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不少亡国之人将亡国和青楼女子联系在一起,骂道:“青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庭中花”。庭中花是末国最后一位君王所做的一首词,里面俱是靡靡之音,被后人看作亡国之音。
这件事发生不久,花魁蝶衣就将自己吊死在了青楼里。而画屏幽则收到了一幅画,是一幅落花图,上面题着:“燕子来时花正好,枝上柳绵吹又少。寻寻觅觅,看朱成碧愁纷纷,多情却被无情恼。秋风雨送千槲酒,斜月也无一行书。戚戚涟涟,朝如青丝暮成雪,悔不天生解薄情。”
画屏幽打听了这位颜色已经故去的花魁生平事迹,然后便从此不画其他,只画春宫图。曾有人问其原因,画屏幽幽幽地说道:“早知惹得千般恨,悔不天生解薄情。多情之人如何走得长远?”至此,画屏幽只钟爱春宫图。
风叶又细细想了想那三个改命的人,觉得从传闻来看就是谁改谁死,怨不得江湖人把七师兄叫作算死命,可不是算谁谁死吗?那封在长乐收到的信看来也是因为七师兄恨透了自己,方才给自己算命,泄漏天机。但是那封信又透着往日亲昵,处处显得蹊跷。
“月丫,千万别听老头子以诚待人的鬼话,你看现在九安山这么穷就是因为老头子以诚待人,他就是个傻的,教出来一堆傻徒弟。若是你真的按照老头子的话做,以后恐怕不仅仅是三年穿不上新衣,而是十年穿不上新衣了。要不是九安山有九先生作靠山,迟早要被吞掉。山上的东西该扔给别人的扔给别人,否则就是怀璧其罪。老子我近来偶窥天命,妹这次下山福祸难料,望珍重。”
风叶仔细琢磨着信上的字,看不出这位七师兄是个什么心思。这位七师兄心眼不比针尖大多少,若是小事,有九安山往日情谊在,他也不会计较太多。
当年公主病发突然,七师兄向师傅求来灵枢珠吊着公主的命。风叶不愿救她,也不能救她,更救不了她,让七师兄眼睁睁地看着爱妻三魂七魄一点点离体消散。公主逝世后,七师兄秘不发丧。因灵枢珠保尸身不腐,师兄异想天开,想要逆天改命,师傅为了绝他念想,便收回了灵枢珠。
后来在九安山上,师傅当着其他几位师兄的面,将灵枢珠给了我,叮嘱其他师兄发誓不可将灵枢珠在我手上这件事告诉他人。其他几位师兄不知道的是这原本就是我的东西,师傅那日,不过物归原主。他担心私下给了我,师兄们撞见灵枢珠不好解释我的身世,便将此物变着法的走了明路。
没有灵枢珠的事,他只恨我见死不救,加上灵枢珠,怕是觉得师傅将他爱妻唯一的一条路给堵死了,恨上了九安山上下。
若他要我这条命,我办完事去一趟计师府把命赔给他便是,可若是他想要算计九安山上下,我自然要让他凌云不成,壮志湮灭。不过现在被困在这土地庙中,万事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风叶闭上双眼,打断了脑中万千思绪。
第二日,天大亮。风叶给女童把了把脉,从脉相来看女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心下稍安。
风叶推开门,风雪犹在,天地一片茫茫。
雪簌簌的打在风叶头上,风叶俯身,抓了俩把雪放在脸上,细细抹了抹脸,又抓了一点雪含在口中,眯着眼看着远方。
风叶含了一会将口中的雪吐下,转身向庙中走去,瞥见那即将被淹没的黄色庙顶。风叶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愣了愣,双手紧握拳头,快步向庙中走去。
守夜的人已换成了阿四。
风叶略作思量,低声对阿四说道:“快将你家主子叫醒,我有重要的事说。”
语毕,走到女童身前,“啪啪啪”轻轻打了三下女童的屁股。
“小妹妹,我不管你遇见了什么事,但是不能装睡了,也不许哭。你父母也定希望你好好活着。你可以叫我风叶,从现在开始要想好好活着,接下来就要听我的话。”
女童揉眼睛的手一顿,将食指和中指分开,透过小缝望着这个救了自己俩次命的恩人那张扔在人群中找不到的脸。
“好,你的眼睛像娘亲一样温柔,我听你的话。”
风叶将女童放在地上站好,女童试着牵住风叶的手,风叶怔怔的看着俩只大小不一的手,弯腰郑重其事的将那只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中牢牢握着,笑道:“这样就不怕丢了。”
女童高兴的咧咧嘴:“我叫桃花儿,以后就麻烦风叶哥哥好好照顾我了。”
风叶心想桃花,倒是个好名字,和自己的小妹的名字一样好听。昨天夜里还叫自己心儿,今天就叫桃花了,倒不知桃花是个小名还是和自己一样信口胡说了一个名字。风叶面色不改,笑意如常道,“好。”
不远处已经收拾好的薛小公子看着二人笑了笑,咳嗽一声,又板起脸。
风叶牵着女童上前:“今日,我想问薛小公子一件事,希望薛小公子以诚待人,据实相告。”
薛叶喝茶的手顿了顿,微微颔首。
“我想请公子告诉我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什么地界?”
薛叶放下茶盏,和阿大他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铃医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请公子据实告知。”
阿二咧嘴笑道:“这里是苍梧国啊,我们走的是古商道,前几日刚路过中域北部姑墨国。进了关山,沿着古商道往前走,就是苍梧国地界。”
薛叶按了按想要跳动的眉头,呵斥道:“阿二。请风公子告诉我等到底出了何事?”
风叶摇了摇头,低敛眉眼,依稀可见睫毛微微颤动。
“具体我也说不好。眼下还要问薛公子另外一个问题,诸位是如何迷路的?”
薛叶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在古商路上走着走着,不知从哪来了一阵风沙,众人被风沙迷了眼,只得牵马步行。步行没多久就下了大雪,然后......然后就看见了这座土地庙,大家就一起进来避雪。”刚说完,众人就知道有些不对了,他们的马呢,马不见了。而且过了关山,哪里能遇见这样大的风沙,莫不是他们是在做梦,还没出关山?
阿二听到这里脸色变得分外惨白,高高大大的汉子五官挤在一团,像是要哭了,让人不知是该可怜还是发笑。其他几人倒是面色如常。
薛叶按了按腰上玉扣,灿烂一笑,恍若春神下凡,望向那位少年铃医:“阿大,将我们的干粮匀出来一份给这位风铃医。风玲医早起出门必然是发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风铃医刚刚说以诚待人,你问的俩个问题我已回答,请风铃医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