也知道这事可能有些无理。
“算了,我的钱在……”塔利亚刚刚打算说出自己钱,又被打断了。
“嘿,哥们,你的伤口我治疗好了,你妈,你自己去,还有你的钱,我可要不起。”
那人转身离开,又好像是想起忘了说什么了,扭头回来,对着躺着的塔利亚说了句。
“为什么那么多泪痕,有可能是你脑子进水了。”
说完哈哈大笑的离开。
“你丫的,嘴真毒。”塔利亚也笑了,感觉天空都在散发着光亮。
在战场上,血和火压抑着神经,如果不在爆下粗口,怎么冷静呢。
“冷静,塔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