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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梦里不知何所似

毓白回到水云涧,此时玉泉正站在檐下等他,还是一贯的温婉模样。

她看着今日的毓白上神,总觉得有些许不对劲,不像往日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匆匆的走了进去,去往了偏房。

玉泉觉得奇怪,便幻化成蝴蝶偷偷跟了进去。这是毓白上神的私人场所,平日里没人会去,玉泉隐去灵气,躲在角落处,还好房间不是很亮。

毓白来到案前坐了下来,点了一盏灯,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于是她就安静的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微弱灯火下,毓白上神的脸朦胧安静,她不禁恍了恍神。

突然,毓白放下了书,抬头看向了她的方向。她惊吓,在想自己是不是被毓白上神发现了,于是屏气凝神,心中忐忑不安。

此时空气中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颤抖翅膀的声音,由于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毓白上神的表情,只是双目仿佛有光的看着这边。

终于,毓白收回目光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她,在后面柜子的暗格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一串红色珍珠手链。她不懂,为何毓白上神会有这种女子的手链,难道他曾经喜欢过某个女子。

玉泉没有再想下去,悄悄的飞了出去,所幸没有被毓白上神发现,也不去想他是否有喜欢过谁,因为她从未奢望毓白上神也喜欢自己。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也没有关系。

此时,棠颂正坐在玉醴泉边,他还在思考那日的事,为何泉下会有一座地宫,又为何进去了不能从这出来,上次出来便是在东海边上。实在是越来越想不明白,要不跟上神坦白,可此事事关阿愿,要不还是先不说了。

也不知阿愿那小姑娘又去哪里玩了,不知为何他总是无缘无故想起她来,难道跟踪多了,还会产生后遗症。可他觉得阿愿就算是魔族,也是个善良可爱无害的魔族。

又过了几日,马上就是仙筹大宴了,千年一举的盛宴实在叫人期待。特别是又能见到风度翩翩,俊美非凡的毓白上神,众仙子们都迫不及待这一天的到来。

仙筹大宴是一场大型的神仙聚会,各处散落的神仙们纷纷赶来,为庆祝过去的一千年,让漫长的时光显得有点盼头。同时,也是各路神仙的交谊场所,以巩固神界和睦,和结识新飞升的小仙。

听说每年都非常的精彩热闹,也总有那么一两个有趣好看的新神仙出现,对于那些爱美的神仙来说倒是一场乐事。

扶桑此时已经到了天宫,也一并带了清落来。谁叫天宫那位急不可待,说是提前两天来,让清落仙子先熟悉一下环境,毕竟清落是第一次参加仙筹大宴,此前一直是留在南天阁修炼,现如今才出来历练。

于是扶桑带我去了他原先在天宫的住处,清远居。这居所虽小,却雅致而不失贵气,院里种了些扶桑木和兰草。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扶桑喜欢如此清新雅致的陈设,真是没有想到。

往里走了走,穿过一道白晶拱门,他牵着我的手来到一处暖阁,里面陈设精致,床帏是梨花白的轻纱,坠着暖杏色的水晶璎珞。小窗支起,正好看到院里碧绿的兰草,窗边竟然还有一个小巧的梳妆台,上面放着琳琅满目的小盒子。

我不禁惊喜,这是扶桑为我准备的吗?可我又不久住,何必如此费心思,就不怕荒废了这么好的屋子。

扶桑也看向了我,眼中带着柔柔笑意。

“这两天你就住这,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找我就是,出门就能见到我了,我就住你对面。”

“好。”我微微笑着点头,他又一把拉我入怀中,我现在已经能习惯他突然的亲密动作了,并觉得他抱着我的时候,我很安心。

埋在他颈肩,我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清冽的味道,并不觉得凄冷,相反这是我很喜欢的味道。

