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在海上,想要在茫茫水面找寻到徐润的下落实在是有些困难。
但在游轮高层一些太太们坚信徐润人帅自有天帮,不会就这么轻易死了的情况下。
游轮的船员只好装模作样的放下四艘小艇,来进行搜救。
结果自然不出意料,船员们努力搜寻了一天之后,依然没有找到徐润或者说他的尸体。
只好善意的推断徐润是被暗流冲到附近的海岛上,还有幸存的希望。
当然这也只是敷衍了事。
船员们常年奔波海上,附近有没有岛屿和暗流,自然是一清二楚,所谓幸存的希望,只是安抚一下船上的人员,以免引起恐慌。
再说了,徐润可是自己跳进海里的,监控拍的一清二楚,自己找死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这场“下海风波”很快就被游轮上的领导们给压了下去,女员工们惋惜不已的同时,餐厅内部的几个主管也在头疼该怎么跟徐润的家属交待。
挺好一小伙子,怎么就硬不……刚升职加薪就跳海了呢?
实在是想不通。
……
肚子好胀…鼻子里也好酸…感觉喝了好多海水。
这是徐润清醒过来的最初感受。
感知着四肢传来的酸软,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坐起身来,一股乏力涌遍全身,就连眼皮子也抬不起来。
试着深呼吸,想要聚集力量,可刚一吸气,空气仿佛钢针一般用力的扎着肺腑,剧烈的疼痛瞬间就让他的额头浮现出细密汗珠,也令他不敢再动弹分毫。
就这样无力的躺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徐润无意识的翕动着鼻翼,微咸略腥的味道就沁入心脾。
这味道……
我还在海上吗?
怎么没感觉到有浪带着我飘呢?
他这样想着。
眼下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只凭着耳鼻,想要确定自己现在的状况,实在是有些困难。
对了,耳朵。
他努力将全身的力量聚集到头部,微微动了动下颚,就听见耳内传来清晰的“咔咔”声。
耳朵里没有海水。
确认了这一情况,他立即沉下心神,调整自己的呼吸,想要聆听周边的情况。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徐润茫然的支楞着耳朵许久,却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传来。
在这种极度安静的情况下,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以及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
(为了力求真实,笔者特意跳了个楼,此处为笔者女朋友和躺在ICU的笔者进行心灵感应写下的。)
人是群居动物,习惯了族群行为。
现在忽然的被离群索居,独自一人还没有手机,徐润好不习惯。
而且还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闻见一丝丝的咸腥。
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这让他的内心有些崩溃。
在心里无能狂怒又忐忑不安千百遍后,他仿佛认命一般的静下心来,开始回忆着自己方才的经历。
自称是骇客……不,是“海客”的老道。
以及老道口中的“那小子”,
还有“海客谈瀛洲”,
听着有点耳熟,好像学过……
甚至自己看到的那副海市蜃楼……
果然,这糟老头子肯定是惯犯!
先转移我的注意力,然后趁我不备,推我下海,抢我手机,拿回去嗨!
我好端端的去甲板上干嘛?!
开学误我!!!
至于他说的“那小子”说不定就是上一个受害者!
跟自己一样是个可怜人,当然,肯定没自己好看。
这个念头才刚刚浮现在脑海里,一道刺目的光就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
他可以很确定的说自己没有睁开眼睛,却偏偏看到了一副神异的景象。
刺目的光亮一闪而逝,举目所见,一座如虚似幻的雨后仙山空濛带烟的卧在广阔的海面上。
偶有飞鹤自云上徘徊,唳声悠远而又空灵,朦胧的云团缓缓移动,便有光芒倾斜而下,映照在仙山之上。
“这是先前那座海市蜃楼?”
徐润呆滞片刻,同时将视线下移,仔细瞧了瞧仙山。
只见这座高耸入云的嵯峨岚山的四周,无数飞峰浮屿飘散在周围,不时有瑞气祥光洒下,环布天空。
这些飞峰之上,雾气缥缈,山间殿阁桥廊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忽入岩隙,忽探崖峰。
青枝秀木掩映之间,可见飞檐翘角,金铃铜兽。
处处有瀑布清泉自其上滔滔冲流而下,挂于天际,激起水雾珠帘,烟雨朦胧。
“清溪小涧闻流水,万壑千岩醉丹霞。”
徐润看着这幅景象,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暗赞一声。
少倾,一道色作纯青的云雾自远处飞来,在空中徘徊,上面站着一名头戴九阳冠,身着破布道袍的老道。
正是方才那名自称是“海客”的老东西!
想要大声喊他,徐润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死死的盯着他的身影。
企图用目光杀死对方。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注视,“海客”回过身来,看向徐润。
微微一笑。
卧槽!好辣!
徐润的双眼突然传来灼热并伴随着刺痛的感觉,就好像在眼圈附近撒了一瓶强力辣椒油。
他下意识的不去看那老道,才感觉好受了一些,可当他想再去看时,却发现眼前又被黑暗给填满。
与此同时,一道浑厚又有些宏亮的声音传入耳中,打破了良久的寂静。
“爹,您看这人的衣裳,这是什么布料?”
“还有,这人头发这么短,莫不是海上的强人吧?”
咦,有声音了?好像是个年轻人。
徐润心底突然浮现出一股看片卡了半天然后突然网络变好的喜悦。
只是……怎么喊我爹?
这不大好吧?
“你看仔细点,有这么细皮嫩肉的海盗吗?还有这布料,许是那些大户人家才时兴的衣裳,依我看这位郎君的身份不一般呐!”
一道沙哑的声音止住了徐润的纳闷,回应道。
只是听着这对话的方式,怎么这么别扭,像古人似的,难不成自己流落到了一个脱离社会的孤岛?
