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分别是一名是中年女性和一名青年男性,两人的状况完全相同,皆因颈部大动被利器所伤一刀致命。两名死者的手腕处有勒痕,嘴唇发青干裂,生前应该是被人堵住了嘴。”查看完尸体的衙役对司徒汇报道,“我们询问了村里几个胆子大的人,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两名死者。”
连这里的百姓都说没有见过这两个人,难不成是被人抛尸至此?
“另外,他们颈间的血迹暗沉,死亡时间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
“若是被人抛尸至此,那便很难还原整个案件了。”顾璟之说着,看了看河边周围的情景,“这条河流,应该是经常有渔民泛舟往来才是,不如去问问当地的渔夫,看看他们最近有没有注意到附近怪异的情况。”
司徒敛君点点头。
然而结果并不如意。
村庄的附近共有三户渔民,两户人家皆是寅时而作,顺着河流泛舟到达附近的湖泊,另一户人家则是在酉时出门打渔。
“近几日连着下大雨,出门打渔的话,实在是雾蒙蒙看不清。”
“平日也是一到下雨的天气就不出船了吗?”司徒敛君问道,“那您可见过村子里面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那渔民想了想,摇了摇头。
“雨天在外面的人的确不多,凶手挑这个时候抛尸,极大限度的逃离了整个事件。”司徒敛君拍了拍脸,查看了一下案发现场的情况。
河边的一块草坪有被拖动的痕迹,尸体的衣服湿透,上面有泥土,河岸松动的泥土上有半只脚印。
难不成是泛舟抛尸?
看来抛尸的人,很了解这里的渔民打渔时间,知道今日下雨河流上不会有船只,便将船开来了这里。顺着这条小河,右边是湖泊,周围没有村子,左边则通往长箐街和一些偏僻的小村庄。凶手若是逃,也只有可能顺着河流往左边走。
顺着小河,司徒泛舟一路找去,派人搜索了这一路上的四五座村庄,所有的船只,却没有找到任何带着血迹的小舟。
“啧,这可怎么办。”司徒敛君闭上眼睛扶额。这起案件来得莫名其妙,既没有可疑的人,也没有留下任何作案工具,甚至从未出现在这个村落。
顾璟之喝了口茶,看着靠在船头的司徒敛君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
“本王看来,大人还是歇息吧,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司徒敛君回头看他,顾璟之接着道:“后日便要启程出征,明日需入宫,无法陪同大人抓捕犯人。”他站起身,往船头那边走了过去。“将军府的案件还没有彻底结束,如果大人不介意,不如此次的抛尸案,交于我太子殿处理,也好减轻大人的负担,你看如何?”
“谢过太子殿下。既然是有人来我衙门报案,全部交予太子殿,我实在过意不去。”她眨眨眼睛,眸中透着些许疲惫,“太子殿下,今日本是要查询前线图的踪迹,却要您跟着我出来探案,实在是抱歉。”
“不必在意,大人这么说可是压力大了,还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顾璟之笑着望她。
还真是如此......司徒敛君想着,开口道:“的确有一事,殿下认为这幅图纸,究竟为何而失窃?”
司徒的本意是顾璟之似乎从她上门拜访开始,就并未表现出对图纸有太多的焦虑,总觉得他周身的气氛莫名的轻松且笃定。
“大将军将图纸交给了他的二儿子,刘置也本该将图纸放于隐蔽的地方,妥善保管,图纸本该是安全的。而存放图纸的地方,也本该只有刘置知晓才对。”顾璟之继续道,“不过既然失窃了,那大人是不是也不应该忽略将军府一案死者身上的问题呢?”
司徒敛君的眸子睁大了些,顾璟之的话似乎是提醒了她什么。
对啊,这幅图纸那么重要,必然是被好好存放的,那为何刘扬会知晓刘置所存放的位置,并且将其掉包了呢?即便刘置是将军府一案的死者,但也不排除是他泄露前线图信息的可能。
见她似乎有了些头绪,顾璟之笑道:“既然是合作寻找图纸,那我自然也得出份力,明天伯然会带人上衙门,帮助大人擒回刘扬和那个神秘人。待拿回图纸后,还请大人亲自送入皇城,确保图纸的安全。”
这个家伙可真是让人看不懂。
司徒敛君回到衙门后,已将近亥时,坐在廊中望着院子,雨又下大了。
怎么感觉这次去到了太子殿之后,原先的问题没解决,反而是又多了很多问题呢?
顾璟之提示说前线图的失窃与刘置也有一定的关系,那之前在将军府,他又为何要去刘扬的房间?难道说,他早便知道了刘扬是用何种方式得知图纸的位置,并的得到图纸的了?
怎么感觉越查越不对劲了?顾璟之的问题倒是越来越大了?
司徒敛君揉揉脑袋,转身回到了房内。
想不清楚就睡觉,明天先把人抓到再说。
她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见外面的猫在叫。
有人在逗猫吗?
