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最先发现雪笙的人,雪笙是第一个令他动情的女子,但他却要眼睁睁看着她被自己的哥哥占有,这正是他最感到痛苦的地方了。
雪笙见他的神情带着深重的寒气,眼底隐忍着不亚于她的痛苦,她忽然感到深深的悲哀和疲倦。
“六爷,我该回去了。”
她黯然垂首,缓缓转过身。
凌芮凰蓦然扣住她的臂膀,牢牢抱住她,她埋首在他炽热的胸前几乎无法呼吸,在迷乱的感受中,她的脸被抬了起来,然后,嘴唇被他深深地吻住。
他的嘴唇微张,用舌尖舔吻她柔嫩细腻的唇瓣,这不是温柔的,也不是试探的吻,而是狂野而霸道,带着愤怒。
雪笙只觉得一颗心狂跳得彷佛要蹦出胸腔,她晕眩得快要站不住,她从未想到亲吻会是如此甜蜜,如此令人酥软,那是因为吻她的人是她真心喜欢的人,所以就算会在他的吻中窒息而死,她也感觉快乐幸福吧?
“雪笙,我不会把你给任何人……”他哑声低语,声音彷佛来自远方。“我要你,我一定要你!”
自从兰音看见凌芮鼎吻了雪笙之后,雪笙更加没有好日子过了,身边几乎无时无刻都有冰冷的眼神在监视着她,而凌芮鼎明知道兰音醋劲大,竟还三番五次要雪笙服侍他沐浴,更让兰音嫉妒她嫉妒得发狂。
兰音打雪笙的那一个耳光只是开启一道打骂的序幕,她不再甘心于只用粗活来折磨雪笙,只要雪笙稍有不顺她的意,动辄便打骂,就算当着凌芮鼎的面也没有忌惮过,而凌芮鼎对于雪笙的处境也总是摆出爱莫能助的态度,冷眼看着兰音和雪笙的厮杀搏斗。
雪笙苦不堪言,不知道这种可怕的日子要过到何时才能结束,她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要忍受这些身心的****?
有一回,她终于受不了,哭着跪在凌芮鼎面前。
“五爷,您把奴婢撵走吧!”
她乞求,脸颊上还带着被兰音打肿的痕迹。
凌芮鼎被兰王爷罚写《道德经》,正写得心浮气躁。
“我怎么能把你撵走?你是老夫人赏给我的,我把你撵走岂不是不给老夫人面子吗?真是烦死了,每个人都要来烦我!”
“要不然,就求五爷快点将兰音收房吧,五爷多拖一日,奴婢的日子就多苦一日。”她真的无法忍受了。
“我要不要收房纳妾还轮不到你来管。”凌芮鼎不高兴地丢下笔。“再说,要兰音还是要你,我都还没有决定,她要闹就闹吧,最好闹一个翻天,闹到惊动王爷,到最后是你捡了便宜。”
“奴婢不想捡这种便宜。”
雪笙感觉得出来,凌芮鼎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兰音。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人,态度不会如此无情冷漠,而是会像凌芮凰见到她时的神情那样情意浓烈,见不得她受一点苦。
凌芮鼎无奈地叹口气。“雪笙,你再忍一忍吧,只要忍到兰音走了,那就天下太平了。”
雪笙浑身彷佛慢慢地浸进冰水里,冷透了心。
凌芮鼎任由兰音欺负她,原来也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他真正想要赶走的人其实是兰音,但是碍于兰音是他母亲给他的人,他只好用点手段。
兰音从屋外大步走进书房,一进来,看见雪笙跪在凌芮鼎面前,不由得勃然大怒。
“你这是干什么!哭哭啼啼地来跟五爷告什么状?还是又想办法找机会勾引五爷来了!”
雪笙麻木地站起身,漠然地看着兰音,什么话也懒得辩解。
“好了好了,雪笙没告什么状,何必多心?你们统统出去,我的《道德经》还没写完呢,别在这儿烦我!”凌芮鼎烦躁地挥手赶人。
雪笙正要出去,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我看《道德经》应该叫兰音来帮五哥写吧?”
