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文的寿宴就要开始。
大家正在欣赏这天下难得的吴道子真迹,居然有人通传外面打进来了。
这可真是笑话。
且不说今日来了这么多正派人士,好手云集。
就说华老爷子在周国的影响力也不应该有人敢此刻在他摆寿宴的地方闹事。
但既然已经有人通报,华盛文和儿子儿媳三人一起向赏画众人告了罪,先让慧能大师将画作收好,接着便走出后堂往院子里走了出去。
众人赏到一半,被这门外的事情打断,也都是意犹未尽。
但如此宝贝主人谨慎是应该的,况且主家似乎有麻烦,众人都是正道门派怎能不去看个明白。
于是众人也跟着往院子里去了。
独孤音落跟在最后也到了前院。
众人来到前院一看,前院地上已经倒了四五个护卫。
倒是没有受什么重伤,地上还有两个麻袋。
这两个麻袋里面明显装着人,不停的在地上蠕动,仿佛口不能言,只听到麻袋里呜呜的叫声。
前院还有数十人,这数十人大多是随从,都是一身劲装。
有四人站在最前面,一看便是领头的,若是墨仇许愿在此定然认得其中一人。
此人玉树临风但又邪恶至极,正是那八大王冷骨。
此时他又是一副俊俏少年郎的模样,比上次许愿见到的更加年轻,也不知道又祸害了多少女子,令他功力大增至此。
另外两人一人白衣一人紫衣,两人有几分相似,都是一身的儒雅气质,正是那驿站杀人的作画的两个恶魔。
此刻三人都是风度翩翩,若是不知底细之人看见定会被这三人气度折服。
三人都笑咪咪的看着华家众人。
还有一人也是墨仇老相识,便是那夜在葫芦岛逃走的夜枭,此刻正站在冷骨身后,一脸阴郁。
华瑞祥先开的口,毕竟父亲年迈,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他操心。
他见这几人不像是恶徒,口气便客气了几分,想着应该是误会。
于是开口道:“几位先生,是不是有何误会,家父在此置办寿宴,虽已告老还乡,但今日无论朝中大臣还是三大正派的朋友都来为我父亲贺寿,不知几位先生来此所为何事?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他这话说的极为高明,意思就是今日无论黑的白的你们都讨不到好处。
冷骨笑眯眯的看着华瑞祥,开口道:“说话的可是华家人?”
华瑞祥拱手道:“在下华瑞祥,不知有何指教?”
冷骨道:“指教可不敢当。我们兄弟三人素闻华老爷子书画双绝,慕名而来一睹风采,又听闻华老爷子今日在此做寿,便准备了贺礼要来奉上,却不料被门口之人拒之门外,态度极为恶劣,将华家书香门第的形象毁尽,我们兄弟一时情急便替你们教训了一顿,还请几位不要见怪啊!”
说完还拱了拱手。
华瑞祥心下一松,暗道:“原来是几个后生要来拜寿,激进了些那倒没什么,劝诫几句开一桌酒席多交个朋友,太简单不过。”
在场众人也都没有认出这三位到底是何来路。
凌天志上次所见是那老魔变老的样子,没有见到年轻时候是如何。
他们都知道天玄教有个八长老叫冷骨,却没见过真人。
其他儒教的众人也对他一无所知,即便见过也是见过他以前的模样。
他这两年才魔功大成,功力倍增不说还能返老还童。
华瑞祥于是开口道:“原来如此当真是误会,敢问几位小兄弟尊姓大名,师承何派,这位便是家父,寿宴马上便要开始了!”
