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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渊源

放我出宫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屁颠屁颠的跑回屋子里准备收拾收拾走人。

虽不知道他为何要同我讲这些,但我想一定不是件好事,能回家躲着我就不担心了。有南江之,宁秋保护,我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

“南掌事。”身后忽然有一人叫我。

“谁叫我?”我回头,一片黑色披头盖脸的挡住了我的视线,紧接着后脑勺也重重的挨了一下。

再醒过来时,脖子后依旧有疼痛感传来,手脚也都被绳子捆着动弹不了,眼前的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从地上艰难的坐起身子靠在墙壁上哼了两声。

虽然空气里很冷,但喉咙里似乎有火烧一般,脑子里也一片混乱,脖子后面的疼痛感告诉我,我好像被绑架了......

“有人吗?”我靠着墙声音沙哑的喊到。

空旷的地方传来了我的回声,等了好久似乎没有人回应我,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细细的听着屋内的声响,除了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进来的风的呼啸声和屋檐上冰雪化掉滴落到地上的滴答声,似乎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确认屋里没人后,我开始像蠕虫一样粘着墙壁站了起来,但腿脚和手都被绑了起来,我只能没有目标的沿着墙往前瞎蹦,蹦了几步都很顺利,前面也没有什么障碍物,这屋子里似乎是个空屋子,我不禁卯足了劲往前又蹦了蹦,脚还未落地,肚子就先杠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上面将我一下子给反弹回来,咚的一声狠狠地摔在地上。

啊...好痛......

空气里尘土飞扬,我睡在地上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又慢慢的跪在地上往被撞的位置移了过去,没几步我的头就顶到了那个东西,我用头磕了它两下,它发出了木头独有的咚咚声,是个桌子?

桌子上一般都是会有茶杯的。

我靠着桌子站起身,俯身在桌子上扫了两下,但却并没有听见有什么瓷器落地的声音,我倚在桌子边喘着粗气,喉咙处的疼痛让我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一样。

突然间黑暗中响起了开门声,听见有脚步传来,眼前一直被罩着的黑布被人粗暴的拿了下来,突然间的强光让我不得不闭起了眼睛,在适应光亮之后,我缓缓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来人。

败落的屋内四处都是积灰和蜘蛛网,李承仰一身整洁的衣衫坐在擦干净的椅子上,温柔的看着我笑道:“召儿。”

“李乘仰?”我低头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我,哑着嗓子开口,“你就这么对你未过门的妻子?”

“妻子?对啊,是妻子。”李承仰温和的笑了笑,“我只是请你来做做客。”

请?我眯着眼,嘴角扯出一丝假笑,第一次看到这么独特的请人方式。

“哦,对了。”李承仰似乎想起了什么,指了指我道:“召儿,不,我该问你叫什么,来自异世界的灵魂?”

“你…怎么知道?”我震惊的睁大双眼,但依旧死鸭子嘴硬,“我就是召儿啊,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你不是,是我救了你,你忘了吗?那天晚上我潜进你的房中喂你吃了救命的丹药。”李乘仰蹲下身子,视线与我持平,耐心的说道,“对了,那时候你昏迷自然是不知的。”

李乘仰的提醒让我又想起了刚到这个世界时的那个晚上,漂浮在空中的我的确是看见了一个蒙面男子进了南召房间并喂了她一颗丹药,难道那个男子就是眼前的李承仰?正是因为他的那颗丹药,我才被吸进了南召的身体里,我望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道,“原来是你啊!你为什么要偷溜进房间?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那颗丹药我才被困在这个世界里?你把我锁在这个身体里,我还没找你麻烦呢,你竟然敢先找上门?”