我其实想对扶桑说,毓白的茶香远没有你好闻。

“你知道吗?阿清,我现在能这样抱着你真好。”他的声音轻轻的从耳后传来。

“嗯。”我算是初次体会到被人珍惜的感觉,依旧觉得不真实,虽然我试着接受了扶桑,但我好像怎么也看不清我的心,仿佛我不是我一般,总感觉自己少了点什么。

“阿清,你会永远陪着我吗?”扶桑喃喃自语般的说。

我没有回答,我对扶桑是抱以什么态度呢?九千年来我都是一个人,我的心已经冷却了太久,我既想感受扶桑对我的好,又不敢完全释放我的心。

就像一块寒冰,哪怕含在嘴里,也要慢慢的化。我怕我会伤害扶桑,怕他耐不住冰冷和寂寥,怕他离开我。我并不想伤他分毫,只是我还看不清我的心。

但愿我不负你,扶桑。

扶桑也知道清落需要慢慢来,他会教她如何爱和懂得,哪怕她只爱他一分,他也会千分万分的爱她,只要她的心里只有自己一人,便足以让他为她甘之如饴。

扶桑过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我闲来无事,便来到屋外。却注意到了院里种的花,原来外面种的不是兰草,而是彼岸花,它不开花的时候像极了兰草的绿叶,殊不知它是带毒的地狱之花。

只是花开彼岸,乃黄泉。为何这天宫里也有彼岸花,难道是扶桑特意去黄泉弄来的,他为什么会去黄泉呢?是真的喜欢这花,还是另有故事。只是这彼岸花长得不好,也是,毕竟黄泉才是它的家,心中突然升起异样的感觉。

我于是伸手摸了摸它们,却突然有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我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俏丽的小姑娘。

“你就是扶桑哥哥带回来的仙子。”她在心里想,这仙子也不过如此,但扶桑哥哥离开天宫已有九千年,每一次仙筹大宴都不曾出现,这次却带着陌生女子出现,免不了让人多想。

想当年众人追捧毓白上神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勇敢向扶桑哥哥示爱,她怎样看都觉得扶桑哥哥比那毓白上神优秀。

我看着眼前娇小玲珑的女孩,心想这又是哪位仙子,可以随意进出清远居,想来在天宫应该有点地位,按人间的说法就是非富即贵。

“正是,不知仙子是何人?”我正视着眼前比我矮半个头的女孩,看起来也就阿愿那般年纪。

女孩骄傲的挺起胸膛,示意身后两个仙婢解释解释。

“我家公主乃天帝的亲生妹妹,是天帝亲封的雪阳公主。”仙婢亦是骄傲的神情,和她家主子一样。

我没想到的是天帝还有这么小的妹妹,听扶桑说过他和天帝关系极好,那这公主会不会是扶桑的朋友,可我却从未听扶桑说起过。

“原来是雪阳公主,小仙清落见过公主,公主是来找扶桑上神的吗?可扶桑上神现在不在,要不公主先随我进去坐坐。”

“不用,我就是来看你的,现在看到了,发现你长的没本公主好看,我也没必要再看了。”雪阳依旧是一脸傲气,带着仙婢转身就走。

我看着雪阳公主的背影未置一词,淡淡的笑了笑,准备进屋休息。

扶桑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天宫的时间过得慢,他那么久才回来,不知阿清是否等过他。

他来到清落的房前,正想敲门,却发现里面没有一丝灯光,以为清落休息了,于是转身打算离开。却意外的注意到了院里的彼岸花,此刻它们正在不停生长着,散发着点点光芒。

他惊讶,这花种了九千年都没变化,他也偶尔回来看过,却从来没见过此刻它们充满生命力的样子,自黄泉带回来,它们便失去了光彩。

难道是因为清落的到来,越想越觉得奇怪,便推开了清落的房门,快步走到清落的身边,此时她正躺在床上,眉目紧锁着,睫毛倾长,好像微微湿了。

他拉起清落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掌冰凉,手心却发热,似有一股力量在发酵。难不成清落和彼岸花产生了某种反应,然后梦魇不成,他担心极了,却又不敢贸然叫醒她,他害怕再出什么事。

于是把清落抱在了自己怀里,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想用自己的灵力温暖她。不要怕,阿清,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梦里,我恍惚来到一座石桥,桥下是漂浮的睡莲,桥身刻着奈何两字,难道我死了,可我为什么会死?我不是在天宫和扶桑在一起吗?怎么会来这里。

