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主仆又何罪之有?
张年遥以清白的宽袖遮挡着自己的口鼻,不让那腥臭的味道刺入自己心底,她不断的正在反省思考,那伙儿不知名的坏蛋,会过来杀害她张年遥与翠草二人一起吗?
就像当初数剑屠杀了这家豪宅的老妇人全部老小一模一样?
她凝眸沉思了一下,抚住自己的心口兀自安慰:不,不会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许只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江湖仇杀罢了。与她张年遥无关。
那赶车的小厮这时候害怕得全身筛糠似的发抖,看着张年遥的模样,也像见了猛鬼一样的脸色苍白:“小,小姐,我们回去了,在这种如此可怕的地方呆着,这是在做什么呀?”
张年遥本身也就是正想着回家去了,于是顺水推舟的点了一下脑袋:“那好,我们走吧。”
这小厮顿时一擦额头根本看不着的几丝冷汗,言语中十分高兴的说道:“啊,那好好好,小姐小姐,我们赶快回去,赶快回去。”
特么的,他自从走进这座老宅之后,总感觉脖子后面阴凉阴凉的冷风在吹,这座老宅子里面,不会正在闹鬼吧?嗯,早一点儿的把自家小姐赶紧送回去也好。
马车乘载着张年遥和翠草两个女人,车外坐了一个穿着灰色仆服的小厮,三人一马,就这样悠哉游哉的往着回家的路上走去。
“少主,那张家的大小姐年遥,于今天下午赶到了罪妇的家中,观察以及抚摸了带血的墙壁,很久之后方才离去。”一身黑衣的男人半跪在地上,头上戴着兜帽,看不清他的脸颜。
整座天宫前面龙气迷蒙,一个光着膀子身材精瘦长有六块腹肌,脸上戴了半边魔纹面具的青年男子,正坐在天宫高台的宝莲花无靠背座椅上面,那座位在灵气的挤压下面缓慢的旋转着。
“少主,是否需要小的过去将那张家年遥一剑解决了?”黑衣斗篷的男人眼看高台上面的青年男子闭着眼睛并不讲话,便又继续低沉着声音磁性的询问了一句。
青年男人直到这个时候,方才缓慢的睁开了他黄金的瞳眸,眼睛里面犀利的瞳光闪过,他唇角勾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我还没有开口讲话,你便私自作主为我选了一个上佳的好方法?”
他声音分明只有一个男人,但出声的时候,却自带声如洪钟的双男神奇回音,台下单膝跪地的男子身体猛然一颤,随即头颅一低:“少主,属下不敢!”
“下次不要再犯。”青年的男人稍微阖上了自己黄金的漂亮瞳眸,但这一次讲话,声音却只是低沉动听的单音,且音量不大,还好听到了快要让人耳朵立马怀孕。
跪地的男人待在他的身前等了许久,只见整座天宫陡然一震,那迷蒙的龙气,瞬间绽放出无限的光彩,随即神光尽敛,巨宫深处的景象刹时清晰可见。
跪地的男人亲眼看到,身前青年男子光膀的肌肤表皮上面,布满了灰褐色的丑陋线条,一根又一根,弯曲直折,一眼看上去让人感觉好不丑陋。
刚才龙气照耀看不到,可就在现在龙气稍敛的一瞬之间,跪地的男人却是看见了那种神秘又诡谲的奇异图腾。
他心知自己已经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连忙垂下身子,双手放在两旁的以头抵地,单膝也改成了伏地趴跪。一言不吭的,做出一种无声请求主上饶命的动作。
青年男子重心点并不在这里,反而弧度优美的薄唇轻启,淡声回答了斗篷属下的问话:“张家年遥那姑娘,就此放过,不必追查。”
跪地的男人心中一喜,连忙磕头伏首的说道:“是。”然后低垂着脑袋,弯躬着身体离开了布满天龙气息的大殿。
“主上,可要属下过去处决了他。”待斗篷男子走出大殿之后,又一个白衣的银面红发公子从天上掉了下来,手里拿着男人干净的衣袍。
他缓缓把中衣穿在了自己身上,完美不似凡人的白玉芊手手指修长,一颗一颗扣好了自己胸前的衣服盘扣,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必。是我让他主动看到的。”
青年戴半边魔面的男子,左边面具上面绣了一朵血红妖异的彼岸花儿,他裸露在外面的右半边脸庞,完美好看得不似真人,仿若那九天落入凡尘的神仙。
然而就依从这男人所显露出来的半张脸孔,和光洁柔滑的下巴肌肤来看,这人却并不是张年遥平生所认识的任意一个男子。宁不知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竟沾惹到了这样一尊可怕的大神?
青年男子一边绑系着自己脖颈之处,那白色的狐裘线带,一边嘴里淡定的说道:“我观这属下,生有反骨,不似我莽族中人,既然外界辛辛苦苦,把他这样的奸细插入到了我们的地盘,不让他拿点实用的消息回去,又怎么对得起别人所费的心血,和那所花的人力物资?”
他说到这里,单薄的嘴唇轻讽的微勾了起来:“张年遥是一个有趣的女人,但不用刻意保护着她,若她坚持不到等我迎娶她的那一天,便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命数。”
青年的男人悠声一道叹息,十分感慨的说道:“倘真有那么一天,她提前死了废了,也只能这样说,她与我命里无缘,合该一辈子孤独终老,注定生来就一直都配不上我这样绝世的男人。”
银面白衣的属下闻言心中悚然一惊,对那张年遥的个人,尚还没有见面,就已经心中生满了同情与怜悯,可怜的女人,若是主子看不上她,她便就要一辈子青灯古佛,任普天之下,男人再是多如江鱼,她张年遥,也注定不可嫁予任何一人了。
而对于他们主仆两人之间鬼魅一般的谈话,张年遥却是心中完全对此丝毫都不知情的,她只管坐在悠悠荡荡的马车上面,全然不知自己看望那一户罪妇之家的行径,早已被人禀报了上首可怕的莽族之男首领,若是让得张年遥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怕是心中悚然一惊,因为她本身对于莽族男人的了解,也只是于那“摘星楼”里面的墙壁上,与那颠狂的壁画有过一面之缘。
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家,张年遥尚还单纯,人事不知,便就已经身体陷入了命运诡谲的弧轮。这弧轮带着她七弯八拐,便也就注定了她将来的人生,必成悲剧。
当然这些还都是后话,现在言之为时尚早。
张年遥回到家中之后,身心已经满是疲惫,吃完两个小素炒,再洗了一个玫瑰泡浴的花澡,人就上到床铺闭眼睡了。再没有什么看星星看月亮风花雪月的悠闲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