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围坐的人们早已吃的七七八八,好在家中几桌喝酒的男人们吃的较慢。
“光鸣,快让曜子过来和舅舅们喝几杯。”男人们多数为姜曜姥姥家的舅舅们,觥筹交错间看到姜光鸣领着姜曜过来,起哄说道。
虽说全国统一提倡节俭是种美德,可在村里,攀比之风盛行,最后这一天酒席置办的好坏,直接体现出了家底子厚实与否,待客热情与否,更代表着家人对死者的重视与否。
显然在座所有人吃的都很尽兴,姜曜压着满肚子火气上前挨个敬酒,而后又快速抽身离开。
酒过三巡,姜曜也抽当儿吃了不少饭菜,心疼孩子的绍小玲上前把姜曜拉出饭桌。
“军武、光鸣,差不多该收拾出发了,不能耽误了时候。”绍淑芬走到醉醺醺的圆桌前,对着众人说道。
一个个点头答应,纵使喝的再多,也都把握着分寸,毕竟这出殡大事不可耽搁。
绍庄姜村一带,出殡时间一般都在下午一点左右,绍淑芬却要求十二点四十就启程。
当街边灵棚前的一圈二踢脚依次飞上高空,发出震天响后,家中长子绍军武将供桌前的饭碗一摔,地上的乐队开始熟练的奏起哀乐。
乐队边走边走,随着拉着棺材的灵车。虽说人拉车,可现代社会也只是走形式,按照老规矩来,实际在棺材下面,还是有拖拉机拖着,不过走的却是十分缓慢,目的就是不用耗费太多人力。灵车行到必经之路路口的时候,便会停下十来分钟左右的时间,进行一场较小的秧歌或者高跷表演,表演完后,管事儿的人拿了路口人家摆放的供桌上的洋钱票,放一组二踢脚,接着上路。
这样一路,经过三四个路口,又因为本身走的缓慢,到达祖坟地界,也到了下午两点多点。
“属牛、属兔、属蛇、属羊、属鸡的人,都先回避。”二姥姥站在几十口人面前,掐算完后边大声的喊。
其目的之一,兹是为了属相和绍清仁相克的人必须离开下葬环节,避免下葬出现差池;其二便是闲杂人等,全部找理由请走,免得绍宫汪前来时,闲人太多。
果不其然,牛、兔、蛇、羊、鸡属相的人纷纷哭丧后坐上后来的货车离去后,坟地仅剩下二十来个家族精壮汉子。
下午两点二十五,众人走后,绍淑芬又让所有人等了一刻钟,直到两点四十,一声下葬,所有人才开始动身。
姜光鸣祖坟前点着一挂鞭,众人同时齐用力把棺材从拖拉机中卸出来。棺材也是上好棺木打造的,四根大棍子穿插在棺材两侧的上方下方,足足十几人才扛着。棺木上还缠满了绳子,绳子被吊车上的吊子吊着,而吊子连着绳子通过滑轮来缓缓放下,放入事先挖好的坟坑里。
而棺木的正前上方,也即是对着绍清仁面目的位置,是绍淑芬亲手贴上去的一张比平时还要大出几倍的金色符咒,金色符咒上边的字符,是极佳品质的朱砂一笔一划的写上去的。
所有人注意力全放在下棺材这一点上的时候,金色的符咒下方位置开始不停地随风飘动,而实际上这闷燥的午后根本没风。
绍淑芬站在远处,却低声摇头说不妙。
而原本黯淡的天空,不知不觉间的染上了血红色,倏忽间成了一副血色残阳景象,可这里离着落日尚有几个时辰。
一众人没曾见过这等景象,纷纷放下手中的绳索,棺材咣当落地,坠在坟坑地下。
“别松手!”绍淑芬走上前朝着众人大喊一句,转而说道:“把棺材摆正!”
