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重重地砸在所有人的心里。
夜清风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力道之大让骨节都泛起了白色。
半响，夜清辞才咂咂嘴，审视的目光将人来来回回扫过几遍，又凑到人跟前上下嗅了嗅，这才开口道：“真像啊，简直是跟那个人一模一样。就是太臭了，身上一股子怨气的味道，你这是从怨灵窝里把人捡回来的吧。”
“落儿，你去试一试。”
夜倾落闻言走到女子面前，漂亮的眸子中划过一抹异彩。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夜倾落的声音十分轻缓，伴随着一种奇特的节奏，其余三人纷纷错开了她的目光。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白衣女子微微停顿，“你们……是什么人？”
夜倾落心下一惊，再次凝神，眸中光彩更甚，“你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我刚一醒来就被他带到了这里。”女子指了指夜清歌说。
“魅术对她不起作用。”
夜清风听后，看向女子的眼神更加复杂，只是还没等他再多问什么，眼前的女子就腿一软，整个人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事已至此，夜清风只好强行压下心头的疑虑，说道：“让她……先让她先留下吧。”
他的声音异常苦涩，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女子，除了毫不遮掩的浓浓眷恋，甚至……还藏有一分疯狂。
夜倾落扶着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道：“顾珩。”
话音刚落，一团黑雾从地上升起，等雾气散去，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了眼前。没有多话，接过夜倾落手里的人后就安静的退出了屋子。
“怎么了？”等人出去后，夜清歌这才注意到被放在桌上的婴孩儿，“其实这才是叶家要抓的人？”
“嗯。”夜清风暂时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到了女婴身上。
“叶家人怎么能够进来？”听到“叶家”两个字，夜清辞收起脸上玩味的笑容，也认真了起来。
夜清风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孩子，示意夜清歌自己上前查看。
“是她吸收了结界的力量，才让叶家人闯进了不夜城。”夜清歌抽出被婴儿抓住的手指，“她就像一个永远都不会满的容器，可以源源不断的收纳我们的力量。”
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恐惧在夜清歌心里扎根生长。
他们四人之所以能在六界毫无畏惧，靠的就是体内在他人看来取之不尽的力量，可谁又知道这些力量是否真的会有枯竭的那一天。
细思恐极，夜清歌突然出手，却被夜清风眼疾手快地化解了招数。
“夜清歌你干什么！”
夜清风挡在婴儿和夜清歌之间，夜倾落也赶紧上前一步将孩子抱在怀里，不赞同的看向夜清歌。
“我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们想不到这个孩子活着会带来什么样后果。夜清风，你早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就应该杀了她，你在犹豫什么？”
夜清辞站在他身边，说道：“虽然有些残忍，但这次我站夜清歌这边。就算我们不杀她，你们以为那些巫灵会放过她吗？她的存在，会让六界所有的生灵感到恐慌，甚至有一天会成为六界争夺的对象。”
“落儿，把她给我。”夜清歌面色微沉，看向夜倾落。
夜倾落轻咬着嘴唇，往夜清风身后躲了躲，“她只是个孩子，大人犯下的错误不应该由她来承担。”
“你们两个先冷静一下。这个孩子不一定就会威胁到我们，只要我们把她藏在不夜城，就不会再有人看到她的天赋的。”夜清风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夜清歌冷笑，“一个怪物而已，也值得你们这般相护？”
“哥哥，我们也是和她一样的怪物。”少有的，夜倾落这么叫了他。
不知从何时起，曾经最亲密的四人开始不再以兄妹相称，似乎这样就可以在争执时，让自己可以显得更加强硬。
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早就不再需要那种亲密关系了。
可当偶尔有人服软，心总是会忍不住酸软，难以拒绝。
“落儿，我最后再说一次，把她给我。”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要退一步的意思。夜清辞轻叹道：“看来又要和以前一样了，谁赢了听谁的。”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两边同时出手，分别来自神、魔、妖、鬼四界的可怖力量相撞，一瞬间就将屋子里的摆件全都震成了粉末。
等再次交手时，四人已经到了院子里的空地，飞沙走石之间连天空也阴郁了下来。
随着时间渐移，四人额间的印记也越来越深，夜清辞的头发也不知何时又变成了银白色，眼看着就要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夜清风幻化出分身暂时挡住夜清歌，飞身将与夜倾落缠斗的夜清辞挡开，趁机喊道：“落儿，跑！”
夜倾落毫不犹疑，将手中的女婴抱紧，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夜清歌也已将分身打散，来到了夜清风面前。
“清辞。”
夜清辞微微颔首，转眼便化作一道残影追了上去。
空地上只剩下两人，夜清风看着他，嘴里有些发苦，“我早该想到，你我之间的这一战，早晚都是要来的。”
看似这场针锋相对的源头是那个婴儿，其实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矛盾早已存在，刻意的回避只会让事态愈发严重下去。
也许只是打碎了一个茶杯，也许只是因为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总会因为一个问题而彻底爆发，无关大小。
“夜清风，”有些话，早已成为了两人之间的心照不宣，可有人偏偏要讲它挑明，“这些年，你有后悔过吗？”
“你把我的行踪透露给那些人，你后悔了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后还是夜清歌率先打破了僵局：“你看你，几百年过去了还是这样，连解释都不解释。”
“夜清风，这是你第二次背叛我了，我还能相信你吗？”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经历过无数次争执与吵闹，他们也曾恶语相向，但他们从未分离，那是因为在四人心中，他们始终信任着彼此。
在夜清歌沉睡的几十年里，一开始他也相信过，期待过，只是这些感情早在无边的寂寞与恐惧中慢慢被消磨殆尽，只余下愤怒和失望。
他们血脉相连，本该心意相通的。
“我当时是真的以为你会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