“找我麻烦?”李承仰轻笑起来,听着有些瘆人,他掀起自己的袖子,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臂上赫然划着三道极深极长的伤口,看的我微微屏住了呼吸,这些似乎还是新伤,刚结痂的伤口还泛着新肉刚长出的粉红。

李乘仰轻轻抚上伤口,神情悲戚,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陛下登基之后便将我派去了很远的地方修筑河道,在那里我偶然遇见了一位世外高人,她给了我一颗丹药告诉我说召儿将不久于人世,只有此药才能替她逆天改命,我自然是不信的,召儿那时应该已经如愿嫁给了陛下,怎么会死?我想着这肯定是哪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在哪里知道了召儿来向我索要钱财。那时修筑河道已经竣工在即,我忙于处理也就没有过多注意此事,知道后来我进宫述职,在京都大街上听闻百姓谈论召儿命悬一线,我才明白也许我真的丢了救召儿唯一的机会,我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了修筑河道的地方,我一路上都在祈求着召儿能够多撑一会儿,等我救她。等我找到高人时,她正坐在一颗柳树之下手中拿着我一直想要的丹药,但她说想要丹药需要用一样东西来交换,她说命运如此本不可逆,但你可以用你的半条命来换她的命,召儿是我一生的情之所钟莫说半条命,一条我都愿意……能救召儿用半条命又算的了什么?所以,我换了……满满一身极深的伤痕便是代价,我拿了丹药负着满身的伤痕满心欢喜的回京救她,结果我拼尽半条命救回来的竟不是她,而你,占据了她的身体,现在却要来与我算这笔账?”

李承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红红的血丝,他伸手满是怒火的掐住我的脖子,但下一秒他看着我,又猛的卸了力。

那张脸依旧是召儿,他不忍心。

我看着眼前的李承仰,虽然我也是受害者,但是站在李承仰的角度上来看,我的痛苦的确比不上他,我虽然困在了这里但是我却有着家人的疼爱,兄长的爱护,而他,用了半条命才救下的南召却被我轻易的取而代之,我不知道是我捡了便宜,还是他太背。

“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南召的?”

“召儿的一颦一笑,我都烂熟于心,自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为了证明这一点,我又去找了那位高人,高人也证实了我的想法,高人说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也是召儿。但是在我心里就只有一个召儿,你说,你到底是谁?”

“我生活的世界应该在是几千年之后的世界了,其实我也不想来这里的啊,是个意外,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霸占你的召儿的身体的,你相信我啊!”我朝李承仰解释道,“你的那位高人有没有说,怎么才能把身体还回去?如果可以那就太好了!这样你的召儿回来了,我也可以回去了!”

“回不去了……”李承仰转头,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看向门外纷飞的白雪,些许黯然,“星宿命定,再回去便是生命的尽头了。”

“生命的尽头……死亡吗?”我跪着把脖子往他的方向伸了伸,一脸一心赴死的豪迈样子,闭着眼大声道,“来!不就是死吗?来,我怕疼,你下手利索点!”

李承仰看着我的模样,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不解道。

“第一次看见有人求着别人杀她的,有些新奇。”李承仰挑挑眉,“我不会杀你的,我用半条命救了你,你还我半条就是。”

“还你半条?你这人怎么这样?命这种东西你都要和我讨价还价?”我微微皱眉,“你不帮我,我自己来好了,撞墙,跳河,服毒总有一样合适我。”

“你死不了的。”李乘仰笃定的口气说道,“高人说,你现在已经和召儿的命连在了一起,你要代替召儿走过她剩下的人生,所以你死不了的。”

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那个高人真有这么灵?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好好同她讨教讨教。”

“日后有的是机会。”李承仰微笑,“现在我们来讨论讨论还我半条命的事吧?”

“您说怎么还?”我笑眯眯道,“嫁给你成不?我把下半生都送给你,你只要负责把我弄死就得了。”

“那真是便宜你了。”李承仰伸手替我松了绑,笑着道,“还债的事我们不急,你先安心在这里住着,等需要你还时,你再还也不迟。”

我松了松被绳子勒痛的手脚,看看破败的大殿,“这么破,我怎么安心住啊?你要不帮我置办置办?”

“你可是被囚禁在此处,还是不要提太多的要求才好。”李承仰提醒道。

“知道啦。那你能说说为什么囚禁我吗?”我看着他,猜测道,“想折磨我?或者想娶我?”

“我要杀了李承川。”李承仰走上前,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似乎就是成心说给我听的。

我眨眨眼,看着他,心想李承川真是悲哀,现在又多了一个要杀他的了。

等等,那李承川口中篡位的那一位难道就是在说李承仰?

“你杀他就杀他,绑我干什么?绑李乘川啊!绑不到是吗?没事,我替你给他骗出来!”

