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梁二十三年,梁国内乱,暴君荒淫,朝冈动荡,酷吏横行。南部藩王萧渊明,北部藩王石远志,东部藩王魏炎忠,西部藩王梁渊源,四大藩王拥兵黩武,兵乱不断,百姓怨声载道。
西部都城内的夜晚也注定不会平静,夜如少女墨洒的发一样浓黑,寂静压抑着一头黑暗里的猛兽,森白的利爪和獠牙蓄势待发。
如料,重兵把守的藩王府邸突然走了水,零星的火苗迸然作响,火星四溅,火势从最不起眼的厨房窜起,刚立夏的天气干燥又闷热,稍稍一阵风带起,就刚才奄奄的火苗似火龙一般攀附其他的屋檐烧去,没过多久府邸的下人惊醒,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府邸上上下下手忙脚乱,丫鬟,家丁,守卫都是匆匆赶去厨房救火,蜂拥而至的人潮里唯有一黑衣男子,压低着头面色如水往返方向而去,对这场火势丝毫没有感到惊讶。
转眼间,男子凭借着矫健的身手探到了府邸内最为守卫森严的一个院落,屋檐上的男子眼神冷冷一扫,暗数了一下守卫人数,这场大火才撤去了三分之一的守卫,男子嗤笑一声“萧渊源,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男子系黑巾于面,手握紧了身侧寒光凛凛的长剑,身体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呈进攻之势,随时准备飞身下去背水一战。
忽闻下方一中年男子大骂声“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救火?火都要烧到王爷耳房去了!!!”
“王王管家,可可是王爷说,不管发生任何事实都不得擅离职守,要要要好好的看守里面的小公子!”那士兵被喝的一愣,后又支支吾吾的把王爷的吩咐总算说个完整。
“王爷如有个三长两短,还要守着一个南部的小公子作甚??”王管家肥墩墩的脸一抖一抖,气急败坏的掏出了萧家军令牌,大骂几人愚蠢。
众人见令牌如见萧渊源本人,军令如山,众人齐声应诺迅速的撤走。
黑衣男子对于空空如也的院子犯了疑惑,可时辰不等人,再不去救人,错过了这次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救出小公子了。一抹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影子,隐入了屋内,凭借着窗柩透进的微光,见床榻上面色微白面如冠玉的十岁少年,安静的躺着,黑衣男子大喜,这就是军部交给自己画像上的少年!
大喜过后,黑衣男子发现小公子均匀绵长的呼吸,紧阖的双眼,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深夜里如此大的动静,少年按照常理来讲应该早早的被惊醒,现下尽如一个活死人。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紧逼着院落而来,黑衣男子来不及思考胡乱的撕了床单,将人绑缚在自己的背后,紧接着火把的光亮映红了整个院子,一开门,周围已经围守着三十几名士兵,各个都是体魄强健的精兵悍将,唯有一中年的柔弱书生摇着一把羽扇被簇拥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书生漫不经心的用羽扇拍了拍挡住自己的士兵,略带一分狂妄不羁的口气道“且让开,别挡着我看南部派来的大英雄。”
在火光的映照下,黑衣男子的神情越发的凝重,如刀锋一般的眉毛都快拧在了一起,深知自己中了敌人的奸计,刚才那撤走的士兵,就是为了引自己出现,紧紧的拽着手中的长剑举在胸前时刻戒备!
“讳军师,这毛头小子有些功夫,恐会误伤了您。”领兵的宫校尉恭敬的抱拳劝道,额头已然是渗出了薄汗,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师居然要和南部的贼子对话,还称对方是大英雄,那他和他手下这些抓他的士兵又算什么?
再看着贼人,能避开府外的看守悄无声息的到了这里,明显是武功高强。万一伤了王爷看中的军师,怕是自己的脑袋不保,可军师大人还偏偏喜欢往贼子身边凑热闹,心中正在连连叫苦。
黑衣男子万分错愕,转眼看青衫书生的眼神透着一分敬佩两分畏惧更多的仇恨,咬牙切齿问“你就是高老的首徒讳莫?”
