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张临?”萧淳坐在阳台上,拿着杯红酒,动作优雅而自如的来回晃动,语气轻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的黑眸在夜色和灯光下,显得高深莫测。
“你怎么知道?”她下意识的抬头反问,触到他骤然幽冷的目光时,她才受惊的瞪大眼睛,紧紧咬着牙抿紧唇不敢开口说话。
萧淳低沉的冷笑一声,一口喝了剩余的红酒,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面上,才沉声问:“如此急切的想来这边,自下了飞机开始,你就一直沉默不语,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难道是为了我?”
“你在生气吗?我会努力忘记他。”段歆知皱紧双眉低头,没法再说话。
“段歆知,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生气?”萧淳气愤的瞪着她,说话的声音火药味儿十足。搞的段歆知莫名其妙的,只好无辜的看着他,难道不是气她想张临?
萧淳无奈的叹口气,迎上她这个眼神,还真是冷漠不下去。“我生气是因为,你独自一个想着张临痛苦,却不肯告诉我,让我和你分担,歆知,你还是对我关着心,连基本的信赖都没有。”他压着嗓音说话,听上去仍是很生气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说而已,没有想到你会生气。”段歆知低头,目光无意识的落在五光十色的城市夜景中,心里绵绵密密蔓延的,分不清是疼痛还是心酸。
这里对别人而言,也许不过是个不怎么起眼的二线城市,可是,于她却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记忆,那些总在脑子里不断回放的,甜蜜又疼痛的回忆,让她一来到这个城市,就失去了开口说话的兴致,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回想当年。
那一年夏天,遇到一些伤心事,向指导员交了请假条,一声不吭的就走了,随意买了车票,等下车回过神时,已是独身一人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也是这样美丽的夜景,可是她一个人就走丢了,不知道要往哪儿去。
慌乱之中打电话给张临,哭的没法说话,他在电话里的声音还是很好听,叫她把电话挂了,他打过来,告诉她接下来要怎么做,一直到她安全回到宾馆,他才问了宾馆的名字,挂断电话,甚至他还细心的,大半夜跑出去找自动交费机给她交了话费。
次日她还在懒洋洋的阳光里睡得很熟,他就忽然出现敲响了她的房门,她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呵呵一笑说,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只要她有事都可以找他,而他一定会出现。
他带着她去游郑风苑,处处都是诗情画意,古色古香。水榭长廊,还有刻着《诗经》的大石头,公园里有长长的吊椅,她累了坐上去,他便在一边轻摇相送,摇摇晃晃间,她以为那就是世上最幸福美好的事情。
段歆知低低的声音,缓缓诉说这些过往的时候,萧淳竟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虽然早已料到,她和张临在这里有过美好的回忆,却没想到会在她心里刻得这么深。
“有个旧木头搭的长廊,看上去很破旧,可是,他在那里唯一一次失控,吻了我,后来回想起来,都像是梦一样不真实。”段歆知微微仰着头,飘忽不定的眸子,视线只在他脸上轻轻掠过,就不知道落到哪一处去了。
萧淳心里一阵阵的发紧,说不出的感受,总之让他很不好受。握了握拳,萧淳深呼吸两次,才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问:“张临最大的愿望是希望你快乐,歆知,连你也不肯满足他吗?”
段歆知愣住,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萧淳伸手拉起她,用力抱进怀里,那个力道让她胸腔发疼,问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助:“歆知,你看不见我的努力吗,为什么还是要让张临占据你的整颗心?”
段歆知心口一阵闷疼,他是从来不会示弱的男人,相识半年多他总是冷静而霸气的,他为了她而无助,让她觉得难以承担。
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的努力,若说一开始,他只当她是顾蒹葭的替身,那么在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已经在想尽一切办法,淡忘顾蒹葭,来全心全意的待她,那些关心和爱护,不会是假的。
“我看到了,萧淳,你所有的努力我都看到了。”段歆知环住他的腰,声音低低的,有很多深情的东西在里面,萧淳扯起嘴角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次日的手术进行的比较顺利,本来是上午一台,中午休息之后,下午再做另外一台,萧淳为了腾出多一些的时间,陪段歆知游玩,取消了中间的休息时间,两台连着做,一直做了十多个小时才结束。
回到宾馆,萧淳累的没什么力气,坐在沙发上,眼睛都懒得睁。做手术一直站着不能动,比来回奔波还要累人,穿着无菌的手术衣,也没法吃饭,一直饿着肚子,极其消耗体力,心脏的手术又格外费神。
这些段歆知都是知道的,看着萧淳这样拼命卖力,只为了多陪陪她,心里涌起一股温暖与甜蜜。她坐到他身边,手法生涩替他按摩,又低声问:“想吃什么?”
萧淳睁眼看看她,促狭捉弄的目光,让段歆知有很不好的预感。果然,他挑着眉毛说:“想吃你做的,能吃到吗?”
段歆知微微蹙眉,什么材料都没有,怎么做给他吃?这家伙分明是仗着劳苦功高,故意为难她。想了半天,忽然眼珠子一转,段歆知站起来笑着说:“等着,我去试试。”说罢就换了鞋跑出去了。
萧淳也没拦着,只是闭目养神,由着她去折腾。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外面有人敲门,说是送餐的,萧淳倒是有些好奇,让他们进来,竟是段歆知推着送餐车进来,还夸张的带着白帽子,看上去还真有点像个小厨师。
车上的菜都被盖着,他看不到什么,可是,却闻得到很熟悉温暖的味道,不由得满脸笑意,甚至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