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把玩手中的茶杯,晃了晃杯子内的茶水,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而来?”
月芽摇了摇头“魏景公子思虑长远,我一个小丫头怎么能猜到?”
“还是又哭又闹的样子有趣,这般懂事大人的样子还真是讨人嫌。”魏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并未去看月芽。
小田被自家公子这番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常年跟在自家公子身边,这个神色就是不喜的意思。
默了一会,魏景抬面直视月芽,正色问“你助我杀魏之戮有功,我可带回太师府,保你一生荣华,你可愿意?”
月芽显然是被魏景的话惊吓着了,心里来回推算,该怎么回答他,才能全身而退?
“你这个臭乞丐,能进太师府是你莫大的荣幸,怎么还要考虑不成?”
小田作为魏景的贴身书童,整个福林城内就没人敢如此怠慢,多少人家的孩子想进太师府,可是求而不得。可月芽却在这一副“挑三拣四”的样子,可就惹得小田想起了那日都因此人吃了一顿鞭子。
魏景严着声,压着性子喝了一声“小田。”
迫于魏景的威严,小田才悻悻的停住了嘴。
这个院子里不仅小田在乎月芽的选择,还有在屋内偷听的花歌。
鬼谷子推攘了一下花歌,八卦的问“我这小徒弟都要被诓骗走了,你都不担心?”
“我既把她当亲人,自然希望她能衣食不愁,去太师府总比跟着我风餐露宿的强。”花歌失落的苦笑一声。
外头,月芽抿了抿嘴,才道“太师府,富贵之地,确实是一个好去处。一辈子衣食无忧,很诱人的条件。敢问魏景公子,这样的太师府,你过得可自在?”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魏景微微陷入了沉思,也在问自己,自己有老夫人钦赐魏姓,人人羡慕太师独子的出生,荣华富贵,地位尊荣,样样皆是最好的。
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活着便是那些人的威胁,一出生也是争权夺利的开始,确实不如表面那样的风光。
自在?答案肯定不是。
魏景微微暗淡的眼神,月芽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八年之后,我再来寻你,我给你答案。”说完,魏景半蹲下与月芽齐平,靠着她的耳朵,轻语“今日,里面的那位南部小公子,就全当我送你的人情。”
月芽惊的说不话来,只有盯着这张俊俏的脸。
原来,今日魏景前来,不是为了其他,而是已然猜出杨旭和小公子的身份,显然是为了擒拿两人。
四番相争霸主之位,这南部的小公子可是和南部谈判的一枚绝佳的资本,其他三番哪个不想得到此人而争功?
魏景弯了弯嘴角,用手中的折扇拍了拍月芽的肩膀,喊上小田就离开了。
虽然月芽进福林城的当日见到追捕画像时,就怀疑画像上的黑衣人就是杨旭,他带着的小公子也极为有可能有那位丢失的南部小公子。
杨旭对小公子极为紧张,月芽也猜测出了几分,应不是追捕文书上写的是什么刺客。
但是亲口听魏景,将话坐实时,月芽还是免不了心惊肉跳。
月芽并未与几人多言,本就疑心小公子是权贵的鬼谷子,得知了真相,怕要全权报复在这个昏迷不醒的小公子身上。不医治此人就算了,就怕下了黑手。
当天的夜晚,几人就收拾好东西,趁着黑灯瞎火的绕着偏僻山路出了福林城。一路向南,一刻也不敢耽搁。
既然魏景能查到几人的栖身之所,那证明福林城能其他的权贵也会有所察觉,特别是城东王铁此人好赌,既然能卖魏景一次消息,怎么会不卖第二次?更何况还有青龙月刀这炙手可热的开国神器,必然会引来魏之戮手下的骑兵和那些想夺兵器的人。
天边冒出了鱼肚白,几人才找了地方歇息。杨旭担心路上不安生,只停留了两个时辰又催着匆匆赶路。
日夜颠倒,星辰朗坤轮流交替了不知道多少日,几人竟提前赶到了东部与南部的交界处,天山脚下。
说来也奇怪,明明已经是正夏里,几人在山脚下却被冻得瑟瑟发抖,风稍稍一刮来就是抽耳刮子的疼,不得不蜷缩着慢了脚程。
月芽的睫毛结了霜,有些吃力的抬腿。花歌不忍心,拖着未痊愈的身子,挡在了月芽的前头。抬眼,仰望天山。
近处,还是瞧见苍黛凝重的意思,在远一些,已然变成茫茫雪林如海,云雾在林间游走,如刚泼墨的丹青,最远处,已然看不清,只能听见空灵穿耳龙吟声游荡。
鬼谷子精疲力尽,寻了一颗树干依着,喘着小气阻止了几人的脚步“不行了,就我们几个老弱病残的人,怕是上不了天山顶了。多是拖累。”
鬼谷子说的透彻,摆明这里除了杨旭以外,其他几人皆是老弱病残。
杨旭耳边刮着风,也听到了鬼谷子之言,顿住脚下,身后的小公子也越来越不适应这天山的寒冷。
“你们在原地等我,我一人前去采摘天山雪珠。”杨旭小心翼翼的脱下了背上的小公子,将人交到了月芽和花歌的手上,郑重其事“有劳了。”
“我们在这等你,速去速回。”花歌接过人,毫不犹豫的担下了这个担子。
月芽也为了让杨旭放心,冲其点了点头。
杨旭只身一人,渐渐的消失在白茫茫的雪海中。
这一日难熬的很,眼见天都微微擦黑,杨旭还未回来。
风越刮越大,月芽搂着的小公子身子由凉渐渐的变得烫人,像火炉一样。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小公子发烧了。
月芽揭开了小公子的斗篷,不让体温在升高,立马又从鬼谷子那里诓骗了吊命的药丸来给其吃了进去。
花歌也给月芽和小公子,用树干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能阻挡些许的寒风。
就可算这样,本身就中毒的小公子,要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存有一口气息,还是要看他是否真的命不该绝。
月芽耳边隆隆的灌着风,心里也拿不准小公子的身体状况,不知怎么了,小公子烧得糊涂开始昏昏沉沉的喃喃自语。
月芽生怕体温再升高,到时候烧坏了脑子,那杨旭帮不帮花歌可就两说。
月芽将自己的手晾在了帐篷外,直到手冰冷刺骨,又撤回帐篷里双手捂着小公子的脸颊,帮着降温。
炙热的脸颊遇到冰凉的触感,昏迷中的小公子昏昏沉沉的睁开了一道缝,月芽模糊不清的轮廓印进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