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歌还以为舅舅是一个识礼数的人,觉得自己带了一个奶娃娃回来都未给主人家行一个周全的礼数,想来也是不对。
“月芽,快给舅舅见个礼。”花歌就像长辈一般,带着月芽给林老爷行礼。
“外甥”
“月芽”
“见过舅舅。”
“见过林大人。”
两人齐齐的给林老爷行了一个大礼,倒是让林家老爷有些诧异,可却是喜欢这样礼数周全的孩子。
“好孩子,都快快起来吧。”乐滋滋的笑着,一边让两人起身。
“哦,对了,好久没见碧儿了吧。我叫人喊碧儿来见见你,让她带你去府上转转。”林老爷心中也有了打算。
月芽一听,重新去端茶的手就不小心将茶具打翻了,打断了林老爷的话。一直听着花歌说自己有个如花似玉的表妹,似还定了娃娃亲,难不成林家老爷从未忘记此事?
一个落魄的外甥,和体面的林家,换个势力一点的舅舅定是不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穷酸的外甥的,此刻怕是提都不会提自己的女儿,现下看来,这舅老爷也认定花歌做女婿了。
花歌自然没有想到此处,还怕月芽的失礼冒犯到了自家舅舅,忙致歉道“舅舅莫见怪,旅途劳顿,奶娃娃定是想见碧儿这个姐姐了,及高兴又累的才将茶盏都打翻了。”
“无妨无妨,都是舅舅光顾着说话,都忘记了你们舟车劳顿的困乏了。”林家老爷话说了一半,就唤下人“福子,带着表少爷和奶娃娃下去洗漱洗漱,休息片刻。记得去知会一声小姐,说表少爷来了,记得晚上一起用饭。”
花歌笑着向自己的舅舅做了一个礼,拎着心不在焉的月芽去了厢房。路上的福子,一看是林家老爷器重的人,又可能是未来的姑爷,可不是要巴结,路上小嘴叭叭叭的不停的介绍着林府的环境。
月芽跟着花歌的身后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更别说搭话问话了,满心思的都是林家小姐碧儿。
直到将人送到了厢房门口福子才作罢“表少爷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便是,小的叫福子。”
花歌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服侍的习惯,瞧着福子这般的巴结,自己倒也不知道如何回应的好,浑身似被蚂蚁爬了一般不适,只得装着耐心道“不必不必,我自小就野管了,自己照顾得好自己,倒是劳烦福子小弟了,快快去办舅舅吩咐的事情才好。”
福子有些愣了,在府上的那个主子不是吆五喝六的,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便是十二个时辰的奴役自己,哪有这样赶自己走,不让服侍的。
见福子还未反应过来,花歌就关上了门,一副谢客的样子。
花歌松了一口气,挠了挠头笑道“竟没想到舅舅府上的侍从如此热情,倒是惹得我不好意思。”
“嗯,可见林家家规森严。”月芽漫不经心才开口应了一句,满门心思的想着刚才花歌急着将福子打发了去林家老爷的差事,可是着急见林家小姐了?
不为别的,月芽不想花歌见这个林家小姐,会不会花歌有了林家小姐就不要自己了?
惴惴不安的情绪,似乎让花歌也有些察觉,只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月芽没有回花歌的话,只问“花歌可是很想见碧儿姐姐?”
“那是自然,我和碧儿表妹可是七八年未见,还记得儿时我们一起爬树掏鸟窝,可是被舅舅和母亲一顿好打。”说着话,花歌嘴角不自觉的挂上了美好的笑容。
青梅竹马?月芽心中凉了一大截,自己不过是他捡的奶娃娃,怎么抵得过青梅竹马的表妹?“那花歌有了碧儿表妹,可还会对月芽好?”
“傻萝卜头,我既已认你为妹妹为亲人,我怎么会对你不好?”花歌揉了揉月芽的头发。
月芽释然的笑了,对啊,既然多一个对花歌好的人不好么?多一个人疼他,他就不会每每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么难过了。
两人在房内讲着悄悄话,一派和谐,可不知林府的内院却是散落了一地的茶盏瓷器,一少女趴在床上嘤嘤的小声哭泣,房门紧闭。
门外立着一个稍长的少女,叩门,细着嗓子劝慰着“碧儿妹妹,你到是莫哭啊,你这般子哭,哭坏可身子可怎么好?如是不想见那个野路子,不见就是。”
劝慰良久,屋内仍然没有开门的响动,门口的少女唤来了侍女,责问道“怎么林夫人还没有请来?”
见侍女摇头回话道“林夫人在后院请了其他的官眷,一时间脱不开身。”
少女拽了跩帕子,急红了脸道“你们这些办事不得力的,总归不知变通,就说林家妹妹身体犯了旧疾,心口疼的慌,让林家夫人过来瞧瞧。”
侍女一时间犯了迷糊,这自家堂堂旧侯爵府的梁淑小姐,未来高老的徒弟,最是正直的人,这会子也叫自己撒其谎话了,不知道此时该不该问上一句。
“愣着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去?!”
这一急催促,侍女才忙慌的再去请人。
梁淑本是来林府与林碧讨教一些针线活的,可哪知道撞破了林碧偷窥远房来得表哥,原先还和梁淑好端端的说着话,看了这一眼回了屋便是砸东西哭个没完,还将自己和侍女都撵了出来。
梁淑也远远的瞧见了那表哥,穿的破烂还带着一奶娃娃,也晓得林碧定是瞧不上此人,可也犯不上如此大作,一来二去也猜出了一些。
就怕林碧想不通此事,寻了短见,那可是大祸事。
明面上也不好说什么,怕底下的侍女小厮乱传,倒是怕坏了林府的名声,这才叫来林夫人救场。
被训诫过后的侍女,办事倒是得力了不少,不到一盏茶水的功夫,林夫人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
梁淑匆匆的向着林夫人做了礼数,急道“林夫人,您快去瞧瞧碧儿,都哭了一个时辰了,怕是要哭坏了眼睛。实在是梁淑没了法子,才叫人框了夫人过来。”
“好孩子,快快起来,碧儿到底是怎么了?这般子的耍起了小性子,倒是让你见笑了。”林夫人脸上实在是有些挂不住,自己的女儿如此失礼,还是在梁家这样的勋爵人家面前,一般夸梁家姑娘,一边骂着自己的女儿。
梁淑怕说了实话,那么多下人在,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便不好,才道“不知,大约是府内修葺,冲撞了什么,才让碧儿妹妹如此。”
林夫人对着梁淑挤出了一个急促的笑容,立马一挽袖子重重的叩了门,严声道“碧儿快开门,如此做派是让人看了笑话!!”
屋内仍然没有动静,林夫人的耐心一下子被磨没有了,怒骂“平日里就是太娇惯着你了,如此失礼,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和教坊里的有什么区别!让你父亲见到了,还不是骂我教女无方,到时候搬离这院子,让你去跟着教习姑姑一道吃穿!”
教坊里可不就是陪男人寻欢作乐的姑娘么?着实让梁淑吓了一跳,强装着镇定才让自己看起来没两样。看完林夫人这做派,似乎梁淑能理解为何林碧如此了。
林夫人重重的又砸了两下门,扯着嗓子“还不开门是不是?我叫人喊你父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