华老爷子也拱了拱手对他们施礼。
冷骨道:“失敬失敬,素闻华老爷子书画双绝,我们此番前来,既然是拜寿,自然不能空着手来,我这两位兄弟也是酷爱书画之道,他们特意煞费苦心合作了一副寿星献桃,要赠与华老爷子作为贺礼,也想请华老爷子指点一二。”
华瑞祥更加肯定这便是几个后生想要显摆,故弄玄虚,每年到府上来的这种人不胜枚举,就想得到父亲几句夸赞好出去吹牛。
但三大派的几人却没他这么乐观,他们都是高手,这三人身上的气息可不是一般高手。
黄北辰皱了皱眉头。
这说话之人的修为不在他之下,他只能稍微感受到对方元力波动,这样的高手世间应该不多,但怎会如此年轻。
慧能,秦飞鹤,凌天志,李念清和两个道家教派掌教几人都是一样的感受,这三人修为深不可测绝非,哪里一下蹦出来这么多高手,绝非慕名而来这么简单,但既然对方也没说破,大家便都不说破,静观其变。
华瑞祥听他们一直不自报家门,也不说来路,便开口道:“此时已快到晌午,诸位既然来了若是不嫌弃,先进去喝杯水酒,再说指教作品之事吧!”
他已经很有礼数了,毕竟父亲过大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什么误会也要过了这午宴再说。
他暗道:“也算仁至义尽,连你姓名都不知道便管你吃喝,你们还要怎的?”
但这几人却没有人动,冷骨笑道:“不急,不急,还是先看寿礼吧。”
说罢夜枭身形一震,将身后的画作震出画筒,单手接住对着华瑞祥一送,画卷在空中打开,朝着华瑞祥而去。
华瑞祥没有练过武,更自己不知深浅,就要伸手去接。
突然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来,稳稳的接住了画卷的一端,原来是慧能大师。
他早已看出,若是华瑞祥接伸手去接,必定要被震伤,所以出手相助。
此刻这画卷已经打开,这画作当然就是那两个书生模样的恶魔在驿站用七人的人血所画。
虽然这画上的血迹早已干透,但是打开以后众人还是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只见这长约两丈的画卷之上,画的是一副寿星献桃。
但这寿星面色诡异,似笑非笑,所献之寿桃也是画的鲜血淋漓,看的人极为不适。
再加上这一闻便知道是精血所画,更让人觉得诡异万分。
不过若是只论绘画的功力来看,这画一气呵成,笔法细腻,当真是上佳之作。
华盛文看到此画,胸膛起伏不断,显然是气急。
华瑞祥再也不认为这几人是来拜寿的,对几人喝道:“你们,你们,居然用血作画,这里不欢迎你们,还请出去!”
此刻他已然是气急败坏,自己父亲寿宴之上居然有人送血画,当真不吉利,虽已经气急,但说话语气却没有失了方寸,可见涵养功夫了得。
此刻慧能大师握画之手往前一送道:“阿弥陀佛,主家不收,还请收回吧。”
只见那画卷向着夜枭又卷了回去。
慧能用元力将画作推了回去。
他此番用了八分力,是想要试试这些人的修为究竟如何。
说时迟那时快,画卷已经收起,但夜枭却已经被画卷之上元力所迫,整个身子往后急退。
眼看就要被震飞,一只白玉般的手轻轻一伸,将画卷从夜枭手里接了过来,稳稳的拿在手中,此人便是那日在驿站作画之人。
这二人其实见过的人更少,他们是兄弟二人。
作画的是弟弟名叫童青,哥哥便是题字的名叫童柏。
这二人是夏国人,他们是孤儿,幼年乞讨为生,后来被天玄教掌教带回黑山,八岁开始便再没出过黑山。
除了修炼他二人便是作画写字。
他二人幼年受尽苦难,被救了之后对天玄教感恩不尽。
再加上在天玄教对于他二人的教育当真不敢恭维,杀人越货那都只是小事一桩,造就了他们几近变态的性格。
他们在天玄教统一被称为公子,意思便是掌教的干儿子,地位算是相当高了。
天玄教每一年都会在各地掳走一些资质好的孩童,加以培养,若是能够出师便可以封为公子。
当然要出师也是不容易的,十个孩子之中能有一个算不错了,其他的都死在了出师的路上,残酷程度可见一斑。
他们二人天玄教内称他们为七公子和八公子,两人的修为即便是冷骨也不敢说能胜。
所以此刻八公子童青毫不费力的救下了夜枭。
慧能大师眉头一皱,暗道:“这后生好高的修为。”
只见童青拿住画卷后,那画卷咔嚓一声,因为不堪元力重负,断成了几节。
童青见画作已断成几节,一声轻叹开口道:“哎,这可是我与兄长特意为华老爷子所作,这便毁了,当真可惜。”
脸上居然真的一副惋惜之色。
华老爷子如今心下了然得很。
这些人今日便是来捣乱的,他倒不会害怕,今日这么多高手云集,这几人也掀不起风浪。
他心下本就担心孙女安危,又闹出这么一出,当下心里一阵烦躁。
于是开口道:“瑞祥送客,今日高朋满座,不可让宵小之辈坏了大家的兴致。”
华瑞祥正要开口再次逐客,院门口又是一阵喧闹声。
华盛文皱皱眉头。
进来的是熟人,正是应天城府的捕头崔有志。
他带了十余人鱼贯而入。
华瑞祥看见有官差来了,心里更是踏实,心想定是应天府的府尹此刻正在这里做客,看见有人寻衅滋事,便派了人过来处理,不过这也来的太快了些吧?
