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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雪夜

“娘亲,你在哪,爹爹.....呜呜呜”

“你在哪,娘亲,爹爹......姐姐,姐姐不要丢下心儿,不要......”

女童呜呜的哭着,风叶拍了拍女童的背

“好孩子,姐姐在呢,爹爹娘亲出远门了,这只是一个噩梦,很快就会过去了。睡吧,心儿。”

女童缓缓又进入了梦乡,脸上泪痕犹在,瞧着好不可怜。

风叶起身找守夜的阿大借了一块干净帕子,给女童擦了擦眼泪。

一天前女童孤身一人饿晕在路边。风叶见女童虽然身上衣服破旧,却生的白白嫩嫩,很是可爱。行医一路走来,方圆百里并无人烟,这六岁左右的小女童也不知如何到了这个地方,此事透着蹊跷。风叶犹豫了片刻,想起幼时家中小妹,便给她喂了一些吃食和水。不过片刻,女童就醒转过来,风叶问她姓名父母,家住何方,好把女童交与她父母。

女童一句话也不说,风叶只当自己救了一个小哑巴,便将身上银钱悉数给了女童。

却不想女童收了银钱,还一步步跟着她走。

风叶只得放慢脚步,转过头“我身上的银钱都给了你,已经没了。”

走了几步,那女童仍旧步履蹒跚地跟着。

好不容易做了一回善事,却被人讹上了。风叶有点火大,只得调整自己的步伐,加快速度往前走。天降大雪,走了大半天路程,回头终于看不见后方女童的身影。

风叶记忆中也有一个小姑娘,穿着红色小袄,笑起来软糯可爱,在枣树下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姐姐,姐姐,等等小花儿,姐姐,等等小花儿......”

风叶想这不是小妹,不是。小妹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可是风声里总是飘忽着妹妹枣花的声音。

“姐姐,姐姐,枣花儿最喜欢姐姐了......”

“姐姐,今天我们吃枣花糕好不好?”

“姐姐,娘亲今天给我做的新袄子好不好看,是青色哒,姐姐,小花儿最喜欢青色了。上面还绣着枣花。娘亲说姐姐叫青衣,枣花在青衣上,枣花一辈子和青衣不分开......”

骗人......

骗人......

骗人......

你们都是大骗子。

不哭,不哭,只是这风雪太大迷了眼。

风叶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急急忙地往回走,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我才不是因为你们救她,只是师傅说过这次下山要以诚待人。

雪地中女童蜷缩着身子,嘴唇已经被冻地发紫,小脸惨白。风叶只得为她施针救治,护住心脉,然后把大师兄给自己准备的衣物放下来,翻找一番,才寻到一件青色的绣着大红花的盘丝扣棉袄。风叶体质阳气充足,冬天一薄衫也无妨,想不到大师兄还是准备了大棉袄在包裹中。风叶不喜青色,这是九安山上下都知道的事,大师兄还敢冒着生命危险给自己准备青袄,真是分分钟上天的节奏,自顾自地感动了一把这塑料情谊,想着回到九安山如何给大师兄安一个谋害师妹的名头,让师傅将他逐出师门。

风叶连忙给女童换上青棉袄,女童原本就长的白白嫩嫩,换上这件快要芨地的袄子,像极了春天刚要抽出的嫩芽,显得十分软糯可爱。不知道是不是风雪太大,出现了幻觉,风叶竟然看出了几分小妹的影子。

风叶扯了扯嘴角,将包裹挂在身前,背起女童,想找个能落脚的地方。走了数十里,才望见前方有一庙宇,不成想还差点被人当成了妖魔鬼怪。

风叶在扶余国都城长乐时收到七师兄来信说他近来偶窥天命,自己这次下山福祸难料,行走江湖要格外慎重,师傅下山前的叮嘱若遇险境当弃则弃。

七师兄行走江湖时,虽然给自己起了个诨名算金宝,当了苍梧国的计相,掌管一国生计,然而他真正的理想并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算天命。人心难测,天命尤甚,说算天命,谈何容易。不过到底还是让他闯出了名头,江湖人称算死命,算金宝这个诨名慢慢无人提及。为何?因为七师兄他只要给人算命,那人必然要寻福避凶,从而改命。有得必有失,天意讲究得失平衡,阴阳平衡,改过命的人七师兄就再也看不见这人的命星轨迹。人生于世,行走天地,本就是祸福难料,改命过后后面必然有更大的祸事,这如何能避?传闻七师兄为三人改过命。

一位是苍梧国公主,被迦蓝寺虚梦大师断言活不过二八年华,七师兄和公主幼时相识,后来七师兄下山做计相时又与公主相知,便为其改了命。没多久,公主大劫一过,苍梧国皇帝便下旨成全这一对有情人。

世间的事应了那句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小夫妻恩恩爱爱不到一年,公主便突发疾病而死。七师兄恨我见死不救,就和我没了联系。

第二个人大概是个落魄的剑客,约莫是与人约了明日比斗剑法,师兄告诉他不可,此战必败。若改到三个月后,可赢。剑客苦思冥想,想不通其中的关联。若是因为剑艺不精,缘何短短三月就有必赢的把握。当日回到家中听到妻子说自己有喜了,剑客大喜,片刻又悚然一惊,心想明日必败定然是因为此事扰的自己心神不宁方才失败。剑心不静如何剑明,是夜就提剑杀了怀着孕的妻子。三月后,比剑败,对手对剑客说,家里今天要办女儿的满月酒,要早早回去。剑客听后仰天长啸,说:“原来如此”。说完就引颈自刎了。

第三个人是个美貌的花魁。花魁听说七师兄可改命,就带了毕生的积蓄前去。七师兄算了算,花魁俩年后会死在青楼,就劝她找个良人好好的过一生。

花魁回到青楼和楼里妈妈商量,楼里妈妈算是个善心人,就答应为她举办一场招亲。当日,下到走夫小贩,上到王宫贵主都去到青楼想得到花魁青睐。众目睽睽之下,那位美貌花魁选了一个相貌平平的农夫做了自己的丈夫。花魁说,农夫身上只有十俩银子,却愿意拿出来全部为我赎身,诸位又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拿出来?蝶娘此生也只是想寻一知心人罢了。

楼里的姐妹们纷纷为蝶娘高兴,觉得人生在世,知心人最难得。妈妈却劝蝶娘再想一想,蝶娘不愿,只觉得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一生有所依靠,第二日,就和农夫回老家了。

俩年后青楼门口来了马车,下来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求见妈妈。妈妈细细看去,却是当日兴高采烈想要好好过日子的蝶娘。原来蝶娘跟着农夫回到了乡下的路上,农夫将蝶娘打晕,抢走了楼里姐妹们赠送的百宝箱,还将蝶娘卖到了牙行里做粗使丫鬟。不到俩年时光,蝶娘便被折磨的如同老妇人,一头青丝也落了雪。

后来,一个赌场看场子的男人,为她赎了身。

那日,那个脸上布满刀疤的男人问:“汝可愿为吾妻?”

蝶娘答不愿。

又问她欲往何处去。

蝶娘答多薄幸处。

那男人就雇了一俩马车将她送了回来。

妈妈怜惜蝶娘遭遇,就收留了她做些杂事。

一日,画屏幽来到青楼,听一位书生诗曰:“多情总被无情负,青楼女子总薄情”,当即就作画一幅,还将这俩句诗题在上面。一时之间,青楼女子骂名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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