讳莫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大方承认。
黑衣男子见讳莫如此傲慢,气结的顿了一会,才冷声质问“为何叛离南部?转投西部?吞了南部的三座城池你心可安?杀了南部六千将士你心可安?”
“非也,非也,小兄弟对我有莫大的误会啊!”讳莫摇了摇手中的羽扇,到处散发着书生的酸腐臭。
故弄玄虚摆弄了下自己的袖口才道“我是师父高老是南部人,不错,可我不是。我又未在南部三军面前盟誓誓死效忠,何来叛离?西部,北部均丢九座城池!”眼神忽转犀利,厉声狂傲反问“我若不是念在高老的面上,南部何止丢三座城池?”
边上的宫校尉不由的点头,这讳军师的确有这能耐,来西部三军三年,兵力从二十万兵马剧增到五十万,足以证明。
黑衣男子极怒反笑,讥讽道“哈哈哈!!!!那南部还要多谢你这老贼手下留情了?今日南部小公子被困西部藩王府邸,那南部上上下下还要感谢你不成?我呸,无耻老贼!”
“格老子的,臭小子怎么说话的!”宫校尉早看不惯讳莫和这小子叽歪的样子,终于逮着干架的机会了!
讳莫一抬羽扇,制止了宫校尉,对着黑衣人客气道“那就是隔壁家的小叔,请可人的小侄子做客而已,怎么叫被困呢?再说了,我西部不是还送了八千担的粮食了么?”
“一座城池换的,怎么就成送了?”黑衣人喝声纠正,这讳莫怎么无耻到这个地步,颠倒黑白,明明是乘南部粮草紧缺之危,西部提出以粮换城,要附加小公子当质子,现下到被美化成做客?送?
宫校尉见黑衣人激动的靠近了两步,将讳莫往后护了护,小声翼翼的冲着后面的讳莫提议道“讳军师,小心贼人偷袭,不如暂避院外,让宫某代劳擒获此贼?”
讳莫冲着宫校尉翻了一个傲娇的小白眼,看出了宫校尉干架的心思,可自己想要策反此人。
讳莫没有理会宫校尉,转脸不咸不淡的笑着,拿着羽扇抱拳,向着黑衣男子拱了拱手,颇为正经喊话道“我看小兄弟敢只身一人来到我大西部救人,可谓勇气可嘉。”
冲着竖起了大拇指,黑衣人不为所动,不知讳莫在搞什么鬼,这边讳莫也不以为然自顾自慢慢道“我看唐旭阳唐校尉,不如归顺于我军,那萧渊明那糟老头子给你的俸禄,我西部给三倍,官职么”讳莫用羽扇砸了砸自己的额头,故作思考“升至正六品上,武昭校尉如何?”
边上的宫校尉转身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讳莫大军师,居然称呼南部藩王萧渊明为糟老头子?堂堂军师怎么比自己一个大老粗还喜欢爆粗口!这也就算了,怎么一开口这条件那么优厚,钱财就不计了,这官职给的实在是过分,正六品上武昭校尉那是要上过多少次战场拼杀过多少次经历多少次生死,尸山血海里才能爬到的位置,这上来就开出这个的条件,着实让自己有些吃味了。
黑衣男子也同样震惊,只不过震惊的是这个讳莫怎么猜出自己的身份,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正八品上宣节校尉,他怎么会知晓?
唐旭阳吃惊的眼神落入了讳莫的眼底,很是得意的摇了摇羽扇“像唐校尉这样的帅才,我晓得也是应该。毕竟三月前,唐校尉率领一百人的骑兵突袭了我西部一千伏兵。”忽严了声,怒目而视“杀的一人不剩,老朽认不出你岂不是不该?”
来不及听完讳莫的话,唐旭阳以迅雷之势,出剑向他砍去,硬朗的声音穿破这黑夜“今日有讳莫军师陪葬,我唐旭阳也算死得其所!!!!”
讳莫身边的宫校尉也不是吃素的,能在藩王府邸效力的自然不是什么草包,顺过身边的铁盾挡住了砍来的凌厉一剑。
讳莫收起了嬉皮笑脸和煦的样子,肃然一挥羽扇,冷声下令“杀!!”