“大户人家的郎君?那咱们救了他岂不是能得不少赏银?”先前那道年轻一点的声音高兴道。
“莫要做此多想,我看这个郎君不光是溺水这么简单,你看这才多大点功夫,他的眼圈黑了这么多,没准是被海蛇咬了,得找大夫来看看才行。”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啊?”年轻的声音有些失望:“要是去镇上请大夫,光出诊费就得两百个大子,这还不算开方和汤药的钱。”
空气突然安静,紧接着一阵沉默。
徐润心中一惊,紧接着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这个世界到底还能不能好了?长得帅的人到底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让你们满意。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斥着对帅逼的压迫,我们长得帅的人何时才能真正的站起来?!
我现在人在床上,危在旦夕,
两百块你都不给我?!
老子好歹是条人命啊,你花点钱怎么了?!
大不了我活了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们啊,只要你们给我草!
愤愤不平中,老者沙哑的声音应声响起:“总归是条人命,你先去镇上问问,钱的事……该花还是得花的。”
“诶!”
接着一阵清脆响起,丁零当啷的,好像是铜板撞击在一起的声音,随后就有脚步声渐行渐远。
徐润听了一会儿,庆幸着自己好运的同时,发现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良久之后,才听见老者走向自己,用沙哑的声音叹息道:“也不知道你流落到我们水巷村究竟是福还是祸,唉……”
……
……
在心里默默的数了一万多只羊驼,又被老者喂了两次水,徐润终于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声音稳健有力。
咦,我什么时候听力这么好了?
徐润为自己的听力感到纳闷,浑然没有注意到回来的脚步声只有一人。
“爹!”
“铁牛,大夫可请来了?”
“我去了镇上的药铺,王大夫不在店里,伙计说是去县城采买药材去了,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那这可如何是好?”老者有些讶异,又有些手足无措。
十里八乡内就镇上的王大夫懂得医术,这下不在了,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喝了一大碗水,又看看自家老爹的脸色,名叫铁牛的汉子才开口道:“我先前来时见村后郑老屁家聚了许多人,听说是郑老屁昨儿个夜里去了村后池塘……眼看就要咽气了。”
“咦,老郑好端端地怎会去村后的池塘?他莫非不知其中凶险?”
喂喂喂!
快去找大夫啊!
我都快死了还在这扯淡!
徐润气得想跳起来给铁牛两个大逼豆子!
“谁知道呢?大伙儿都说郑老屁仗着自己是杀猪的,身上煞气旺,想去为大伙除了那个祸害。”
老者冷哼一声,奚落道:“胡言乱语,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还为民除害?我看八成是他起了色心,才遭了难!”
“孩儿也是这么想,估计是他家人怕面子难看才放出来的风声。”铁牛赞同道。
“唉,管那么多作甚,你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
对!还是老人家明事理!快把话题转移回来!
铁牛没有立马接话,而是走到床畔,看了眼面色苍白,眼圈乌黑的徐润,伸出手探了探鼻息,才嗫嚅着道:
“我寻思着一个也是死,两个也是埋,那郑老屁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这位郎君估计也差不多,要不我去他家问问,能不能搭伙买个棺材,兴许能便宜点。”
???
徐润虽然没有睁眼,但也能听到和感知到铁牛来到自己身边,手指在鼻底轻轻一拂,就说出了决定自己命运的话。
不是!
我还没死呢!
我没死!
你抢救一下啊!
你特么救救我啊!
我长这么帅是他吗来被你活埋的?!
还他妈拼团买棺材!
喂,110吗?我TM要举报,这里有人贱死不救!
徐润在心底疯狂的咆哮着,同时努力呼气,想要引起老者的注意。
果然,老头看见徐润胸膛明显的起伏,呵斥出声道:
“胡说!这人还没死呢,怎么就能想着埋呢?!”
老头!你真是大好人!
我谢你八辈祖宗!
徐润疯狂感激!就差痛哭流涕。
可是还没感动多久,就感知到老头看了看床榻上的徐润,沉默了一会,道:“人老郑家能答应不?”
铁牛见自家老爹默许了自己的做法,当即高兴道:“应该能吧,大不了挖坟的时候我多出点力!”
“那就先这样吧,就看这位郎君命了,若是能醒过来,自然是万事大吉,若是醒不过来……记得买口薄点的,咱家也不富裕。”
既然下定决心,老者自然要为家庭考虑,不可能为这个陌生人付出太多。
“诶!那我出去置办点纸钱啥的。”铁牛欢欢喜喜的就出了门,呼出的都是快活的二氧化碳!
老者待自家儿子走后,也是喟叹一声,搬了把凳子坐到床边,看了看徐润,不禁暗赞一声好相貌后,沉默片刻,带着惋惜道:
“后生,老汉我也不知你听不听得见,若你能听见,也莫要怪老汉。”
“实在不是老汉不给你看病,是你命不好啊,须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若是你能醒来,自然最好,若是醒不过来,希望你在九泉之下也莫要挂恨!”
“毕竟要不是我父子二人海面上将你捞起,你也早就死了。”
“其实吧,就算是救活了你,也未必是件好事……”
放屁,你死了才是好事呢!
狗东西!心都坏掉了!
说着说着,老头突然发现床上的后生胸腑已然没了起伏,探探鼻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顿时了然这是快死了的征兆。
双眼茫然片刻,就准备站起身来,将徐润抱下床榻,停在院子里。
毕竟不是自家人,死床上实在是不吉利。
可刚刚双手环住徐润的臂膀,将他扶起来,就感觉到怀中一紧。
低头一看,见一双莫得感情的眼睛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浑身一激灵,背后寒毛悚然站起,老头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颤抖着嘴唇,结巴着道:
“诈…诈…诈…诈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