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站着的周娘,还保持着一手伸到半空即将敲门的姿势,半张着嘴惊望着面前骤然开启的门,和门后的战北烈。
周娘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咧开一个笑,关切道:“我看着这么晚了,公子房里的灯还亮着,就来瞧瞧。”
周娘可是个精明人,既然知道了面前这个是主子的主子,自然要好好巴结,而且上次因为一场误会她将这主子的主子破口大骂,总要找点机会缓和缓和这关系。
战北烈却并没将那件事放在心上,此时心里的感觉也唯有失望而已,他点了点头道:“没事,睡不着罢了。”
周娘眼珠一转,说道:“公子晚上就没用过东西,这会儿可是饿了吧,我去给公子张罗点饭食来。”
她说完正要走,战北烈突然勾起了唇角,问道:“有蛇吗?”
“蛇?”周娘一愣,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惊道:“吓!公子要那东西干嘛?阴冷阴冷的。”
战北烈摇了摇头,吩咐道:“不用张罗了,你回去休息吧。”
周娘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主子的主子肯定是有目的啊,赶忙道:“公子可是要毒蛇?”
他摆摆手,直接把门给关了上,迅速的在房间里换了身衣服,雄纠纠气昂昂的迈着方步出门了。
要问大秦战神这大半夜的去干嘛?
找蛇!
战北烈在塞纳城中转悠了半天,专挑那阴冷潮湿又偏僻的地方,见着地洞就蹲在地上一通扒拉,直把这整个塞纳城的地面给翻了个遍。
最后总算在塞纳城郊找到了一窝,嗯,不算肥美却也差强人意吧!
大秦战神这么嫌弃了片刻,从里面揪出来两条比较肥的,扛到了背上乐颠颠的捡干柴生火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战北烈半倚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美滋滋的吃着外焦里嫩的蛇肉,眯着月牙一般的鹰眸,悠哉又惬意。
媳妇,早点回来吧!
颤巍巍的明亮火光里,冷夏抬起头望着远方那单薄的身影,朝钟迟打了个眼色。
钟迟炯炯有神的眼睛闪了闪,不自然的低头咳嗽了声,装作没看见,可那眼角却不住的往那身影上瞄。
那人穿了一件长裙,外罩厚厚的油亮皮草,身子蜷缩着靠在树干上,又粗又长的辫子垂在胸前,褐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这边。
正是珠玛!
两人方出了城没一阵子,后面这姑娘就骑着马追了来,钟迟硬着心肠不理会,她也不在意,只紧紧的跟在后面,这一跟就跟到了现在。
他们赶了半夜的路,人困马疲,就在野地里生起了火,钟迟打了野兔烤来吃,围着篝火取暖。
那姑娘想是追的急,一知道钟迟离开的消息什么都不顾的就跟了来,身上火折子等必备品什么也没带,就独自一人缩在他们远远的地方,抱着双膝瑟瑟发抖,闻着野兔的香气吞口水。
唯有那张明丽的脸庞上,满满的坚定,从未改变。
那股执着的劲儿,连冷夏都不由得赞了一赞。
冷夏取了地上的树枝,将篝火又挑的旺了些,随口问道:“那是谁家的姑娘?”
钟迟愣了一愣,似是没想到冷夏会好奇这个,半响才叹气道:“她是北燕皇族,金瑞王的小女儿,珠玛郡主。”
冷夏点了点头,那姑娘一副涉世不深的样子,身上的衣料也金贵。
她能明白钟迟的顾虑,他是大秦战神麾下的暗卫,驻留北燕不过也是为了窃取消息,掌握动向,没有人比他们这些自小跟着战北烈的人更了解他一统五国的决心,北燕和大秦永远都是对立的。
而他,却和北燕皇族的小郡主相爱……
冷夏无法帮他做决定,也不能肯定的告诉他哪怕是对立的关系,也并不一定不能在一起,她只挑了挑眉,淡淡道:“我也是西卫的公主。”
身份有的时候,并不能成为爱的阻滞!
钟迟低头沉吟了半响,苦笑了下,转过身子背对着珠玛,不再看向她一眼,缓缓道:“王妃,她和你……不一样。”
冷夏没说话,静静听着。
他斟酌了番,才道:“属下虽然和王妃接触的不多,却对您早有耳闻,烈王府的暗卫之间关系都铁的很,王爷娶妃那么大的事,咱们都是极关心的,或多或少的也听钟苍他们提过你一些事。尤其是这一日的接触,虽然时间不长,属下却看的出,您不是个普通的女子!”
钟迟似是有了倾诉的欲望,双目定定的望着篝火,接着说:“那个姑娘却是世间最普通最平凡的女子,她是金瑞王的掌上明珠,从小体弱多病,和北燕那些动辄舞刀弄枪的女子不同,在金瑞王的保护下小心翼翼的长大,几乎没怎么出过王府。别看她那天勇敢的很,口口声声要嫁给我,还抓着爷……”
钟迟想起那个画面,唇角不自觉的就牵起了笑,“其实这姑娘又傻又胆小,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偷了丫鬟的衣服,悄悄溜出了王府,却不知道去哪里,就在大街上闲逛,被一群流氓欺负了,吓的直哭,眼睛红红的像只兔子,我救下她以后,只当她是个小丫鬟,也没在意……”
钟迟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没再说下去。
冷夏却已经猜到了后面的故事,这个伪装的小丫鬟因为他的路见不平,从此弥足深陷。
也许她后来时常溜出王府,钟迟和她几番接触后,亦是日久生情,却在知道了她的身份时,毅然决然的斩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