可齐延和易楠珞都不在府中,除了大头和矮子,别的衙役也都不能进到后院来。
司徒敛君睁开眼睛,万分不情愿爬起来走到门前,从门缝中往外看了一眼,瞥见了那个影响她休息的家伙。
???
司徒敛君猛地战栗。
顾璟之?......将军府不逛了,来逛衙门了?
外面那些看守的衙役都在干什么,偷懒打牌还是睡觉?怎么就让这么个大活人进来了呢。
那人逗猫逗到一半,突然转头看向了后院中她的主卧,吓得司徒敛君退开几步,猛地窜到了屏风后面。
换衣服换衣服,快快快,换衣服!
她慌慌张张地扯过一旁的男装,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卷起长发胡乱地用簪子固定在头顶,时不时抬眼朝门口望去。
他来这里干什么?该不会是发现我的身份了,来找我问罪了吗?
慌忙之中,她竟冒出了一个让易楠珞好好整顿衙门的念头,好好抓一抓,那些做小动作开小差的衙役。
门上映出了门外的黑影,那人的双手抚上了门,听着屋内的动静缓缓的将它打开。
“什么人?”她披上最后一件外衣,开口问道。
顾璟之的动作似乎僵了一下,在司徒敛君走出屏风以前闪身往外面躲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胆敢夜闯衙门,有何目的?”司徒敛君追出门去,环顾四周,出了门前的小白猫,空无一人。
司徒听见上方传来了一阵轻笑,那人从屋顶上丢了一颗石子下来,引得小猫窜进雨中用爪子拍打。她一只手挡在头顶跑了出去,往上望去。
大雨中,那双眼角带电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屋檐下的司徒。虽是已经见过了两次他这般模样,但她还是摆出了一脸惊讶的神情,认真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顾璟之仍是眼带笑意,可这次却没有摘下蒙面布,双手环胸,对着她说道:“衙官大人?交出府中的宝贝,饶你一命。”
这个家伙想干什么?
司徒敛君内心无语,合着你大半夜来我衙门就是为了要几个银子?
尽管内心毫无波澜,她还是尽可能装出了恐惧的神色,说道:“这里可是衙门,你就不怕我逮捕你吗?”
闻言,顾璟之的笑容显得有一丝无奈。
司徒大人,我这是该说您一本正经地怂,还是怂的一本正经?
“我衙门里,要宝物没有,猫倒是有两只。我刚刚听见这小家伙的声音,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这小白眼狼不要也罢,你拿去便是。”
说到“相处的不错”这里时,顾璟之的眼神变得好像有些古怪:“大人拿猫打发我?”见司徒敛君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他可真是好气又好笑,“进衙门偷猫,这若是传出去了,您让我苏某人如何在江湖上混?”
“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可真的叫人了。”见他还无动于衷,司徒敛君开口就道,“来人啊,衙门进贼了——”
“行行行,您别叫人,我偷个猫就走。”顾璟之摆手制止,翻下屋檐拎起了地上的小白猫,有一丝嫌弃地瞥着它,抬眼望向了慢慢后退的司徒敛君。
“看什么,还不走。好在你只是偷猫,若是真的谋财害命,本官非得将你绳之以法。”
顾璟之笑道:“鼎鼎大名的司徒大人既然法外开恩饶了苏某,苏某三生有幸。”说罢,他再次翻上屋檐,“大人,我们后会有期。”
就这么走了?
司徒敛君扶额,心道,那他来干嘛?偷我的猫?就这么简单?
从书房边上到易楠珞的房间,再到对面的院子,她环视了一圈。
难不成还想摸清楚我衙门的底细?那可不能让他得逞。
司徒敛君进屋提了一盏灯,沿着走廊绕了一圈。走到书房前,借着灯光,她看见了门口一排湿漉漉的脚印。
好你个顾璟之!
她皱着眉推门进去,从左边的几排卷轴开始查看。
他来我这里找什么?
她翻出了关于将军府一案的所有证词以及证据汇报,又整理了关于前线图的信息。这些东西,并没有被改动或是偷窃,都原封不动地放在原来的位置。
她照了照书房后面的窗户,细细的检查了每一处,发现了窗户边缘的被细针穿刺的痕迹。
与昨日在将军府一般,顾璟之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是这次窗上的细孔没有派上用处。
司徒照了照窗户前的地上,有少量的积水。
我坐在廊中,没有看见他爬上后院的屋顶。既然是从窗户翻进来的,前院衙役甚多,那便是在中院的围墙翻入后,贴墙绕道后院再潜入书房。
安全起见应该原路返回,为何在我院子里逗猫?
司徒敛君联想到了他看向小白时的眼神,心里不禁好笑。
难不成是被小白发现了,才把它提到院子里来的?
那我把小白送给他,岂不是羊入虎口?
想到这里,司徒敛君暗叹:“小白啊小白,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