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大人是真的一晚上没有回来。”易楠珞打着伞站在衙门门口,正值夏季,雨天格外的凉快,“你说大人会不会被发现了,或者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她也没有带伞,回来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你别站那么外面啊,雨都打到衣服了。”齐延挠挠头,一脸的苦恼,“大人没回来,那那那...怎么办嘛。”
“都怪你!我昨天说什么了,让你去找找,你就是不听,还说什么万一回来了,我们就是添乱。你看,这下好了吧,寅时都快过了,大人真的没回来。”
“诶诶大头,你看嘛,我说的吧,大姐头可是为大人操碎了心。”矮子对大头小声道。
“我倒是觉得齐大哥很关心大姐头啊。”大头指了指他们两个道。
“你们两个,站岗的时候还敢窃窃私语,胆子很大啊。”易楠珞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两人瞬间一脸严肃,站的笔直。
“要不然,我去将军府看看。”齐延挥了挥手,“大头,矮子,走!咱们去将军府。”
“诶诶诶,我和你去,省得你再出什么岔子!”易楠珞拦住了大头和矮子,“你们两个继续站岗,梁姨要是醒了你们就去和她说,如果辰时我们还没回来的话,让她差人去巡街。”
说罢,两人便往将军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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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司徒敛君拍了拍靠在一边睡着的男人,“不过,这么大的雨,翻墙会不会滑倒摔下去啊。”她皱了皱眉头,环视了一圈四周亭外的倾盆大雨。
“你说呢?”顾璟之打个哈欠,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雨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停不了了。”
“那要怎么出去啊?”
顾璟之看了看她,笑着摇了摇头:“你就这么赖着我了?”
“那可不嘛,我们都是偷偷跑进来的,要死一起死。我看你一点都不着急,一看就是老手,估计来过很多次了吧,跟着你走,准没错了。”司徒敛君对着他眨眨眼睛。
“夫人,外面雨大,您别出门了。”远处传来了一声丫鬟的哭声,“就算您再伤心,身子也最要紧啊!”
“来人!准备马车!我要去衙门。”二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后面还带着一连串丫鬟的叫唤和哀求。
闻声,司徒敛君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头皮发麻。若是再不回去,万一二夫人去了衙门,可就解释不清楚了。可顾璟之还在后面呢,我若是表现得太过着急,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这可如何是好。
“都在这里做什么,雨那么大,还不扶二夫人回屋里去?”刘扬的声音传来,夹杂着雨声,有些模糊,司徒敛君听不太清楚。
丫鬟似乎是担心夫人的身子,在求刘扬劝二夫人回去。可随即传来了丫鬟们的叫声,嘴里喊着“二夫人”,紧跟着二夫人的斥骂,像是对着刘扬说的。
“你这个混蛋!败类!”骂得极其难听。
随后又隐隐约约传来了刘扬一声冰冷的笑。
“人家家里吵架,你听的那么认真干嘛?”顾璟之瞥了瞥司徒敛君,好笑地看着她探着脑袋,瞪大眼睛的样子,形态活像只凑热闹的羊驼。
“我好奇,听听不行啊。”司徒敛君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好奇啊?我看三岁小儿都没你那么有探索精神。”
“你别吵吵!我听不见了。”司徒敛君不耐烦地说。
传来的声音小了一点,隔着一片竹林,看又看不到,听又听不清楚。司徒敛君啧了一声,有些着急。
得想个办法把顾璟之骗来,不然他自己跑掉了,那我怎么办。
“诶,咱们要不跟上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出去。”她侧头看着顾璟之。
“跟着他们去衙门?”顾璟之嘴角一抽,“...做贼的自己去衙门...?那些做官的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查什么盗窃案?”
