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一只只恶鬼扑面而来,惊慌失措却又动弹不得的姜曜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也好,这样也好,死就死吧,死了舒服点,我就不用被这每天的噩梦侵扰了,就不用了整天担心我爸的身体了,就不用了担心妈和奶奶婆媳之间的勾心斗角了,更不用担心失踪的姥姥了……
一时间,负面情绪全都迸发出来,好像此刻的死去真的是成了解脱。
就在丧到极致的时候,悲情似乎将整个人吞噬,姜曜却睁开了几近昏睡的双眼,心中升起一道不甘,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不甘心就死在一个八十多岁老头的手里。
越是不甘,越是愤怒,越是愤怒,越是求生……
姜曜一时间竟不自觉的双手拄地而起,虽是艰难又痛苦的过程,可竟然缓缓的站了起来。
“老姜说过,男人生来顶天立地,就是死也不能是窝囊死!”姜曜自是无法站的挺直,咬紧牙关后,眼泪竟疼的掉了出来,可还是背靠着那棵粗壮的大树,朝着赶来的满坑恶鬼大喊。
而奇怪的是,在接触了身后的那棵大树后,姜曜却有了别样的感觉。姜曜逐渐感觉所有的伤口都在缓缓的愈合,体力也在不断的恢复,可最让人吃惊的是额头处竟然迸发出一束金色的光芒。
光芒发出,照耀的周遭恶鬼不再敢向前一步,可姜曜是头痛欲裂,再次倒下身子翻来覆去……
恢复的力气再度耗尽,姜曜终究因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额头上的金光一直闪烁着,将恶鬼彻底逼开数米之外,当再次醒来,竟是因为胸口处喷薄处一涌憋闷的已久的气息,而将姜曜催醒。
姜曜又一次站了起来,视野格外的清晰,脑袋愈发的清醒,身体也充满了力量,而且那额头的金光竟如同一只眼睛般,威严的照耀下,恶鬼皆尽迷离无神,宛如睡着了一般趴伏在地上。
姜曜无意间伸开双臂,双腿竟不自觉的离地,整个人都如同十字架般的悬在空中。而早已无精打采趴下的恶鬼就如同迎接降世君王般的臣服不言。
就这样多了只眼睛的姜曜,三眼环视这四周的一切,墓碑、矮坟、破棺材数不胜数,白幡横七竖八的插着,黄钱更是有气无力的飘荡着。那之前肆无忌惮的恶鬼倒是安分的如同巨人脚下蝼蚁一般。
身随心意,姜曜再次落到地面,一心想要逃出生天。
可当向前踏出一步,接近恶鬼一步,原本以为失去生息的恶鬼,竟传来声声惨叫,并不再阻挡的让开。
姜曜是越走越远,在身后竟留下一条细细窄窄的小道,一只只恶鬼完全匍匐在小的的两旁,不敢雷池一步。
姜曜说是前行,却依旧不知如何上到这路上去。而这时,矮壮的老人悄然出现,背着手,一双锐利如鹰般的眼神直逼着他。
“哟呵,我可真小瞧你了,反倒造化了你。”老人开口说话。
“你是谁?为什么绍平花的外甥就要杀?”姜曜再无半点忌惮,反而凭借着高大的个子,理直气壮的问他。
“我就是绍宫汪,碰上我你就得死。”老人直报姓名,好似这眼前的后生已经唾手可得般。
“我不管你是谁,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你杀我容易,我也不会束手就擒,你来吧。”姜曜早就猜出这人的身份一二,只是这形貌和之前家人的描述又又了一二分的区别让他吃不准。而如今确认眼前之人正是绍宫汪,倒也坦荡起来。
绍宫汪没再多说废话,低声念起咒语来,恶鬼便再次发了疯般的朝姜曜扑了过来,虽然已接近姜曜,浑身便被金光烫的支离破碎、魂飞魄散,可因为受到绍宫汪咒语的强制指令,再加上数量多,硬生生的将姜曜浑身撕咬的没一处完整。
姜曜身子开始流出鲜红的血液,恶鬼嗜血,闻血而动,将那束金光彻底的忽略,无数的恶鬼一涌而上,宛如蝼蚁噬象,将姜曜啃了个毫无人样。
就在这九死却无一生之际,一股刺人脊梁的寒气从姜曜的身后轰然而至,奔向绍宫汪和这满坑的恶鬼。
一时之间,所有的恶鬼,正要扑上来的和已经撕咬的全部都被这天霜寒气给冻得结结实实,覆盖上一层厚厚实实的冰霜。
就连那邪性十足的绍宫汪此刻都眉挂霜气,嘴吐冰霜……
蓝幽幽的鬼火早已覆灭,额头的金光也因为血液流失的体力不支而消失不见。此刻却全因为满地冰霜而发出亮晶晶的光芒。
此时人间七月天,却见坑底似来年。寒气掠过的姜曜,竟在寒气的笼罩下,被撕咬的伤口瞬间愈合,只剩下衣服依旧是破破烂烂,不过那只是比起性命来说微不足道的衣服罢了。
伤口虽好,可姜曜还是没有力气的倒在了地上,仅凭着一丝丝信念勉强没有倒下去。
“谁——在——捣——乱?”绍宫汪缓缓的张开嘴巴,可却因此将气势拉的十足的质问这背后破局之人。
厉声言辞,可却并没有人回答。绍宫汪恼怒不堪,身躯一抖,从身上发出的红光乍现,将满身的薄薄冰霜震的无影无踪。再紧接着,伸出鹰勾般般的手爪朝不远处的姜曜飞探而来,直取其咽喉。
情急之际,有一股寒气化墙,将绍宫汪硬生生的推撞开,转而托起姜曜,瞬间离开,推到岸边路上。
恍惚间,姜曜就此侥幸逃出生天,仅凭着一口气,死命的往人堆里跑。
跌跌撞撞,匆匆忙忙,终于还是倒在了绍庄的晚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