这样的悍将,能收入麾下自然是如虎添翼,如若不能只能将其毁之。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充斥着冷兵器碰撞的打斗声,随着“啊”的一声惨叫两名士兵轻松的被唐旭阳利落挑杀,宫校尉面色一凝,以一战多,居然还能斩杀他两名士兵,比了一个手势,在场的士兵变换阵型以围圆打点腹背受敌,让其防不胜防。士兵见自己的兄弟就这样被砍杀,自然不敢以多欺少的心态来怠慢这位南部的唐校尉,纷纷拿出了势如破竹的气势,手中的长枪下手越发狠辣,招招对准其要害,一时间唐旭阳胳膊,腿都挂了彩。
一面顾及后面的小公子,一面应敌,应接不暇几次险象环生,差点丧命于西部士兵的兵刃下。在这样下去,无疑会被涌上来的士兵,耗尽内力而亡。唐旭阳眼神如炬以过硬的身法拼尽全力,干掉了身后两名的士兵,破了这围圆之阵型,抓住了空挡一个空翻滚进了刚才的屋子内,一提掌,用内力急关上了门。
隔着门,唐旭阳以长剑低地面半跪在地面,没人瞧见才敢露出疲惫之态,发丝凌乱,眼中泛着红血丝,大口的喘息,汗水都打湿了夜行衣,趁着片刻调息随时再战。
对着门的讳莫,淡然的眼神变得复杂,一地的士兵证明了唐旭阳是这样身手矫捷有勇有谋的将士,就该战死在沙场,就这样杀之,他惋惜叹息,不杀,他难以无忧,矛盾的心里让他不想看下去。
“宫校尉,这里就交给你了,王爷还找我下棋。”
“是,讳军师放心,我定让那臭小子有来无回!”
“嗯。有劳。”
临走时,讳莫还不心安,走到半道又回头交待,慎之。
讳莫万万没想到,他今日这不忍相看,便是从虎归山,再次相见之时,他已然是战场上最凶猛无敌,脱郊的野兽,斩杀了他西部无数士兵,此时悔之晚矣。
目送讳莫离开,宫校尉好大喜功的性子就暴露了出来,一直是讳莫压着自己在指挥,丝毫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受伤的唐旭阳已然是自己的掌中之物,一改刚才谨慎的态度,轻藐的冲着里面喊话“里面的听着!将小公子留下,老子就饶你命!否则别怪老子心狠,全部绞杀了!”
门外的动静,唐旭阳听得一清二楚,留下这样轻敌的人,真是天不亡他,故冷声大笑,激怒道“尔等西部小儿,以多欺少,何来英雄气概,如此怕死,这胆量连我们南部的姑娘都不如!!还敢自称老子?我呸!死便死了,也算我唐旭阳倒霉,被狗欺了!!!”
此话一出,便激起了当兵的尊严,什么时候自己这个校尉畏死过?哪次不是自己第一个冲杀战场,虽没有立过大功,那也从未临阵脱逃畏死!!
再则,那么多的下属看着自己,自己怎么能认这个怂?一把推开了挡住自己的士兵,提起自己的大刀,就往大步往前去“格老子的,今天,老子就和你单挑!!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一时激起了众将士的热血,澎湃的高举长枪齐声呐喊“宫将军!宫将军!宫将军!”
在这样气氛的烘托下,宫校尉听到这将军两字,已经飘飘然,自然得意忘形,独自一人轻率的踹开了房门,唐旭阳勾了勾嘴角,他的机会来了!
元梁二十三年,西部校尉英勇对战刺客,应敌不慎被刺伤,刺客挟持南部小公子萧君洛往南出逃,下落不明,全梁国发布追捕令。南部派使者前往,讨要萧君洛的下落,以保护小公子不利为由,要求西部即可将人找回并附上两千担粮食。这明明就是贼喊追贼,唐旭阳还伤了自己的一名校尉,胁迫这蠢货大摇大摆的出了藩王府邸。
三藩王虎视眈眈,如就此事被人诟病,三藩王不在内斗反而结盟来攻打西部,就算西部在强大兵力也难以应对三藩王联盟,逼的讳莫暗暗吃了这哑巴亏,不得不抬出了重伤的宫校尉卖惨,堵上了南部使者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