我于是走过了桥,却来到一片茫茫血色中,那是一片没有尽头的彼岸花。我突然有点害怕,很想回去找扶桑,可脚步好像灌了铅一样,我没有办法往回走。

这一片彼岸花开的正艳丽,一朵朵在风中摇曳,晃的我心神不宁,我越发害怕,身体越来越冰冷,试着往前走了几步,一个声音却从那一片花中传来。

“你可终于来了,叫我等得好苦。”

是一个凄清魅惑的声音,我停住脚步不敢往前走,大胆的问了一句。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又要等我。”

“我就是你啊,清落,你可还记得,你为了他,竟然抛弃了这里的一切,不过没有关系,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因为我们才是最亲密,最无法割舍的关系。”

“来吧,留下来!陪我一起孤独!”她突然大笑,恐怖的笑声回荡在无尽的黄泉。

“不!你休想要我留下,我要回去找扶桑。”我保持清醒对着那尽头喊道。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了扶桑在叫我,而那声音也不再响起。我想往回走,转身却发现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片没有尽头的彼岸花。

它们好像在和我叫嚣着,我害怕,我怎么也找不到离开的出口,四周都是鲜红的彼岸花,扶桑,你在哪儿,我想你了。

我在这,阿清。

我好像听到了扶桑的声音从前面那个方向传来,我便努力的朝那个方向跑,彼岸花从我裙边掠过,留下鲜红的印记,可我怎么也跑不出去,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

我又想起那日扶桑带着我在长街里穿行的样子,耳畔是温暖的柔风,眼前是扶桑笑着的星眸,那时,真的很好。

一滴眼泪划过我的脸颊,凉凉的,咸咸的,原来这就是流泪的感觉。如果我没有遇见过扶桑,我的人生会是这样的光景?是在南天阁千年万年孤寂,还是在人间漂泊居无定所?

会不会就像此时我脚下踩着的路,虽然繁花似锦,可冰冷又无尽头。

就在这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一面石壁,阻挡了我的去路,我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石壁。

这又是什么东西。

我不禁伸手摸了上去,指尖传来异常冰冷的触感,万年寒冰也不过如此,我手指一颤便缩了回来。

我所触及的地方却缓缓出现了一个画像,好像是一个极好看的女子。

阿清,醒醒。

画像还未看清便又消失不见,有什么东西戛然而止,一切都消失了。

扶桑见清落身体越发冰冷,气息也越来越弱,便给她输送灵力,努力叫她的名字。

我突然感觉到了扶桑怀抱的温暖,缓缓睁开眼,便看到了扶桑焦急的样子。

我如梦初醒,扶桑,真的是你。

傻瓜,当然是我了。

清落便回抱住了扶桑,扶桑一愣,没想到清落会主动抱他,于是他也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女子。

“怎么,是做噩梦了吗?”

“嗯。”

“那现在没事了,不要害怕,我在。”

“嗯。”

扶桑轻轻摸着我的背,我放心的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他突然浅浅的笑了,笑中带着一丝晦暗的心疼。

此时,天色已经很深了,外面流霞万千,还有青鸟掠过。

我说我没事了,不过是个噩梦罢了,便劝扶桑早点回去休息,扶桑却没有想走的意思。

“今晚,让我留下来陪你,好吗?”他语气轻柔。

看着扶桑殷切期盼的样子,我不忍心拒绝,便点了点头。其实我还是有点害怕的,那个可怕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出现一样,实在太真实了。

但好像有点不适应,难道真的要和扶桑睡一起,然后度过这个晚上吗?就像那日在人间船上一样,这样好像也有点不好,我在心里纠结。

扶桑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爽朗干脆的笑了笑,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

“你想什么呢,放心,我只是守在你边上罢了。”

我看着扶桑俊朗的脸,棱角分明,一双眼睛泛着着柔柔的光影,我好像看到了那深处清晰可见的明澈天地,好想一探究竟,还有他的一双薄唇,勾起一抹极好看的笑。

我不禁脸一红,可还是望着他的眼睛说:“这样,你会不会很累。”

“要不一起吧,反正床大。”我的声音小的我自己都听不清,我这是在干嘛?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扶桑却回答的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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