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家,今儿不去了,回头我给教练说一声。”姜光鸣死死地拽住姜曜的手,生怕姜曜再出什么意外。
“不行,说好了今天,怎么能诳人家。”姜曜这性子和姜光鸣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的倔,只是这如今的姜光鸣顽疾缠身,加上不再年轻,反倒是遇上事儿唯唯诺诺起来。
“嘿,你小子,别犯倔。”姜光鸣无话可说,可还是太担心姜曜,毕竟这大难不死,就是对这人的警告了,如果再不知道谨慎点,怕是出大事儿。
“爸,你说拐角处就是驾校,咱骑车三分钟都用不了,你怕啥?再说今儿这事儿回去不告诉妈,不就过去了?”姜曜说的是句句在理,将这姜光鸣说的是连连点头。
“走。”姜光鸣没再废话。
“叔。”驾校的大门敞开着,教练正指挥着学员练科二,姜曜虽没真的自己开过车,可看到学员开的离规定的入库线差出那么远来,教练却一句话也没说,心里想着教练是真的好脾气。
“光鸣哥,这是自家小子啊,这么大了。”杨春来望着姜曜,实实的夸了一番。
“咱今儿下午几点出发啊?”姜光鸣问杨春来。
“这就去,这就去。”杨春来说道。
姜光鸣和姜曜放眼望去,这大院儿里除了练习科目二的学员,再也没有别人。
“光鸣哥,这不最近生意不好,前几天去了一拨,今天专门带姜曜去。”杨春来也看出两人的眼神,憨厚的一笑,说道。
“那可好,专门儿带你去,你可得好好听你春来叔的话。”姜光鸣故作严肃的对姜曜说。
“必须的,必须的,争取早点下本。”姜曜也回姜光鸣一句。
从姜村到市里,私家车也就来回两个小时。体检一切都算顺利,就是姜曜眼神稍微差些,可还没到戴近视镜的地步,不算严格的检测,打打马虎眼儿也就过去了。
回到家,晚上六点多,正是炎夏,六点多的天还算明朗。可一进家门,绍小玲就是横眉怒目。
“妈,怎么了?来亲戚了?”姜曜和绍小玲嬉皮笑脸。
“姜曜哇,姜曜,你说你怎么就这么随你那破爹,这要是你爹没赶上给你送身份证,你这不得淹死那儿?还嬉皮笑脸,还给我闹?”绍小玲伸出修长的手指头指着姜曜脑门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姜曜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来,让绍小玲机关枪似的嘴堵得死死地,只得摩挲着柜台往后撤。
“行啦,孩子没事儿就得了呗,你还这么说他,都成年了,多不好。”姜光鸣站在两人之外,想伸手却又不敢,只好见缝插话的劝眼前这位身材依旧火辣,可嘴巴比身材还要火辣的老婆。
“还有你,出去了就无法无天了不是?姜曜是你家的根儿,你怎么这么不心疼呢?啊?”姜光鸣成功的引起绍小玲的注意,将这团不好朝自家宝贝儿子发的火,全都发在姜光鸣身上。
“行啦!我还没死呢。”姜曜实在是被这两人闹得够呛,说完摔门回自己的屋去。
“儿子,别生你妈气了,她还是为你好,是不?”姜光鸣还是两边的使者,悄无声息的来到姜曜屋子说道。
“哎,你别说,要不是你告诉我妈,她能知道?我才纳过闷来,你就是个叛徒。”姜曜打着游戏,头都不抬一下的说。
“别说你爸。他也是为你好。”绍小玲也不看商店,同样悄无声息的坐在姜曜身前床边说道。
“嘿,你俩可真是恩爱呀,我啥时候能找个这样的对象。”姜曜实打实的羡慕这两口子,虽说过得不算是大富大贵,可这恩爱却是这一条街出了名的。
“曜子,你听妈说,妈担心你是有理由,当初给你报名驾校,真没考虑到东疙瘩,可是既然你这么多天都得去,我只能是告诉你了。”绍小玲一改之前的泼辣,严肃正经的说。
“我不是亲生的,我爹是杨春来?”姜曜游戏打得激烈,根本没听出绍小玲的语重心长。
“先别玩呢,听你妈说。”姜光鸣伸手拔掉电源,坐回绍小玲身边说道。
“你……”姜曜回头一见两人,几乎就是正襟危坐,便看了看心疼的游戏,又说:“妈,您请讲。”
“那池塘你也应该听村里老人念叨过,这不在你回来前不久,才把丧事办完。”
“什么,又淹死人了?”姜曜心头一惊,这短短不过二十多天,早已淹死两人。
绍小玲点点头,“可不,这东疙瘩这些年来就没断过,而且尤其是在夏天,总会有人不知死的下水。这不前阵子,从城里长大的小东,暑假回来,也不知道池塘的事儿,脱了衣服就下水游泳,还没等人拦住,早在水里翻了肚皮。”
“小东,可惜了,上的那么好的大学。”姜光鸣也是感叹,毕竟自己当年就是因为身体原因,与心中的大学梦失之交臂。
姜曜听着,心里一颤,好奇心却在此刻占据了恐惧,问道:“妈,这东疙瘩不止这些吧,你接着说。”
姜曜当然早就看出这两口子心中藏着话要说,又岂止仅仅是死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那么简单?
