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成为战败国,中国、美国、苏联、英国等国成为战胜国。
1985年,日本投降40周年。中国对日贸易逆差60亿美元,美国对日逆差395亿美元。美国纽约时代广场,这个昔日庆祝战胜日本的地方,被日本广告牌占领。美国购进日本汽车超过日本的供货能力。曾被美军夷为平地的日立总部指示驻美办事处:“瞄准先进电子公司的破绽,以低于10%的幅度定价;如果他们再降价1%,我们也要以比他们再低10%的价格推销,务求必胜!”
同时,日本产品广告存中国权威报纸《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经济日报》上,以醒目的文字和产品形象狂轰滥炸,“全球首创无段变焦复印机”、“日本原装进口”、“五十铃汽车公司对中国人民的心意”。
“海南汽车事件”轰动全国,可以作为日本在战败40周年之际,对中国一次最大的“经济入侵”,并大获全胜。海南当时还使用日本侵华时喘着粗气的蒸汽机车。为了赶上台湾,就滥用中央给予的外贸自主权,草船借箭,借助改革开放政策的漏洞和地理优势,花费10多亿美元走私进口日本汽车8.9万辆,彩电、录像机25万台等,而海南年创汇4000多万美元。为此累计贷款42亿元,比海南年农业生产总值还多10多亿元,许多贷款无实际偿还能力,损失1.35亿美元。实际每辆车赚二倍进口价格的钱,共40多亿,相当于全国每人长一级工资,买光了日本汽车现货库存。汽车摆满了海口市码头、院落、公路,可排成300公里,横贯海南南北。中央动用民用、军用船舶抢运到内地。这一事件涉及政府单位88个、872个企业。有关领导却打假报告,欺上瞒下。国务院领导批评:“太大了,太出格了,太严重了!”中国汽车业的低水平和地方势力无法无天,为“落后就要挨打”这一真理和现实提供了最好的注脚。海南受此影响,发展拖延7年。
日本还趁机倾销一批过时淘汰的机械设备和伪劣产品。有着痛苦记忆的中国人看到昔日的战败国又以强大的经济实力摧毁了战胜国的自尊。
1985年9月,北大爆发了抗议中曾根首相参拜靖国神社和日本对华经济政策为主题的学生运动,并贴出反日倾向的大字报。
9月18日,九一八事变54周年,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北京大学学生打算到天安门广场游行,被有关方面劝阻。于是他们在校园集会,撕碎报刊上的日本广告,高呼“打倒日本军国主义”、“打倒日货”。
10年后,1995年,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日本这个名字又以前所未有的高密度、高频率进入中国人的视觉、听觉、感觉。
9月3日。抗战胜利50周年纪念日。北京人民大会堂召开庆祝大会。与会代表们扬眉吐气,意气风发,以胜利者姿态走出日本车,在庄严的国旗国徽下,步人大厅,开始那场以宣扬“落后就要挨打”的爱国主义为主题的大会。江泽民讲话称中国“取得了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巨大成就,中国的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显著提高”。
然而不和谐的景象比比皆是。同一天,在北京抗战纪念馆里,出售日本富士胶卷,一队日本轿车插着太阳旗开进来,警察保卫。也许这算不了什么。上海电视台举办抗战胜利音乐会,百架钢琴演奏协奏曲《黄河》,首席“咆哮”的是日本雅马哈牌电子琴。广州星海音乐周开幕式上,15000人合唱《黄河大合唱》,卫星直播全国。现场使用从日本引进的最新型音响设备,并由日本工程人员提供技术支援。
有许多中国家庭看着东芝、松下、索尼牌电视,了解日军侵华罪行和中国人民胜利的热闹场面。
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三菱空调用了好几年,有人看到后要砸烂。工作人员就把三菱标志用胶布贴上,以免刺伤中国观众的心。然而纪念馆外有意作对的丰田维修站的太阳旗更是醒目和刺眼。
长春伪皇宫勤民楼最绝,这里曾是溥仪的金銮殿,装饰有日本的六角形电灯。当时连窗前瓶中的鲜花也是天皇母亲派专机运来。同德殿南面的小花园,池中的鱼、假山、草皮,也从日本运来。溥仪的弟媳嵯峨浩是日本人,她在家乡干叶海岸散步时拾捡的美丽的贝壳也放在这里。溥仪还爱喝日本名酒月桂。他整天在日本式的环境里优哉游哉。
1996年7月30日下午,游客参观勤民楼反映抗联事迹的展室,在杨靖宇将军照片前放有索尼电视和音响。这是展室中最现代化的产品,况且是日本的。旁边有抗联缴获的日本武器,说明标签上写道,“没有枪,没有炮,自有那敌人给我们造”,是说明武器,也像是说电器。照片中杨靖字目光似乎也像在诉说什么。杨靖宇年轻时抵制日货,没想到牺牲50多年后,还有中国人安排日货陪伴他的英灵。
溥仪有一匹日本北海道产的名马“华郎”。他出行的座驾是美国的雪佛兰和德国的奔驰,唯独没有日本轿车。1995年1月26日,一辆日本产马自达626轿车从北京八宝山载着溥仪骨灰驶进河北易县清西陵,也许实现了他生前的夙愿。
1992年11月15日,“亚洲第一飞人”柯受良驾驶雅马哈250CC摩托飞跃金山岭长城。1997年6月1日,他又驾三菱飞越黄河壶口瀑布,迎接香港同归。
1999年,农民朱朝辉拍结婚照时,拒穿日本和服,说有损民族形象,但他实存无法拒绝本田摩托车。飞越壶口瀑布,他又一举成名。
1997年7月,抗战爆发60周年。北京国际汽车展隆重开幕,日本各大汽车品牌纷纷亮相,为欧美汽车所不及,显示了咄咄逼人的未来图谋。
7月8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首都各界隆重纪念七七事变六十周年》报道,刘华清、丁关根、尉健行等领导参加纪念活动,并为抗战馆二期工程落成开馆剪彩。此条新闻占据头版不到2/3版面。而在第12版,全版是日本丰田车广告。同日,全国各省、市、自治区政府机关报和北京出版的各大报纸几乎均推出这一广告。无论丰田公司中国市场攻略是否有意选择了这一天出击,我们都有必要重温一下那种心惊肉跳。
《人民日报》头版,尉健行讲话“8年的浴血奋战彻底打败了日本侵略者,取得了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
12版:“以花冠COROLLA为代表的丰田小型车技术领世界潮流。”
头版:“抗战中全国人民万众一心,同仇敌忾,与侵略者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12版:“在世界15个国家生产,并畅销于150多个国家。”
头版:“我们一定要充分利用抗战馆这个阵地。”
12版:“稳步扩大在中国的合资事业。”
头版:“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落后就要挨打!”
12版:“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丰田车。”
没有永恒的胜利者,也没有永恒的失败者。曾经战胜只能使目前落后更为寒怆揪心。最主要的不是沉迷于过去的胜利,而是清醒自强认清现实,奋起直追,争取一场新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