我真诚的向李承仰提议道。

反正李承川早有防备,我即使去骗,他也能明白我是在骗他,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

李乘仰静静地看着我想看出一丝破绽,良久才道,“以前的你……是绝对不允许我伤害他的。”

“是吗?”我歪头笑着道,“可是我不是她了啊。”

李承仰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他回避我的视线,转身离开,“你这几日就呆在这里吧,每日都会有人按时来送饭,只要你乖乖的,不久我便会放你出来,你的一切都会如常。若你不老实...”李承仰停住转身看着我嘴角扯起一点笑容道:“那我就让你全家一起陪葬。”

说完李承仰就往门外走去,门又被关了起来,屋外传来了上锁声,我蹦蹦跳跳的跳到门口透着门上破碎的纸洞向外面看去,只看到李承仰消失在转弯处的衣角。

从纸洞往外看去,这个地方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宫殿,外面的院子里长满了杂草,爬墙虎也爬满了整个墙壁,一副落败的景象。

外面没有人看守,这里似乎就只有我一个人,看来这个地方一定不常有人过来,不然李承仰一定会派人看守,然后在堵上我的嘴,但是他都没有,这就代表这里非常偏僻,就算我叫破喉咙也叫不来一个人。

但也有个好消息,那就是——我还在宫里。

我回头往殿内看了看,殿内一览无余,宫殿里除了正门外,在墙壁很高的位置还有一扇小窗户,即使我手脚解开也不一定能爬的上去,往另一边看了一眼,一张积满灰尘的木床,一个木隔屏风,最后我把目光停留在了我发现的那张木桌上。

原本木桌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但因为我刚刚用身子想从桌子上扫下点什么,把桌子上擦的噌亮无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胸前灰蓬蓬的一片,好脏啊...

双手被绑在身后什么也做不了,我索性就地坐在地上望着屋顶。

篡位……想来前几日的围剿事件是和他脱不了干系了,想起他谈论南召时的神色,一个愿意为了一个女子费了半条命的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篡位?南召已经香消玉殒,他就算得到了了皇位又如何?那个无人之巅处真的有那么好吗?那么多人挤破了想坐上的那个位置到底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还是为了造福百姓苍生……

“以前的你……是绝对不允许我伤害他的。”

也许,他只是为了伤害李乘川而已……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我靠着墙壁意识有些模糊,好冷...好痛...好困...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打开了。

“吃饭了!”一个粗暴的声音响起。

听见声音后我想睁开双眼,但无论我如何使劲眼皮就跟沾了胶水一样睁不开,身体也重的跟灌了铅一样沉重。

有脚步声向我这边走来,随后我的脸就被人粗鲁的掰了过来,“她这是怎么了?”

“头很烫,好像生病了。”耳边又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他摸了摸我的额头道,“这里太冷了,大人有令关她在这里是要她完好无损的,这样下去她非得死在这里不可。”

“那怎么办?”那人放下的我下巴。

“你去生个炉子起来,再拿些被褥将那个床铺起来。”另一个人沉吟道。

“噢。”随后就听到那个人离开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后他抱着一堆被褥扔在床上,一边铺被一边嘀咕道:“大人也真是的,干嘛把个女的交给我们,烦死了!”

我被另一个人抱了起来,“你少说一点,大人自有大人的道理,大战在即,大人将她关押一定是有其他深意,我们照做就好了。”

“哼,能有什么深意!”铺床的那人哼了一声,“我看就是大人喜欢这女子,这次之后肯定是要再把她娶回去的!大人现在这样都是被她坑害至此,竟然还舍不得杀她,真是优柔寡断!”

“别胡说!”呵斥之人将我放在床铺之上,解开捆着我手脚的绳子,对铺床之人说道:“去把火炉生上。”

“我没胡说,我跟着大人这么多年,大人哪一件事我是不知道的?我记得有一年她的生辰,大人为了给她找个新奇玩意儿亲自去山里找稀有的木种砍开抱回来,一点一点的磨成一小颗一小颗的珠子串起来给她做手串,大人那么尊贵的一个人为了她摔的满身是泥,她也不知带感恩收了连个谢字都没有,哼,为了这女的就是不值当!”

“大人的事不是你我能置喙的,你快些把火生上,我们就出去了。”抱我放在床上的人冷冷的打断了另一个人的话。

“好了!”生火的人把生火的铁棍往地上一扔,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动,“她马上醒了跑掉怎么办?”