精壮的汉子们,重新拾起身下的绳索,变换着姿势,把放偏的棺材摆正。
而此时众人刚转移回注意力的血色空中,却传来一声声惊骇众人的笑声。
众人再次放下手中的绳索,面面相觑,绍淑芬却朝着惨淡的天边大喊一声:“师父,看在我的面儿上,先让姐夫下葬吧,一切好说,逝者安息。”说话间,绍淑芬就扑通跪倒在地。
绍淑芬下跪,一众男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德高望重的绍淑芬跪的是哪路神佛,口中的师父又是何人。却见绍淑芬跪倒直对的天边,血色空间中,凭空撕裂一道缝隙,缝隙之中一芝麻绿豆般大小的人开始慢慢朝祖坟处走来。人是越来越大,可只大到了一定极限,也就是一米三四左右而已。
血色裂缝中走出来的恶魔,背着手站在依旧跪倒在地的绍淑芬面前,轻蔑的说道:“你的面子?跟我你不配提面子。”
众人早已吓的心惊胆破,原本心中的权威在这诡异老者面前,竟变得一文不值。
“你TM的是谁?没看着下葬呢?来添晦气了?”血气方刚的村里‘绍大胆’,指着这矮如顽童的诡异之人就骂起街来。
绍宫汪自是不动一下,嘴角一斜,仅是右手轻轻一挥,虚幻巨大的血手便将姜曜的小舅‘绍大胆’死摁在黄土地上。
虽未伤及性命,可也是倒地不得动弹;虽未闹出人命,可二十来号精壮汉子此刻却是慌了神,乱了套。
“放了这些人吧,师父。”绍淑芬没有出手制止,起身说完便又跪下,深深的磕了一头。
“师父?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收了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今天就当是清理门户了,绍家有关的一切,都得从世上消失。”绍宫汪发出狠话,将血色巨掌再往下压,虽然虚幻,可还是将黄土地压出了巨大的掌印,‘绍大胆’兹是不多说,身体压的变了形,五脏六腑受了损,七窍流了黑血,虽然没死,也只剩下一口气儿。
同时间,伸出空闲的右脚,一把踢开长跪不起的绍淑芬。
“老东西,别他妈没完。”一切开在眼里的姜曜,自是不愿意任何一人受到伤害,此时的他再也不用忍住所有的怒火,因为所有人都看出了恶魔的本心。
姜曜口袋中掏出三清铃,配合清山诀咒,将三清铃摇个不停。只是心中惊骇,眼前的绍宫汪再也没有受到之前的创伤,而三清铃也没有之前的一半威力。
绍宫汪腰胯一扭,一股身边血气涌动,随之荡开数米之远,将心中困惑的姜曜一下子击开数米之远,而手中的黑金色铃铛也抛了出去。
绍宫汪的头号大敌依旧是这毛头小子姜曜,便一个虚幻身影接上,得意的伸手掐住即将落地的姜曜。
就在得逞之际,却别身后一柄发着金光飞驰而至的金剑穿肩而过。金剑几乎与姜曜同时落地,插在姜曜的脚跟处,姜曜一眼认出,这柄散着金光的桃木剑。
而绍宫汪大意之间不由得惨叫一声,左肩膀开始渗出黑血。强忍着回头望去,一干干巴巴的老头正凌空飞过来,伸出手掌直接拍在自己胸口。绍宫汪人影留形,一道虚幻的血气人形留在原地,任老头劲掌穿过,自己却闪到老头身后。
“刘师傅,小心身后。”姜曜一眼便认出正是大学宿管刘焕柏刘师傅老刘,而身后大喊之人,又正是三十来岁穿衣奇特的杨敬辉,杨大哥。
老刘的功夫兹是了得,几与杨敬辉说话同时,便一个侧鞭踢接上身后位置,就踢到血气人形上。
老刘站稳身子,捡起身边桃木剑,敏锐的观察这周遭环境,目之所及,却不见其踪迹。
“他在那儿。”姜曜起身指着百米开外的位置,正是绍宫汪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
“我劝你少做恶事,多行不义必自毙,我道虽不如你,可依旧不会放过你。”老刘啐口老年痰,用上飞龙派的传音功,扯着嗓子朝远方喊去。
姜曜只见,原本停留原地的绍宫汪,此时满是不甘的转身离去。
而老刘却朝着早已惊破了胆的众人大喊一声“下葬!”,众人却都哆嗦着双腿,脚底抹了油。
仅剩下十来位至亲之人,算上老刘和杨大哥,齐动手做完这善后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