绍小玲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可还是平复下心情后翘起二郎腿,做出一番长篇大论的态势说道:“前些年,我挺你姥姥讲过一些关于东疙瘩的事儿。”
姜曜一听是关于名动十里的姥姥的事儿,便笃定这故事错不了,干脆挂上电脑,伸着脖子听绍小玲接着讲。
“曾经你姥姥,说过关于这姜村,绍庄风水的一些事儿,可是妈这些年来吧,总的说没继承了你姥姥的衣钵,毕竟嫁过来,心思全放在给你挣钱,养活你上了。只是记得她说这些天灾人祸其实都是人为的,至于是谁,她却闭口不言。可他却还说这东疙瘩风水本来就是好的,甚至是处绝佳风水之地。在那个用死婴堆起来的土丘之前,那池塘就存在了好多年,至于多久却没人知道,在早些年间,人们经常打渔撑船,脱衣洗澡,甚至能清澈见底。可后来那个混乱的年代谁也没有在意身边的司空见惯的小环境,反而在土包堆起来后,没有人再愿意解除那片凶煞弥漫之地。”
这个姜曜也是知道,毕竟守着那么多尸体,晦气一方面,更多的是瘆人。
“意思是那土丘改变了风水呗。”姜曜说的简单,可也却是那么回事。
绍小玲点点头:“你姥姥曾经说,那个土包就像是一个用人、用夭折的婴儿甚至是怨念之血白摆下的血煞阵,靠着无数孩童前世今生的贪嗔痴念,硬生生的改变了绝佳风水格局,进而改变这片地方的格局……”
听到这里,姜曜不由得再次想起村人口中的老道士,他又是得出于什么目的,竟然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还有这数不清的乡里乡亲。
绍小玲接着说:“后来啊,幸亏你姥姥得了些道行,才化解或者说是延缓了这场灾难的来临。当时你姥姥就已经有了街坊四邻一帮不再少数的信徒,绝大多数,都是受过你姥姥的度化,你姥姥带着一众淳朴虔诚的信徒在那东疙瘩岸边摆了一个大香山,香山之大,几乎就如同那百衲衣般,搜集了数百家人的香火,其意愿就是为民请愿,替人消灾。紧接着又她主持这,百十来号信徒一起虔诚的起到,加上姥姥得来的道行、与生俱来的善念感化,一天一夜不停歇的靠佛家至理天龙禅唱超渡亡魂咒怨,终于将亡灵怨气降到了最低点。”
姜曜听得是津津有味,更是为自己有这么个姥姥而深感自豪,同时更是暗比起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奶奶来。
可姜曜刚要脱口而出对姥姥的敬意时,绍小玲却抹起了眼泪说道:“唉,你当你姥姥容易啊,为了这乡里乡亲,连自己孩子都没保住。”
绍小玲一时间情绪失去控制,稀里哗啦的哭了起来。姜曜将这绍小玲流泪的情形看在心里,她也是个女人啊!
“怎么个意思?妈,你说明白。”比起心疼亲妈,更多的是疑惑。
“你舅舅就是后来死在了那片水里啊。”绍小玲缓缓情绪,还是将陈年往事翻了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我舅好好地,你别吓我,你真别吓我。”姜曜从椅子上刷地一下站了起来,整个人都开始颤抖,满心的惊悚不解:难不成我的舅舅有,有问题?
绍小玲又是摇头,说道:“你原本还有一个舅舅来。”
“还有有个舅舅?”姜曜此刻彻底乱了套。
“对,还有一个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