“这屋子里都没有窗户,她也跑不出去,不解掉她马上怎么吃饭!”

“那就别吃饭了!一个娘们烦死了!”

说话声渐渐远去,门又被关了起来,我睡在床上不久后屋子里渐渐暖和了起来,我也有了一丝力气慢慢睁开双眼从床上爬了起来,我揉了揉自己被松下来的手脚,下床将饭菜搬到火炉旁坐在那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窗外已经淹没了最后一丝亮光,我吃完后就又爬上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怎么逃出去...有被子就不逃了吧......

再次醒过来时,身上松快了不少,火炉也已经熄了。我裹紧衣服走到门边,透过坏的纸洞向外看去,天已经蒙蒙亮了,昨天爬满草的墙头被白雪覆盖,晶莹一片,怪不得昨天那么冷...

我用力推了推门,门打开一条大概只有我一个胳膊宽的小缝,外面是一个用铁链锁起来的大锁,我退后几步加速向门上撞了过去,门发出了叮呤桄榔的铁链碰撞声,接连几次门都依旧纹丝不动。

我气喘吁吁的捂着撞疼的肩膀蹲在地上喘气,撞门这招估计是不行了。

问外传来锁链打开的声音,门被打了开来,一个男人声音略过我粗鲁的问道:“你醒了?”

我抬起头看见大敞的大门,再看看拎着食盒从我身边略过走进屋里的那个男人,猛的站起身往门外冲了出去。还没跑几步就被后面追上来的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扔回了屋里,“你跑什么?”

“我就许久没动了,运动运动...”被男子揪回屋里,我尴尬的笑了笑,突然道:“我...我肚子疼...”

那人白了我一眼,十分嫌弃:“你怎么事那么多!”

“人有三急你总不能不让我急吧?”

“快点去!”那人背对着我,开始把食盒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我向外跑了几步,又回头看着他,疑惑道:“你不怕我跑了?”

“跑?”他回头看着我露出一个极其温柔的微笑:“你跑跑看,跑一次,我就打断你一条腿,跑两次我就把你两条腿全砍了。”

“你瞎说,我明明昨天听见你们说你们大人要我好好的!”我反驳道。

“大人的确说过,但大人现在也不在,我想怎样就怎样。”他一脸你奈我何的模样。

“......”我有点不死心,“你要那么做,你们大人要是知道后肯定会责罚你的!”

“大人为了你责罚我?”他撸起袖子向我走了过来,“你说的有道理,反正都要被责罚,那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你杀了,正好也算除了个祸害!”

“别别别!”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他。

他停下来瞪了我一眼,“那还不快去!”

我转身就跑了出去,好汉不吃眼前亏,看样子这个李承仰的手下似乎特别容易暴躁,我还是少惹他为妙。如厕的路上,我四下看了下地形,这个宫殿十分荒凉,应该是个冷宫,常年没有人居住,四处都是干枯的草丛,如果可以跑出来的话躲藏应该很容易,但是想跑出去估计有点困难,道路四通八达,也不知道哪条路才是通到外面的。

“好了没有!”身后的宫殿里响起了那个男子的喊声。

“回来了!”我应了他一声,往回走去。

“真是慢死了!”那个人嫌弃了我一声,将我推进宫殿内锁上了门。

“哎,我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我扒着门缝问道。

“风亦!”他猛的锁上门。

上午的时间过得十分快,我趴在殿内的床上百无聊赖,屋里破败不堪除了昨晚送过来的被子就再也没了其他的物件,就算想自杀也就应该只剩撞墙这一条路了,我看着有些剥落的墙体,这种死法估计挺惨的,还是算了吧。话说回来,李承仰想篡位却将我囚禁起来,我对于他的大业能有什么帮助?据我所知,南召的确是喜欢李乘川,这一点从桑止口中以及李承仰昨天的对话中都可以印证,我记得李承仰昨日曾说过在修筑河道遇到高人时,他觉得高人说的是无稽之谈,原因是在他的认知里南召应该已经嫁给了李乘川,可是现实里南召并没有嫁给李乘川,而且更是因为此事差点丢了性命。那就算拿我去威胁李乘川又能有什么用呢?他大婚之日既然能差点要了南召半条命,又怎么会在乎她现在的半条命?

