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沚刺伤陆子辰的事没有传开,但陆子辰为一个姑娘赶走子霏的事情在宫里蔓延,让容云担忧不已。
子霏离开陆子辰之后便来到容云那里,她哭了很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自己私自与墨殷的约定全部告诉了容云。子霏心里悔恨莫及,生怕容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容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一方面,她确实视陆子辰为自己的如意郎君,另一方面,她深知男人都会纳妾,不应太计较在心上。
她定了定神,眼里不见怒意。
“雪儿那模样挺不错的,陆军医要是喜欢留着便是,没什么的。”
她用帕子给子霏擦了擦泪,“别哭了,兄妹吵架而已,不想回家住就在我这待上一阵子,我也有个伴。”
“公主……”
子霏听了心里更是难过,一把搂住容云。
“好了好了,我不怪你。”
“公主,那你,还要嫁给我大哥么?”
“会,非君不嫁。”容云答的异常坚定。
“可他,他还移情那个贱人。”子霏说着,抹干了眼泪,眼里清晰可见的怒意。
容云美眸流转,拉着子霏的手,“自古男人都爱美女,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有公主还不知足吗!”
“只要他将我明媒正娶,其余随他心意。”
“公主,你干嘛这么委屈自己。你能接受,我可接受不了,我非要把那贱人给赶出去!”
子霏又恢复了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让容云看了,抿嘴一笑。
“子霏,想做有气质的女子,就要大度些。”
“我可不要有气质,我就要让一个男人只爱我一个。”
“那就说说吧,和墨将军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喜欢人家?”
容云见子霏不再难过,便放心拿她打趣。
子霏一听到墨殷就来气,狠狠骂着,“谁喜欢他!天天就会摆架子,觉得自己多了不起,比他厉害的人天下有的是!”
容云手托着下颚,不说话,只带着笑意看着子霏。子霏并没有察觉什么,似乎觉得还不尽兴,又补充了一句,“还不如容沚长得好看!”
“看看你,要是不喜欢,哪来那么多话。”
子霏被容云一句话说得脸红,想起自己这段时间遭遇的事情又觉伤感,于是趴在桌上侧着头,沉默了良久。
“公主,你说我做的对吗?如果墨将军有心,他肯定不会对我这个态度。”
“有的情分是一见而忠,有些就需要日久而来,这就要看彼此属于哪一类了。”容云微微扬起唇角。
“嗯……看他那冷冰冰的样子,得多久才行啊……而且,万一到最后,他还是不喜欢我,我不白浪费时间了。”
子霏一脸沮丧样,刚刚因哭泣眼睛又红又肿,倒少了平日几分霸道,多了些柔软在里面。
“命运要是都可知,谁还为此努力呢。”
容云抿了口茶,看向远处层层的云朵,仿佛那里有一片未可知的世间。
“倒也是……”
“去争取一下啊,墨将军为人耿直,不会领会的那么快,你耐心一点。”
“公主,我有些佩服你了。”
“佩服我什么?”容云不解地笑笑。
“我做了这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还肯为我开导,和我谈心。”
“说什么呢子霏,陆军医的心思不是你做些什么就能改变的,而且,他也是细水长流的那种。”
云层伴着风移动,卷舒之间,变幻莫测,容云忽然觉得,那些云,就如同自己的未来一样,可见又不知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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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胤重新召见了容沚,却只问防御之事。而容沚无论所要兵器或人马,容胤都拒绝了,知承诺给他两万步卒,其余由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容沚不禁大怒,好在阿吉再三请命,终于被批准与容沚同去。
那阿吉平日虽鲁莽,却私下有一帮朋友,皆来自草芥之民。因受过阿吉一饭之恩,或倾囊相助,皆对阿吉忠心不二。听闻国君要调集人口去边邑,又闻阿吉也在此次驻边队伍,他们便招呼自己的家眷亲朋,自愿随之迁徙。人数上上下下加起来足有百余人,让容沚有些始料不及。
但事情并非按计划发展,正当容沚已安排妥当,容胤突然让他待命,说已与匈奴使臣谈和,边邑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容沚觉得纳闷,后墨殷打听到,是漓姬请命让容白与他同去驻边,容胤不肯,于是漓姬茶饭不思,容白也再三恳求,容胤无奈,只得承诺先让容白在军中训练一阵子,驻边之事也就暂时放下了。
容沚听后只冷笑一声,不做评论。但在漓姬与容白的劝说下,容胤恢复了容沚在军中的职务,这让军营上下都十分欣悦。
容白初到军营觉得十分新鲜,看看这摸摸那,惹得容沚一点耐心都没有。
“穿上你的战甲,刀剑可不长眼。”
容沚低声说道,心里总打不起精神。陆子辰已有几日没来过军营,容沚很不想见到他,又怕见不到他。
“你想什么呢,心里有事啊?”
