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眼见僵王遁去,却顾忌眼下姜曜生死安危,没再敢追拦。
“曜子,曜子,你没事儿吧,你没事儿吧……”老刘丢掉手中器物,以一种最原始最癫狂的姿态,朝失血过多的姜曜跑来。
而老刘自己也没了彼时手刃僵王的雄风,颤抖的双手揽住颤抖的姜曜身体,一如数年之前,尚且硬朗之时,环抱车祸身亡的自家亲生儿子。
“干爹——我好像不行了,你别难过,也不要让我爸妈难过。”此时间,姜曜的嘴巴张的出奇的大,宛如旱地里粗喘不上气来的金鱼一般,艰难的靠着顽强的肺脏呼吸说话。
“不会的,不会的,是干爹没有照顾好你,是我不对,是我不好。”老刘的胳膊抖得更加厉害,宛如吸了粉儿的瘾君子一般,而这么大年纪的人,竟鼻涕一把泪一把,沾湿弄脏了自己粗布衣服,也没顾得上擦。
姜曜不再说话,也没了说话的力气,只剩下张着大嘴粗口喘气。老刘哭的没了人型,却再也不敢因为降妖除魔这自己心中头等大事儿耽误了给干儿子念那止血咒。
止血咒啊止血咒,可此时的止血咒和血尽如是的人念叨又和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呐?
“刘师傅,,我师父不行了,你快来看看呐,你快来看看呐!”这边爱子命不久矣,那边同仁亦是如此。可早就如痴呆了一般的老刘,又怎的会去理会?
“杨大师,没了……”尚未等老刘反应过来,踉踉跄跄走上前去,尚未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杨敬辉便含泪说道。
佛门子弟情谊深厚,几个光头青年,围绕着师父,止不住的哭,虽也常见人之生老病死为无常,看破红尘却也难逃师徒情深……
杨大师死了,死在了后辈姜曜的前边,老人前边探路,后边年轻人走的顺畅……
那个老掉牙、倚老卖老、夸夸其谈、咄咄逼人却又暗地里维护着他人的,到了必要时候又不顾一切的挺身而出的佛门老人走了……
“你们先去开车,把师父拉回臧门。我稍后回去再为他超渡亡魂。”一声声哭喊中,终于是惊醒了神志不清的老刘。
几位后生也算懂事,抹干眼泪便照着老刘的吩咐行动。
而余下众人,除了少数几位挚友前来安慰,便纷纷顾着自己的事儿。
百十来人,伤了几十人,死了十几人,眼见僵王飞去,只得默然打点,撤离现场。
“刘师傅,您之前炼的九死还魂丹还有吗?”远去的众人里,有一人一瘸一拐的朝这爷俩走来。
“对,你快去厢房去一下,曜子这样,不敢动他。”老刘一听,精神大振,心想起当日炼制丹药不在少数,而一数全交给了姜曜,按着时间算,正好还余下一两颗。九死还魂草,对于已经死了的杨大师再无用处,可对于这依旧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儿的姜曜,尚有疗效。
老刘不敢让姜曜再离开自己半步,便遣杨敬辉回臧门一趟。
可姜曜这边,除了自己拼着力气,撑住最后一口气儿不断,还是因为自身体质太过奇特,伤势再中,也有回旋的余地。可意识朦胧的自己,也深知再也活不了一时片刻……
生与死,仅是一线之间。由生到死,容易,转瞬之间;由死到生,艰难,难比登天。姜曜逐渐支撑不住自己,就连张大嘴巴的力气都开始渐渐消失,而那年轻的脑袋,此刻也渐渐耷拉下来,落在老刘的胳膊上。
而就是这时,空旷的山地里,仅剩下一老一少两人之时,这眼看着已经活不成的小子,却如同回光返照般,慢慢的拄着老刘的大腿站了起来。
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老刘,此刻不知道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情况,可也不由得后退几步。
“曜子?曜子?”老刘连连喊去,可却无人应答。
眼前这站的笔直的姜曜,眉心处却发出一团血色光芒,血光之中混合着金光,在僵王遁去后的黑幕中呈现出明亮的血金色。
这一团光芒,照耀且滋润着姜曜的四肢百骸,血金色的血液开始咕咕如泉水般从头颅流淌到全身已经几近干枯的血管,就连那颗骤然停跳的心脏,都开始逐渐恢复跳动。
“血精?”终究是老刘见多识广。
而老刘口中的血精,正是佛门道门之中传说可以造血的精华之源头。没让老刘想到的是,这少年天眼的背后竟然还隐藏着如此奇特的宝物。
血精在理论上讲,是一个人生来就有的,如同天眼其中的一种来源一般,这也是造就了姜曜血脉奇特的原因之一,正是血精在,姜曜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鲜血补给。
正是在血精的补给下,血化万千,不停的输送,才使姜曜有可能重获新生。
光芒愈发明亮,照的老刘老眼不敢直视,而眼前的少年再受够了滋润后,血精光芒顿时散去。离地几米远的姜曜昏迷的朝下掉落,而老刘趁势接住,揽住怀中。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老刘不敢擅自动手,生怕破坏了姜曜自有的自愈系统,他深知,血液恢复、心脏跳动的姜曜,醒来,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