而且,那位高人……似乎是知道我的到来……

我眯了眯眼,他也许就是我来这里的关键,也是我离开这里的关键了。

门外的锁链又响了起来,门被轻轻推开,进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子。

他将饭盒打开里面的菜依次放在桌子上,礼貌的开口道:“南掌事,您好点了吗?”

我翻身下床走到离他几步之远的地方回道:“好多了,你是?”

“我是时越,和早晨的风亦都是负责给您送饭的。”他答道。

我“噢”了一声,走过去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动。

“南掌事,您胃口真好,被关在这里,您不急吗?”时越看我胃口很好的样子笑道。

“有什么好急的?你家大人想放我出去时自然会放了我,我急了也没用。”我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这菜下次能帮我换成其他吗?”

“好。”时越将早上的饭菜收进饭盒中,走了出去转身将门锁好。

殿内又只剩了我一个人,我将饭菜草草往嘴里塞了几口后就没了胃口,放下碗筷就又睡回了床上。

唉,下次得问他们能不能有陪吃这个服务,一个人吃饭实在是没劲。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由风亦和时越轮流按时送来,我与他们也混熟了不少。

时越这个人是个少语的人,对李承仰的话是言听计从,李承仰命令他好好照顾我,他就尽可能满足我的各种想法,好脾气到我都不忍心再提要求,而风亦这个人和时越就差距很大,他脾气暴躁,对于李承仰好好对待我的事更是不放在眼里,每次他来送饭都是对着我大呼小叫一番,在我面前数落我的烦人之处,天天嚷着杀了我得了。

虽然两人差别很大,但是我更喜欢风亦来送饭,因为风亦在时虽然吵个不停,但却从未真的动过手,倒是他的吵闹声让偏冷的宫殿多了一丝热闹,虽然都是骂我的话,但听着点人声我吃饭也香了一点,骂不骂我我也无所谓了...

一次午后,我曾和时越提起过能不能坐下来陪我吃饭,他一口拒绝但是保证一定找个人过来陪我吃饭。

后来,李承仰来了...

我一脸问号的看着坐在我对面拿起碗筷吃饭的李承仰,时越把李承仰找过来陪我吃饭?

我看向一旁陪着李承仰前来的时越,一脸完成我使命的满足感,他确定我看着这个人绑架我的人能吃的下去饭?

李承仰端着饭碗四处张望了一下,殿内从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变成书桌笔架,洗漱衣柜齐全的样子,他有一丝好笑回头看我:“你是要在这里常住下去吗?”

我尴尬的笑了一声:“您把我关在这儿也不知道要关多久,我就...看着添着点东西...哈哈..哈...”

“添点?照这速度你都可以在这里常住了。”李承仰看了我一会儿,大发慈悲道:“如果你嫌闷的话,我今晚可以带你出去走走。”

我惊喜的抬头看他又有些戒备的问道:“你不怕我跑了?”

李承仰挑眉道:“你跑的掉再说。”

李承仰带着我明明晃晃的走在宫中,宫里的宫娥看见我们都嬉笑着停下来恭喜我,随即就停下来似乎在等待着我给她们什么。

一旁的李承仰笑着从腰间拿下钱袋,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金锭子,宫娥们得了后便都谢恩离开了。

只一会儿,一袋子金子就见底了,我心疼极了,但奈何那又不是我的钱,我只能心疼,又不能抓着李承仰让他不要发了。

“你干嘛发金子给他们啊?而且他们恭喜我什么?”我不忍再看这败家的李承仰,转移视线看向离开的宫娥。

“我们大婚在即,这些是些讨彩头的钱而已。”李承仰将空空的钱袋塞回袖子里。

“大婚你也不用发金子啊,多败家啊!你要是钱花不完给我好了……”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我眨了眨眼睛,不能理解道,“你还要娶我?你不是都将我关起来了吗?”

“娶你和关着你有什么关系吗?大婚自然照常举行。”李承仰笑着说道。

我绝倒,怎么没关系?你把我关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差点冻死我……哼哼…娶我是吗?等你娶了我,我就立刻把你府上搅得天翻地覆,我让你住书房,睡地上!