容白懒洋洋地穿上战甲,看着神情凝重的容沚,一脸好奇。
容沚看了他一眼,虽戎装在身,但体格气质怎么也不像个军人。
“你可真不适合打仗。”
说着,容沚将一把剑扔给他,谁知容白措不及防,连忙向后一躲,“咣当”一声长剑落地。
“你干嘛,不会好好递给我吗!”
容白瞪了他一眼,却发现容沚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他撇了撇嘴,极不情愿地蹲下把剑捡了起来。
“让墨殷教你吧,他最会教人。”
不等容白反应,容沚已大步流星离开了他的视线。
墨殷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却一句话没说。
“墨将军,他怎么了?”
“别理他,相思病。”
容沚把刺伤陆子辰的事情都告诉了墨殷,惊得墨殷一阵冷汗。好在陆子辰将此事压了下来,不然他与子霏的事情非得让容沚发现。
“他这是看上谁家姑娘了,我找人给他说媒去啊。”
“用不着,以后打跑了匈奴,他会缺女人?”
容白听了嘿嘿一笑,“娶个匈奴女人也不错啊,换换口味。”
“公子,练剑要紧。”
容白的笑容僵住,只见墨殷已长剑出鞘,直直对准他的胸膛,脸上不见任何商量的余地。
容白只得硬着头皮抽出自己的剑,即使墨殷已经放慢了剑法,依然让容白躲得七上八下,狼狈不堪。
不出一会,容白已被治得服服帖帖,摊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敌人的刀可不会等你。”墨殷示意他赶快起身。
“墨将军……真的不行了……”
“爬不起来就是死。”
也不知容沚何时又回来,一脚踹在容白大腿上,让他怒火骤然而生。
“能起来就练,起不来趁早滚蛋,少在这碍事。”
容白心里一怔,容沚脸上的决绝压得他哑口无言,又想起漓姬事先嘱托他的话,他咬紧牙,吃力地爬了起来。
谁知重心还没站稳,一拳又被容沚打倒,墨殷在一旁劝不住,不出一会,容白变得鼻青脸肿。
“今天就练到这吧。”容沚冷冷白了他一眼。
容白几乎被人抬着上了马车,回到家,他把齐九笙大骂了一顿,把在军营里的憋屈全部发泄在他身上。齐九笙默默听着,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多少有些笑意。
“你和我母亲出的什么馊主意。招谁不好,非要去和容沚搭近乎。他哪是让我练剑啊,他这分明是拿我泄私愤!”
容白瘫躺在床上,几个侍女正为他料理伤口,不时发出炽痛的呻吟声。
“公子一定要坚持住。”
“坚持?你就不怕我嗝儿屁了?我就不信,真要打仗他们还真敢让我上战场不成。”
齐九笙无奈地摇了摇头,“公子,战场不同于儿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唉……本公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咱们去讨好讨好容枫不行么,住在国都好吃好喝的,干嘛要去边邑天天面朝黄沙啊……”
“现在好吃好喝,等长公子做上国君,您也就……嗝儿屁了。”
齐九笙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用手挡了挡嘴唇,却挡不住眉眼间的清朗。
“这横竖都是荆棘丛生啊……不过容沚最近好像也不太好过,听墨殷说,他得相思病了。”
容白话锋一转,冲着齐九笙扬了扬眉。
“真看不出来,他还会喜欢姑娘。”
“我已打听清楚了,容沚向陆子辰要的,就是个姑娘。原竺安主将许斐星的妹妹。”
容白恍然大悟,又问:“让陆子辰霸占了?陆子辰可是有长公主啊,这姑娘能让陆子辰移情别恋,有两下子啊。”
“容沚为此还刺伤了陆子辰,公子这几日都没见着他吧。”
“哦?我还奇怪呢,不过这姑娘有什么好,能让容沚和陆子辰变友为敌?”
齐九笙粲然一笑,“不管她是谁,容沚既那么在乎,我们就帮他一把。公子尽管好好练剑,剩下的,臣下去办。”
容白仰头长叹,微闭了双眼,头脑中却开始想象雪儿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