他心里想着,边朝着人群之中的府尹魏岩松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魏岩松是个骨瘦如柴的中年人,四十上下年纪。
魏岩松此刻一脸懵,看见华瑞祥对他施礼,赶忙回了个礼。
他走到人群前面来,对着几个官差道:“你们怎会来此?”
华盛文等才知道并非是魏岩松叫来的官差。
那崔有志看见大人在此一副苦瓜脸,先是拱手施礼,后支支吾吾道:“这,大人,这……”
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魏延松不耐烦道:“什么这,那的,既然来了刚好,把这几人轰出去,华老太爷过寿,他们在此寻衅滋事,给我都轰出去。”
崔有志听他如此说,更加为难。
魏岩松看他居然不听正要发作。
童柏哈哈一笑开口道:“崔捕头当然不能轰我们出门,因为便是我们报的案,将崔捕头请到此地的。此地有逃犯,催捕头秉公执法,哪能因为你是他上司便将我这原告轰出门去,这堂堂周国,难道不讲法度么?”
众人一听这话都懵了,逃犯?原告?这都哪跟哪啊?
众人都不说话。
华盛文等人将目光都看向魏岩松。
这可把府尹大人急得够呛今日是华老爷子的寿辰若是因为自己御下不严出了问题,自己这府尹算是干到头了。
他赶忙对着崔有志大发雷霆道:“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若是说不清楚,我就地砍了你!”
崔有志见大人动了真怒,也不管得不得罪人了。
便苦着脸开口道:“大人,我们是接报案来的。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早上您刚走没一会,天德镇的捕快便到了我们衙门。”
说罢手一指,那人上来给魏岩松行礼道:“小人冯北杰,正是天德镇的捕头。”
魏岩松冲他点了点头,赶紧又示意崔有志快说。
崔有志接着道:“冯捕头来衙门说是,说是天德镇有一桩命案,说是与,与华家的千金有关。”
华老爷子和华汐玥父母听到此话,心里一沉险些站不住。
好在下人们扶住了老爷子,赶忙从屋内拿了太师椅让华老爷子坐下。
华瑞祥欲言又止,想问却又不敢问,又害怕打断那捕快的讲述,心想:“不会的,不会的,汐玥定然不会有事。”
魏岩松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大喝道:“不要吞吞吐吐,具体如何赶紧说来。”
崔有志赶忙继续讲道:“被杀的便是,便是紫云庄的伍先生一家,全家二十口全部被杀一个活口都没有。”
他此话一出,人群立即哗然不止。
伍老爷子在周国文坛虽然不及华盛文,但也很有名气。
此刻听说一家被灭门,在场的人当即都觉得不可思议。
华老爷子听闻噩耗更是呆立当场。
华瑞祥与余氏也是一脸悲痛。
华盛文觉得不可思议,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我,我那孙女前几日去送请帖,你们可曾见到?”
华瑞祥也敢忙道:“是啊,小女,小女与儒家的周元去紫云庄送请帖至今未归,各位是否见到?”
他说话磕磕巴巴,生怕问出不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