“想什么呢?”李承仰道。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你确定要娶我?”

李承仰点头,“有何不妥?”

“没什么,在我的那个世界里啊,成亲后夫君都是要睡在书房的,若是惹了妻子不高兴更是要跪搓衣板的。”我真诚的看着他道,“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会让你的后半生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都是我,日日都过的很有意思,怎么样?”

“好……”李承仰看着我,眸中带笑。

我嘴角抽搐,我都说成这样了,他竟然还愿意……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在那一刻,我的带着些恶趣味的玩笑让他想要报仇的心隐隐有些动摇。

一睁眼便是召儿,那该多好……

她与召儿已为一体,只要我不在意…召儿便是我的了……

可是,她不是我的召儿……

与李承仰走到一处湖边,湖中有一个长亭被一些长得有人高的灌木给挡住了,透过灌木丛的缝隙我依稀能看到里面似乎坐了两个人,李承仰将我带到一处空地往湖中看去。

李承川正与宋沐两人坐在亭中烹茶闲聊,从远处传来的宋沐的笑声传入我的耳中。

他看起来毒似乎已经解了。

湖面上一身黑色蟒服和一身红色宫装的两人,李承川神色轻松,看着宋沐的眼神温柔的如同春日的湖水一般,而宋沐看着李承川的眼中更是呼之欲出的爱意,画面和谐的都不忍心让人破坏。

“想近点看清楚点吗?”李承仰俯下身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呵出的气在我耳边形成一片雾气,在我眼前化开,湖中心的两人也变得有些模糊,在我眼中变成了红色和黑色两个黑点。

“不要。”我直截了当的回绝,偷窥本来就是一件猥琐的事了,还靠近点偷窥?真是太没有道德了……我这么有道德的人离这么远看都有些羞耻胸闷,靠近点我可不得直接窒息?

“都到这儿了,你不想逃?”李承仰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笑,继续诱导道:“你只要现在喊一声,他便会听见来救你,我给你一次机会,怎样?”

我抬头看着李承仰,笑眯眯的说道:“你真当我傻啊?你这摆明了试验我啊。他既已准许我出宫,我在你一旁完完整整的站着,却要去和他说我被你绑了?于理,看着像我在说谎,哪有夫君绑未过门妻子的?于情,以前我追他使尽手段,他对我避之不及,不杀我已是恩赐,哪里会帮我?”

“既然你不要这个机会,那我们便回吧。”李承仰挑挑眉不置可否,负着手往外走去。

我也跟在他的后面自觉的往废弃的宫殿走去。

李承川坐在湖心在一片白雪皑皑之间看见湖边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往外面走去。

身旁的宋沐顺着目光看去,那里早已没了我和李承仰的踪迹,问道:“陛下,您在看什么呢?”

李承川收回目光,笑:“没什么,我们继续吧。”

“你以前的确为他使尽了手段。”路上,李承仰淡淡的说了一句。

“是吗?”我挑眉,“有多不择手段?”

“杀百官,屠满门。”李承仰带着些悲伤:“只要是挡了他路的,你一个都没放过。”

杀百官,屠满门?突然脑海里又出现了南召站在血泊之间的那个梦。

哀嚎声瞬间充满我的脑袋,我下意识的捂住脑袋蹲在了地上,明明用尽全力捂着的耳朵,哀嚎声却越来越大,好像我此事真身处在那个场景里一般……仿佛是我杀了他们一般……

“救命……”

“救救我……

“求你了…不要再杀了……”

哀嚎声,求助声充斥在我的周围。

“别吵了……”我捂着耳朵,无力的说道,“又不是我杀了你们…你们别吵了……”

李承仰看我似乎有些不对劲,蹲下身扶起我的脸,只看见我满脸的泪痕,他微微惊了一下,随即心跟着微微抽痛起来,那些往事早已成了定局,我这又是何必提……

回到被囚禁的地方,时越站在门口等候,李承仰将怀中额头布满汗珠的我交给了时樾,吩咐道,“她受了些惊吓,给她服一些镇定的汤药。”

喝了药,我微微平静下来,看着空荡的殿内有些暗沉沉的,我转身将蜡烛点了起来,一根不够亮就又点了一根,最后我将殿内点满了蜡烛,我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看着那些蜡烛,觉得还是不够亮,窗外的风声吹的就和鬼哭一般,我把头搁在膝盖上看着自己环绕在腿前的的双手。

