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掉在桌上的那一刻,詹浅眸光一暗,她用左手狠狠在桌下掐了一下曲华贤的大腿,痛得她嗷嗷叫。然而那时曲华贤已经收到来自詹浅警告的眼神,于是只能强忍着痛,憋着眼角晶莹的泪花,铿锵的唱了起来:“letitgo,letitgo,can’tholditbackanymore……”
对面的谢景浩刚要喝一口水,就被曲华贤这歌声一震,“噗”的喷了出来。
“你大白天没事鬼叫干什么!”
“你才鬼叫!”曲华贤没有理谢景浩,她自顾自的说着:“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冰雪奇缘》中的艾莎公主,她……她好像有穿水晶鞋是吧?说起来,我也很想要一双艾莎那样的水晶鞋呢!哈哈……”
她说完,感觉头顶有一片乌鸦飞过。
没人理她,这气氛,似乎有点尴尬。
“你们以前在W市的哪所大学?”顾厚放下筷子,脸上没有一丝疑惑的表情,好像他这么问,只是出于好奇,抑或是没意义的寒暄。
“我们是南城的。”詹浅将她先前掉到桌上的那块茄子夹入垃圾桶,然后又重新从盘子里夹了一块。
“就在我们北城对面。这样说来,我们算得上是校友了。”
“原来你是北城的,那我们应该能算得上是表亲校友吧!”曲华贤接过话。
“表亲校友?是个有意思的称呼。”顾厚浅笑了起来。
其实曲华贤这样的形容,也是贴切的。当年这南城和北城两所大学本是一所大学,叫做W大学,后来历经动荡,几经波折,万般无奈之下,学校的几位创始人便将其分成了两个部分,后来形势却愈演愈烈,两个部分最终分裂成了两所不同的大学,分别名为南城大学和北城大学。
南城重文,北城重理,于是两所学校相对而立,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发展趋势。虽说两所学校在大形势上看来是水火不容,但实际上,除了学校每年招生的时候,两边会争得不可开交外,其余的时候,学生之间的气氛,还是很融洽的。
顾厚抬眼看了看詹浅,他心中其实有非常多的问题想问她,但看看她那一脸吃茄子仿佛吃得跟茄子有仇的样子,他决定先不表现出自己的疑问。
因为即便这时候问了,她大概也是不会说的。
不知为什么,顾厚总觉得詹浅的心里对他隔着一堵墙,她可以对自己说“我喜欢你”,但她却决定不会允许自己穿过那堵墙。
在那堵墙后到底是什么呢?顾厚在脑海中一点点构思着,有些事情似乎已经露出过头角,但他仍旧无法完整的去拼凑。
罢了,不急,他了解詹浅的性子,她只适合温水,不能太热烈。
詹浅他们一行人在曲华贤家的小餐馆吃过饭后,便去了提前已经预定好的宾馆。
四人一到宾馆便去了各自的房间,各自休息,因为晚上还得先去见见那汪老板,就是他们这次来采购木材的供应商。
詹浅回到房间,首当其冲的选择了洗头洗澡,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洗个热水澡是最能缓解疲劳的办法了。
半个小时后,她刚刚从浴室中走出来,就听见门铃响了。她踮起脚,从猫眼上往外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又是顾厚。
詹浅叹口气,要说自己最近这运势吧,似乎又开始往下走了,上次出差是章敏有心安排,她和顾厚的房间就在对面,这次呢,他们竟然还是住在彼此对面。
她已经说不清这是天意还是人为了,算了,她认栽。
“干嘛?什么事?”
“我房间的吹风机坏了,你的能借我用一下吗?”
詹浅回头看了一眼放在电视柜下的吹风机,说:“不好意思,我房间没有。”
“哦,那我去问他们借。”
嗯?今天这么好打发?詹浅有一丝疑惑,但也松了口气,裹着浴巾擦擦身上的水,去换衣服了。
一小会儿过去了,估摸着也就一分钟,詹浅刚刚套上一条运动裤,上衣还没来得及换,就听见门铃又响了。
这次她看都不用看,肯定还是顾厚。
“你又怎么了?”
“我去问他们借,可是他们房间好像没人,都不给我开门。”
詹浅在门内听着,差点就爆粗口,天要亡她吗?
于是她一怒,顺手就开了门,完全忘了自己上半身仅仅就裹着一条浴巾:“我说你这个人,什么人品,连台吹风机都借不到,而且,我不是都说了我没有了吗!”
