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跟大舅回趟库房,刚想起来库房门没锁好。”邵铁军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的说。
“可是,已经这么晚了……”姜曜握着手中的钱,拿人手短。
“嗯?!快,离着近,马上就回来了。”邵铁军起身顺手拉起了姜曜。
“陪你大舅去一趟吧。”小姨夫看了眼姜曜。
姜曜一把将手中的钱攥死住,看了眼酣睡不止的绍武军,正应了那句慈母多败儿。
库房就在灵棚外的百十来米左右,来去顶多十几分钟,姜曜便忍着不痛快跟着邵铁军走一趟。两人小心翼翼的迈过一个个早已经睡去的亲朋,走出灵棚。
午夜十二点的街道,有着属于清秋特有的秋月光亮,本不算宽敞的街道,此时也显得敞亮。
虽是在自己走了无数回的街里,可姜曜依旧想起那晚驾车纸人的恐怖,身穿薄衣的他,又不禁加快了步子,让腿短的绍铁军不停歇的跟在屁股后边。
“曜子,跟大舅回家待会儿吧。”邵铁军锁好铁门。
“舅,我回屋拿厚衣服去,这晚上太冷了,我有点照亮。”姜曜说着,顺手擦了把鼻涕。
“行,那我晚点再回灵棚去。”
两人分开,邵铁军打着手机光照着回道商店里,姜曜自己一人跑着回屋里拿件衣服,重新回到灵棚。
灵棚外边的纸糊物件,此时借着月光,彩光闪闪,姜曜看的心里发毛,而灵棚里此时早已没了声音,十几人的屋子,安静的出奇。
姜曜看着明晃晃的烛火出神儿,压着心有余悸,咬着牙借着烛火微光,迈过一个个横七竖八睡下的人们。
可就在灵棚的最里边,却发现有一个高大的黑影,依旧在对坐在棺材前,一声不发。姜曜心里打起了鼓,硬着头皮打开手机屏幕,照着黑影望去。
这黑影正是满屋子热闹时,睡去的绍武军。
“舅?”姜曜低声试探的问。
绍武军没有回话,姜曜忍不住推了一下肩膀。绍武军一下子倒在了原先睡下的位置,接着打起了呼噜。
……
姜曜吓得抹了一把冷汗,兴许是大舅有点梦游的小毛病,再加上父亲没了,劳累过度。
小姨夫此时也侧着身子睡了过去,姜曜没再打扰,在两人中间狭小的位置躺下,虽然睡不着可也不敢一人乱动。
正在这时,不知是那个方向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声,叫声似女人惨叫又似婴儿啼哭,紧接着声音一转,化作一声声无拘束的猫叫。
姜曜听得发冷,将褂子盖严自己上半身,仅留出一个头来。
猫叫声不断,越来越近,而黑暗中,一对墨绿色招子,从灵棚大门探入,紧接着又在横七竖八的男人身上轻盈的跳动。
墨绿色的光亮奋力一跃,登上供桌,婀娜的烛火才将这对绿眼所在的全身照出来。
这体型硕大无比的大猫子,可不比邵铁军口中的白猫小,只是不比那白猫颜色纯白,而是一种奇异的深灰,通身全是铜钱样式的短毛发,甚至让姜曜一时间怀疑会不会也是得了道,成了精的猫仙。
大猫蹲在供桌上四处张望,一时间没有发现异样,肆无忌惮的吞吃着供品。
姜曜握了握拳头,本不打算让一畜生玷污了姥爷的供案,可是一想起自己易招邪祟,还是忍了下来。
姜曜控制着自己,看着愈发明晰的大猫,心中明了:这不正是单田芳评述中狸猫换太子中的大狸猫?
当然,也只有狸猫才能发出如此逼真近人的叫声,才能有如此大的体型。可是……狸猫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
眼见大块大块的糕点吃完,却没有一点的饱腹感,让平时吃少的姜曜都自愧不如。接着便更开始的过分起来,铆足了劲儿,一蹦跶,直接窜上了绍清仁的棺材盖子上。
姜曜依旧沉住气,心想要看个究竟。可畜生竟在棺材板上喵呜喵呜的蹬腿儿撒起了尿,撒尿也就算了,尿水流下来的地方,正是绍清仁的灵牌。
姜曜闻着难耐的尿骚味,再也没有理由忍下去了,将身上的褂子一扔,起身打着手电照着狸猫。
狸猫虽然见到生人又见了光芒,却丝毫不畏惧,将那泡尿撒得干干净净,而闪了下绿光的眼睛,却将姜曜深深的摄住。
直到姜曜迈过熟睡的人们,走到了狸猫身下,大猫子才高高的棺材板上一跃而下,跳到供桌上,将满桌的残羹冷炙左拱右挤。
姜曜拿着手电一路追去,失了心智的不断一把又一把从供桌上揽大猫,可大猫却轻盈的躲开,转而朝着灵棚大门外跑去。
不止猫眼失姜曜迷了心智,之前的尿骚味儿就已经让他着了道。
姜曜攒着满肚子的怒气,在空旷的街上不断的追赶轻盈的大猫,大猫却始终先姜曜一步之遥。
终于,畜生双脚一蹬劲儿,借着墙边缺砖少瓦,顺道了人家墙上。
这户人家,正是姜曜姨姥爷家,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村子外边,这块地界也算是邪门,宅院大的顶上普通人家三户,可就是姨姥爷一人住着,因为怪事儿连连,这宅院也只剩下姨姥爷一人。关于这院子的传闻,自小姜曜听得不厌其烦,只是再往后的经历让他彻底难忘……
此时姨姥爷睡得正死。姜曜学着之前姨姥爷的姿势,从红砖下拿出钥匙,轻声的开门而进,又随手关上门。
狸猫却像是等待好了一般,直到姜曜关上门,才从墙上跳下,跑到院子中央。
姜曜也是头一次来到姨姥爷家,正是原先姥姥不允许,才不知道传闻中的大院比传闻中的还有大。
姜曜看着这空旷宽敞的大院子,心里不禁舒坦了几分,卯足了劲儿朝着院中央的大猫处冲过去。
大猫更是机灵矫健,一个躲闪,奔到了院子边沿,姜曜再追过去,便又跳到了院子边的草丛里。
姜曜没有警惕,随着大猫一跳,却掉进了深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