“爬墙又滑,你又不肯跟去看看,那你要怎么出去啊?”司徒敛君一脸的鄙夷,时不时望了望竹林的方向,有些着急。
“你急什么,又不是出不去了。”顾璟之缓缓走下亭子,抬头挡了挡雨,“雨下得那么大,很影响行动的,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说罢,他便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两人出了小亭子,没走几步身上基本已经湿透了。司徒敛君绕在盘发上的蒙面黑布有了重量,扯得她头疼,但始终没有拿下来。
出来做“贼”碰上下雨天和顾璟之,而且还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真是倒霉到家了。
顾璟之瞥了她一眼,“啧”了一声,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眉黛青颦,目若秋水,我越来越好奇你长什么样子了。”
司徒敛君无心在意他的话,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竹林那边的动静。
好在靠近二夫人院子边上的这片竹林长得很茂密,穿着黑衫躲在里面不容易被发现。
“夫人,您冷静,别气坏了身子啊。”慢慢靠近声源,丫鬟带着哭腔的话语清晰地传入耳畔。
“你!你一定是让大夫人给你顶罪了,你这个不孝子。你,你,你为什么要害我的置儿!”二夫人的情绪显然极度的激动,哑着嗓子叫唤,丝毫没有平时温柔的仪态
“就是你,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把将军府变成这个样子,你图什么呀!”
“杀人这事可不小,您这话不能乱讲啊。”刘扬的话语十分的平和,就好像这一切真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知道我母亲昨日自首的时机的确会让人误会,但她所说的那些话,您细想也不可能是当场编出来的啊。”
“不,不。”二夫人直摇头,死死的瞪着他。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啊,谁会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偏要杀你儿子呢?”刘扬道。
“你早就知道置儿会被杀掉!又怎会不知道是谁要杀他?你别什么都往你母亲身上揽!”二夫人举起拳头要往刘扬身上砸,却轻易地被他拦截住了。
“呔,您昨日都听见了,是我母亲指使我的,一切都是她做的,您又何必怪我呢?我可是要去救弟弟的,是我的母亲用迷药把我困在了屋里,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您不相信我的话,您还不相信我母亲的话吗?”
二夫人猛地抽回拳头,指着刘扬,眼眶发红,气得大喘气。
“再说了,昨日来调查的衙官可是这永芜县第一判官司徒大人,他都无话反驳我母亲的作案过程,最终认定了她是凶手宣布结案,这说明什么?说明此事真的与我无关,您又何必自欺欺人,死咬着我不放呢?”刘扬一甩袖子,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嘲讽。
躲在竹林里的司徒敛君气的牙痒痒,心中好一阵不甘。这案子,疑点多得要命,证据少得可怜,这要如何反驳?即便是想给刘扬判罪,也没有证据啊。
“不,不会的,我,我要见司徒大人...我要去衙门。”二夫人猛地推开了刘扬,“备马车,我要去衙门见司徒大人!”
她快步向大门的方向走去,来不及等等身后的丫鬟,也不顾大雨打在她的身上,一个劲的往前跑。
刘扬则是嘲讽地笑了一声,指着几个没来得及跟上去的丫鬟说道:“让你们夫人走慢点,这天气地滑。”说罢,便慢慢悠悠地转身向院子走去。
果真是恶劣至极。
“这个家伙真欠揍!”司徒敛君咬着牙说道,死死地瞪着刘扬的背影。
“这都结案了,还有那么多事?看来传说中那位明察秋毫的司徒大人,也不过是浪得虚名啊。”顾璟之说着,看向了身边的司徒敛君,“看完了,可以找个地方躲雨了吧。”
司徒敛君没有回答他的话,心里慌乱的要命。
这下可怎么办,她真的去衙门了。
顾璟之眯了眯眼睛,捕捉到了她有些颤抖的身子。
“你冷?”他问道。
司徒敛君回过神来,双手握了握拳,这才感受到了身体的僵硬和四肢的冰凉。虽正值夏日,但站在雨中的时间,前后算来已经近一个时辰了。
“嗯,对啊,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快点离开这里的。”司徒敛君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过去,扯了扯黏在脸上的黑布。
顾璟之看着她,半晌笑眯眯地说:“你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我就带你出去。”
......“所以其实是有别的办法的,就是你不告诉我。”司徒敛君转头看着他,眸中透出的满满都是鄙视。
“啊,淋了雨之后脑子清醒了,突然就想起来好像还有路可以走。”顾璟之与她对视着,挑了挑眉,“那你想不想出去,嗯?”
司徒:“......”
扯下簪子散开长发,将黑布的两根带子在脑后打了个结,用簪子指着顾璟之的脖子,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好,好。”顾璟之拍拍她用簪子指着自己的手,笑意有丝无奈,“我带你走,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