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风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吞了回去。
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当年亲口将他出卖给巫灵的不正是自己吗，无论后来做了多少事情想要弥补那一时犯下的错，造成的伤害总归是无法挽回的。
直视夜清歌，他清晰的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不解与怒火，同时，还有那稍纵即逝的一抹哀痛。
“我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点燃了夜清歌长久以来积压的全部的怒气，周身的神力瞬间暴涨了几倍，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了夜清风。
一场晚了二十年的神魔之争终于还是来了，这些年来所有小心翼翼维持着的平衡因为一个婴儿的到来而被打破，两人终于撕下表面上的虚伪和平，迎来了一场足以撼动六界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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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儿你别跑了，咱们这样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
夜倾落停下脚步，漂亮的眸子死死盯着夜清辞。
夜清辞叹了口气，“落儿，你知道在我有防备的时候。魅术是不起作用的。”
“夜清辞，你看看这个孩子，你真的下得去手杀她吗？”夜倾落抱着孩子上前两步，将襁褓中婴儿露出来给他看。
“不杀她，死的就有可能是我们。落儿，我们一直以来如履薄冰般维系着六界的平衡，这其中踏错任意一步，等待我们的，都有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们早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夜倾落毫不退让，她并不怕和夜清辞交手，事实上自从传承了鬼界的力量后，鬼族天性里阴戮的一面总会让她时不时的想要找人发泄折磨，能有这样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会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
人间的风很是温柔，夜清辞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欣赏过人界的风景了。
妖界的奇花异草初见会觉得惊艳，只是时间久了，每一片完全相同又规整的花瓣与纹路，只会让观赏者感到倦怠。
许是饿了，夜倾落怀中的女婴开始哭泣，稚嫩的声音砸在夜清辞心底，让他不但没有心生厌倦，反而升起了丝丝点点的怜爱。
毫无预兆的出手，夜倾落险险地躲过，额角的发丝被妖气削断，在无暇的右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怀中的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哭声愈加大了起来。
“你卑鄙！”
被夜清辞的举措激怒，刚想反击，就感到左肩上的肌肤上传来一股烫人的热意，夜倾落手一软，差点将怀中的孩子摔在地上。
同样的，夜清辞也没好到哪儿去。在心里暗骂一声，左肩上传来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
“他们两个又犯什么毛病，为这么点破事至于要弄死对方吗，靠！”
“顾珩！”影子再次出现，夜倾落一把将孩子塞进他怀里，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有些发抖。“把孩子带去鬼界！”
顾珩的神情有些犹豫，“主人不一起回鬼界吗？”
夜倾落烦躁的摆摆手，索性施法送了他们一程。
待他们离去后，才重新看向夜清辞，冷笑道：“还打吗？”
“你现在还能用的出多少法力？”夜清辞话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趁着他们还没把对方打死，赶紧回去看看！”
阴霾散去，阳光穿过云层，跳跃着落在枝头。
夜清风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地，一只手紧紧压着胸口，却依旧止不住咳嗽。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夜清风头痛欲裂，鲜血不断从紧抿的唇里溢出来，整个人被无法控制的魔力所包裹。
不远处，夜清歌眉头紧锁，他身上残缺的家族印记不断散发出灼人的温度，提醒他面前的人确实是身负重伤。
“你的法力受损过，是谁伤的你？”
夜清歌清楚的知道他们四人所传承到的力量几乎是分毫不差的，除了各自的天赋不同，仅仅比拼法力的话夜清风根本不可能会轻易输给他，更何况还伤的如此之重。
缓过了最严重的一阵头晕，夜清风勉强站起来，说：“你消气了吗？要是没有，我们再打一场。”
“夜清风！”夜清歌瞬移到夜清风面前，手上死死的攥住他的衣领，“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你不是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吗？那好，如果你能让这个长回来，这些年的恩怨，我们就一笔勾销。”
夜清风知道，在夜清歌所指的那片衣料下，隐藏着一个黑色的刺青。
那是代表着他们家族的图案，每一个叶家人在出生时，都会有人用特殊的颜料为他们描绘。
只是夜清歌身上的刺青，早在百年前就被毁掉了大半，只剩下丑陋的疤痕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这段耻辱的历史。
他们也曾想过办法，但雾都山特有的颜料就连这世上最好的画师都无法复刻出来，从小到大渗透进肌理的图案也不是后天可以弥补的。
夜清歌这是在告诉他，破镜怎么可能重圆，毁了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再回来。
还没等夜清风开口，一头银灰色的公狼不知从何处突然冲了出来，直直地扑向夜清歌，逼得他接连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随后，夜清风就感受到一双手托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夜清辞一落地就变回了人形，只是浅茶色的眼睛还保留着竖瞳没有恢复，一头银发在阳光下，浑身上下给人一种妖冶的美感。
“差不多行了，再打下去受影响的可就不止是你们俩了。”夜清辞面色不善道。
夜倾落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只是在一旁沉默着用法力替夜清风修复创伤。
夜清歌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两步，见两人一脸防备，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不会再做什么。
从夜清风身边经过时，夜清歌在他耳边轻语：“你敢把你做的这些事告诉他们吗？夜清风，我们两个，到底谁才是那个自欺欺人的懦夫？”
那些年少时对兄长的依赖和信任，终是被谁连带着模糊的影子，遗忘在了岁月孤独的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