这双手看起来沾了不少血腥呢!虽然这些不是真的我做的,但是我现在就是南召,我用着她的身体,也替她背着无数的命案。在李承仰的提醒之下原本快要淡忘的梦现在又变得清晰起来,外面呼啸的风就跟那些嘶喊声,求救声一样传入我的耳朵里,身边的空气也冷了几分,我倒在床上把自己闷到被子里隔绝外面的一切。

难道真的如李承仰所言,我需要替南召走完她剩下的一生吗……

思绪之间我想起了那个永远都如明月清风般温柔的桑止。

那次杀戮,桑止也在,他那么宠爱的妹妹,看见那一切他该有多悲伤……

可是后来的围剿,即使他知道我双手沾满鲜血,但他依旧把我当做陶瓷一样保护着,怕那些鲜血染脏我的裙摆。

不知道他的咳嗽好点了没有……

我失踪这么久他会不会着急...

昏昏沉沉到了第二天,刚睁开眼我就被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因为此刻李承仰正站在一个简单收拾过的书桌前,正在埋头画着什么,那般认真,小心的勾勒着每一个线条。

“你在干什么?”我走到他的身边他都没有察觉到,我吸了吸鼻子,满是酒味。

听见我的声音,他这才抬起头,有些迟钝的看着我,愣了愣又重新笑开,“召儿,你来了……”

话语间都是淡淡的酒气,他轻轻拉起我的手,让我看眼前铺开的白纸上满满的只画了一个女子,他抬头看我,露出温柔的笑,“召儿,我画的好吗?”

我低头看着画上各种各样的南召画像,笑着的,哭着的,生气的,发呆的……

他也那么小心翼翼的爱着她。

心里微微泛起一丝酸涩之感,轻轻的回答道,“好看。”

那样的笑令我忍不住骗了他,得是喝了多少酒,才能认错……

“召儿,我在想,我们成婚后我便辞了官与你在山中修一处宅院,你不是从小就喜欢绣球花吗?我们到时候种满整片山野,等到花开时一定很好看……”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随你的娘亲进宫祝贺皇后生子,你才六岁,白白嫩嫩的一个小糯米团子。”他微微带着几分迷茫,微笑着轻声开口,“那时的你就一直缠着我们……总是喜欢跟我们后面……”

“后来长大后,你依旧缠着我们,即使被你爹爹责罚你也偷着跟着我们出来玩……直到那日你看见众多皇子欺负乘川之后,你便恨了我们所有人……包括当时乘川被欺负时也在场的我……乘川出身低贱但得父皇喜爱被其他出身高贵的皇子排挤那是必不可免的,可是,你却为了他疏远了我们所有人……你说,不会让我们任何一个人再欺负他……呵呵…你的确也做到了……”

“我是众皇子中除了乘川外最有希望继承君位的一位皇子……那日,你为了他,骗了我……我其实是知道的…但是你想要保护他,我便让了皇位好了……你如愿以偿,他登上了皇位,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了……”

李承仰微笑着一点一滴的慢慢回忆,“你若是幸福,便也罢了……可是,你却突然之间病的那么严重,原本属于你的婚礼也换作她人……你看,你心心念念的人最后却负你至深……”

他微微拧眉,看着我很久,似乎在极力的拉回思绪,突然他舒展了眉头笑了起来,垂下眼端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醒酒汤灌了下去。

喝完,他轻轻吐了吐舌头,微微皱眉,道,“好苦……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了。”

是啊,好苦。

我心里有一丝难受,苦的是药,还是他的回忆?

