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号演武场东侧鹳雀楼上,四位教谕凭栏而立,俯瞰下方演武场。
其中一位右手齐掌而断的教谕笑道:“老胡,你这剧本好像演砸了呀!”
语气中满溢着调侃、戏谑,以及浓浓的幸灾乐祸。
最右侧的大汉脸色黑了黑,板着脸,露出个不屑的表情,道:“呵,有吗?”
“这死鸭子就是嘴硬!”
“唉,多择,你也别笑老胡了,这能怪得了他吗?”面容苍老头发花白的老教谕笑着继续道:“许文那小子我们都知道。”
“天天睡大觉的,也没见他练过刀,都懒进骨子里了,这样的家伙如果他自己不主动展露实力,谁敢信他窜入了斩铁境?”
“十五岁的斩铁境,啧,就连州郡祁连山那种怪物扎堆的地方也少见!”
“有点妖孽,你们说,这家伙要是勤恳点,每天少睡一两个时辰,现在会不会就突破斩铁境,领悟刀意了呢?”
“得了吧,大白天的,做什么美梦!”
“还是赶紧看看有什么漏掉的好苗子没,别都被划拉到老胡兜里。”
“划拉到他兜里也没用,我看啊,再等会,老胡这些好苗子估计要被祸祸光了!”
这话一出口,顿时大家哄堂大笑。
胡宁海看着下方演武场,尬笑一声,道:“许文这小子让他帮我代堂课都不会,你们先聊,我下去了。”
说完,着急忙慌地走了。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笑了笑。
…………
丙号演武场门口。
“许文,我事儿办完了,上课我来就行,就不耽误你了,你的情我记心里,《刀道详解》不会忘的,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还有事要忙吗,那你先走吧。”
“走吧,走吧,别耽误了。”
“你的事可比我的重要多了。”
“快走快走!”
“再见!”
“呃,胡师,我只是想去……”
许文看着胡师远去的身影,“睡个觉”三个字最后被憋回嘴里。
风儿吹起地上的落叶尘土,打着卷往天上扬去。
许文内心有股淡淡的憋屈、惆怅、不解。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做错什么了?
挠了挠头,还是理不清楚。
算了,不用代课也好,回宿舍睡个小觉也不错。
这么想着,许文心情好了不少,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往宿舍走。
朝阳透过薄雾,照射在欣阳武院上,演武场内一个个充满蓬勃活力的少年挥洒汗水,练武的“嘿哈”声回荡于半空。
一路走过,武院老生无不恭恭敬敬地打招呼问好,就连一些新入院的武生也被身边的老生带着给许文问好。
“许师兄,早!”
“许师兄,早安!”
“许师兄,早!”
许文微微点头,披着晨曦,伴着清风,与往常一般,悠悠然走在绿荫小道上,在经过绿谷河上的小桥时,往绿谷河边上的繁茂苍柳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
就在这时,前方一身影以似缓实快的速度接近,随意迈步,轻松跨越数丈远。
许文皱了皱眉,停了下来。
数个呼吸,一高大健壮的年轻人停在许文身边。
热汗浸透对方的发丝、衣衫,眉眼间挂着汗珠,腾腾的热气不绝如缕。
“堂兄!”许文打了声招呼。
这是他大伯的儿子,许欣阳,觉醒了家族的宇蛛血脉,领悟缩地成寸神通,在武院众多武生中,实力也是排行顶尖的。
“文弟。”许欣阳抹了把汗,笑了笑道:“族里让我通知你,下月月中举行族祭,你的冠礼也在那时举行,这段时间你好好准备一下。”
冠礼也即成人礼,冠礼后就意味着成年了,按照族里字辈排行,他可以在自己名字中间加个“欣”字,成年后可以叫许欣文。
另外,成年也意味着长大成人,获得更多族里的资源,也可以插手族里的事务,当然也意味着要背负更多的责任。
至于族祭,则神秘许多。
表面上族祭就是拜祭许氏一族先人,祈求祖先护佑的一种祭拜活动;不过他还听说过,第一次参加族祭的人实力都会有一个大的提升,甚至不少族人在族祭中觉醒自身血脉,他的堂兄就是在上一次族祭中觉醒自身血脉的。
许文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道:“族祭还有冠礼吗,我知道了,多谢堂兄!”
许欣阳皱了皱眉,看着哈欠连连的堂弟,心里头叹了口气,这般颓丧消沉,看来三年前的事对堂弟的打击还是太大了。
先是叔父战死东坪关,没多久,捡来的媳妇也跑了。
心里的支柱陡然断了两根,颓丧消沉在所难免。
不过这都三年了,再苦再痛,过去的也该过去了,人生才刚开始,不能将时间都浪费在痛苦的回忆中。
特别是堂弟刀道天赋如此出众,若一直消沉下去,那也太可惜了。
念及此处,许欣阳不由得耐心劝诫一番。
“文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才十五岁,往后的日子还长。”
“叔父倘若在世,见到你如今颓丧模样,想必也不开心。”
“弟妹的事,也不必太过耿耿于怀,这世上好女子多的是。”
……
许文嘴角抽搐,这越听越离谱!
谁稀罕那臭女人当媳妇了,那是自己老爹老娘一厢情愿而已,他可从来没答应过。
更何况他与那臭女人有天大的仇怨,一笔笔记在心底,早晚有一天会找她复仇的!
还有,谁颓丧了!
自己只是多睡会觉而已,那叫颓丧吗?
我努力的时候你还在睡觉呢!
不过他也不辩解,有些事是很难辩解得清楚的,尤其是其中还涉及到了他的秘密。
堂哥毕竟是自己亲人,对自己唠叨都是为了他好,这点情他必须得领。
是以,许文只能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态度出来。
盏茶时间过去,趁着堂兄换气的功夫,许文连忙打断道:“堂兄,我知道了,多谢你!”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许欣阳摇了摇头,“族祭的事还是要上点心,这对你很关键,有些事,我也不能说,只能靠你自己。”
“好,我也该走了!”
许文忙笑着挥手告别,“堂兄,慢走!”
许欣阳脚步一迈,人已出现在三丈外,几个呼吸间,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看着堂兄用缩地成寸赶路,许文对于堂兄的改变也是心生感概。
在没参加族祭之前,这位堂兄身上还有一股子轻浮,修行也没如今这般的拼命,族祭后,觉醒血脉,整个人都变了,透着一股稳重坚毅。
这种变化实在让他有点好奇,对于一个月后的族祭,心中有点小期待。
不过再期待也不能妨碍到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