顾厚许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副摸样来开门,于是有点吃惊,眼神不自觉的从她的胸前一扫而过,心跳加速。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啊,这是,天性!对,是天性!
他快速掩去眼中别样的神色,径直走向吹风机,说:“这,这不是有嘛!”然后他开始吹头。奈何脑海中却一再闪过詹浅开门时的场景。
她的皮肤白白的,从下颌到颈部的线条修长又清晰,像刚刚从牛奶中打捞出来的,纯白细滑,那线条一直连到了锁骨,再蜿蜒盘旋至她的肩膀,上面还挂着极地水珠,当真让人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她的肩膀很窄,仿佛他只要轻轻拥她入怀,便能将她完全揉进自己的怀里……
停!他在想什么!打住,打住!
这时詹浅正好看过来,见他拿着个吹风机在头上胡乱的吹,头使劲的摇,那风根本就没往头上去。见此景象,詹浅气结,她为什么要放他进来?难道是嫌自己活够了吗?
“真是够了,你是不是长这么大连头都没自己吹过一次啊!”詹浅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吹风机,那风一个劲儿的往他头上吹。
“没有,我……”
“看吧,我就知道没有。”
顾厚被她这猝不及防的风吹得有点傻了,他明明是想说他自己吹过的,可是,怎么到她那儿就变成没有了呢?
他想想不对劲,刚想跟詹浅解释,一低头却又不小心耍了一次流氓,这次就连气血都上来了。
顾厚心道不好,赶紧闭上眼把头抬起来,詹浅却在这时一把把他摁到……了椅子上。
好吧,他想多了。
“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又没什么用!”詹浅由于身高不够,给他吹个头都累得半死。
她是在兢兢业业的一心想快点把瘟神送走,而不知这尊瘟神,此刻脑子里止不住的在涌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倘若她知道,可能会直接用手上的吹风机将他烤成人干儿,再扔出去!
“有用啊,怎么没用了!”
“那你说说,有什么用?难不成天塌下来,你们这些高个子还真能先顶着!切!”此时詹浅正把顾厚的头给扭过来,吹着他的耳发。
大概是昏了头,顾厚想也没想就说:“长得高可以居高临下!”
“居高临下能干什么?”
“看你啊!”
果然是昏头了!顾厚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完蛋了,他肯定会被詹浅拽着头发丢出去。
然而,想象中的暴风雨并没有来临,詹浅已经给他吹好了头发,刚关上吹风机,说:“可是你长得矮也能看见我啊!”
她一脸真切的疑惑,偏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时不时朝他眨两下,他止不住的吞了一下口水,这……这不是赤裸裸的诱惑他嘛!
但事实上,詹浅全然不知他在想什么,眨眼睛那纯粹是正常的眨眼睛,绝不是某人所想的动机不纯的诱惑。
奈何,同理于情人眼里出西施,所有细微的一切,放在正血气方刚的顾厚眼里,那都是不一样的。
“我,我先走了!”顾厚知道自己再呆下去事情会变得糟糕,于是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步子刚跨出去,就听见詹浅一声尖叫。
她的浴巾,不知何时被他外套上的拉链勾住了,现在,掉了!
时间至少有那么几秒是静止的,顾厚看着詹浅的背,不着寸缕,在灯光的照耀下,线条优美,却单薄柔弱。
一时之间,他褪去了先前的燥热,像是回到了刚刚她给他吹头发的那个场景,温柔又宁静。
顾厚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个念头:她是我的。
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就算是对楚俪卿,也从来没有过。他的确曾经喜欢过她,但是,不知为何,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种温柔宁静的幸福感,也从来没有过这种疯狂的认为另一个人是自己的,且只能是自己的,这种想法。
静止的那几秒终于结束,詹浅是在第一时间转过了身的,且是捂着胸转过去的,所以她敢确定,顾厚一定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但她愣了几秒过后,回过头,见他竟然还站在那里,不由得怒吼:“你给我滚出去!!!”
詹浅话音刚落下,就听见“嘭”的一声门响,跑得可真快!
流年不利啊,这年头,好心人是不能当的,这不就是现实版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詹浅穿好内衣,刚想套上一件T-shirt,动作却突然迟缓了下来。她的手臂已经穿过衣服的袖子,却没有穿上去,她走到浴室,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后背,喃喃自语。
“他会不会觉得很丑?”
“我的背,好像全是肉!”
“天,早知道就减肥了!”
“不是,哪来什么早知道啊?詹浅,你还要不要脸了!”
“啊啊啊啊……要疯了……”
流年利不利重要吗?还是美不美比较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