李承仰微笑着有些抱歉的看向我,“让你一大早听了我这么多唠叨……”

我无言,垂着眼轻轻笑。

他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将桌上的画认真的折好放进袖子中,笑着说道,“大婚在即,我会差人将婚服送来。”

“我难道要从这里出嫁?”我抓住他的衣袖,问。

“我与陛下求了旨让你从皇宫出嫁,你父亲那边自然也以为你一直都在宫中,到时候他自会进宫相送你无需担心。”李承仰笑道。

“大婚之日…便是你谋反之时吗?”我问出了我心中一直的猜测。

“是,大婚之日我入宫之时,便是他的死期。”李承仰并不避讳我,笑着解释道。

我抓着衣袖的手紧了紧,自从我发现那个宫女私进内殿之时,李乘川便已经有所察觉,此时宫变大概率李乘川是有所防范,再加上在内殿时李乘川说的话,似乎这是一场实力相当的博弈,谁输谁赢谁都不知道。

“你能不能不要篡位?”我望着他,轻声劝道,“你喜欢召儿,现在婚期将近你为何又要推开召儿去造反宫变?胜了,你也是遗臭万年的篡位者,万一败了,你让召儿如何?就如你所说一样你明明可以和召儿一起去看开满了绣球花的山坡,一起白头偕老,你真的要为了一个皇位弃了这唾手可得的一切吗?”

李承仰顿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我会劝他,他轻轻抚上我的脑袋,“可是你不是召儿啊……”

那口吻,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一般,带了三分悲哀,三分绝望……

“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的!你信我,我们一起去找那位高人,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到时,我把身体还给南召,我也可以回到我的世界,多好啊……你再等等,不要篡位……”我激动的说道。

我虽然喜欢这个意外给我带来的亲情,可是那些终究都不是我的,爹爹,娘亲,景行,桑止,那些人再好都不过以为我是南召,若是因为我招来了篡位,我宁愿把这一切都还给南召。

我不要了......只要没有人因我而死,那我愿意继续孤独的活在我的世界里。

下一秒,我的脖颈间传来一阵剧痛,我直直的倒进了李承仰的怀里,他抱着我微微叹了口气。

“回不来了……”

婚期越来越近,我便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承川或者李承仰两个钟任何一个死去。

李承川他心里的盛世还未实现,怎么能死?而李承仰他明明已经牺牲了太多,再也不能再莫须有的背负上这篡位的罪名了,明明他一开始便愿意放弃皇位,可如今又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夺回来?

只要我不出现在婚礼现场,他就无法实行他的计划了吧。

我站在屋内到处转悠,最后看见了宫殿墙壁顶上的那个小窗户,很小很高的一个窗户。

我将自己的被褥撕成一个个长条连在一起,长条头部栓了个烛台往窗户上扔去,哐当一声烛台被弹了回来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殿内变得格外刺耳,我虽然知道没人看守但还是忍不住看了眼门的方向,心跳也不自觉的加快。

我拎起烛台再次甩了上去,拜托,不要掉下来了...

窗口太小,烛台很难扔出去挂在外面支撑我爬出去,我只能改变策略,将屋里的桌子,椅子全部搬到窗子下面叠着堆起来,然后再颤颤巍巍的爬到最上面扒着窗户看了眼地下,好高...我赶紧闭眼转头使劲的扒着窗户,将烛台卡在窗户上自己探身爬出窗外,盯着窗口一点一点的将自己往下放。

窗外的墙壁上有一些干枯的藤蔓环绕正好可以给我垫脚,我拉着布条顺着藤蔓慢吞吞的往下爬,四下里除了风声都是静悄悄的一片,冷风吹到我的身上我都感觉不到寒冷,浑身热乎乎的一片,没想到逃的这么容易。

落地之后,我拍拍手呼了一口气,转身准备跨过草丛,草丛那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我拉着那只手顺利的跨了过去。

“谢谢啊!”我抬头感谢那个伸手帮助我的人,看清面目之后我直接石化在原地。

“南掌事好兴致啊,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时越笑眯眯的看着我。

“好巧啊……”我假装锻炼身体的样子,尴尬的笑了笑:“屋里空气不好,我出来透透气,哈哈...哈...”

“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哈哈...好...”

时越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称时越不注意时我躲到我一个草丛后面,时越似乎也没有发现自顾自的消失在前面的转角处。

在下一秒,我的后脖领就又被人提了起来,“你在这儿干什么!”一个粗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缩着脖子回头看去,“风亦,好巧...”

“你准备跑?幸好今天我与时越来的及时,不然还真给你跑了!”风亦放开我的后脖领,看到我墙上一路而下的布条,“胆子挺大的啊。”

我眯着眼心虚的笑着,你懂不懂我的用心良苦,我这可是在就你们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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