闻声看去,只见凌芮凰面容冰冷地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她的目光隐藏着温柔和怜惜。她没料到凌芮凰会突然来到“古遗堂”,匆匆低下头,心头纷乱迭杂,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脸上的红肿。
自从上次见过面以后,她和凌芮凰没有机会再见面,兰音盯她盯得很紧,她每天被分派到做不完的事,而且身上时常带着伤,她并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憔悴狼狈的模样,所以几乎都躲在“古遗堂”里不出去。
曾经有一回凌芮凰到“古遗堂”来找凌芮鼎,但她躲在房里不敢见他,没想到这次没躲过,就这样面对面地碰上了。
“芮凰,你又不是不知道兰音不会写字,还叫她写,你分明是故意的吧?”凌芮鼎笑道。
站在一旁的兰音脸色沈了下来,不悦地瞪了凌芮凰一眼。
凌芮凰假装没看见,笑着说:“五哥可以叫雪笙写啊!风花雪月四大丫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房里的月筝可厉害了,我想对雪笙来说,写个《道德经》应该也并不难吧?”
凌芮鼎拍手笑道:“芮凰,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这下子我有救了!”他把雪笙拉到身前问:“雪笙,你会写《道德经》吧?”
“会。”
雪笙轻声答道。她知道凌芮凰有意帮她,心中淌过一道暖流。
“太好了!写这些鬼东西真是要我的命,来,你快来帮我写完。”凌芮鼎把她拉到书桌前坐下。
雪笙看见桌上有他原本写好的一小段,但是字体歪斜,大小不一,她不敢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字是出自王府少爷之手。
“我写得不好,你全部重写吧。”凌芮鼎把自己写的揉烂丢掉。
凌芮凰插口说道:“但也不能突然把字写得太漂亮,免得王爷起疑,不相信是五哥写的。”
“好。”
雪笙提起笔,蘸了蘸墨,一眼也没有看摊在一旁的《道德经》,飞快地书写着。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你不会全部都背得下来吧?”凌芮鼎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可以。”她点头。其实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五爷,你让她在这儿写字,那我拆下来要洗的窗子谁来洗呀!”
兰音气得跺脚,表情滑稽又可笑。
“兰音,你带着锦月和紫琼去洗不就得了!”凌芮鼎没好气地瞥她一眼。
兰音张口结舌,然后气愤地转身走出去。
“五哥没有发现雪笙的长处吗?你把她当粗使丫鬟会不会太践踏了她?”
凌芮凰看凌芮鼎跟雪笙的距离靠得很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你自己刚刚也看见了,践踏她的可不是我,是兰音。”凌芮鼎脸上的表情显得百般无奈。
“是五哥自己也给兰音这个机会的吧?没有娘和你的默许,她也不至于嚣张到这种地步。”凌芮凰冷冷地说。
雪笙提笔写字的手微微一顿,失神了片刻。
“你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的痛苦,就别在那儿说风凉话。当初娘要是把兰音给你,我现在也不必这么痛苦了。”凌芮鼎轻轻冷笑一声。
“我该感谢五哥接下那个烫手山芋吗?”
他淡笑,目光柔和地望着雪笙。
“不用感谢我,你要是现在肯把兰音要走,我才真的会感恩不尽。”凌芮鼎撇了撇嘴。
凌芮凰沉默半晌,半开玩笑似地说道:“真想要也是要雪笙,谁敢要兰音?”
雪笙的身子僵住,有些不知所措,差点写错了一个字。
“你已经有月筝了还这么贪心,哪有好的都给你的道理,你别想了!”凌芮鼎斜睨他一眼。
“要不然我用月筝跟你换雪笙,用好的换好的,你也不吃亏。”
凌芮凰笑了笑,继续试探。
雪笙的心脏跳得疯狂,她没想到凌芮凰竟有这样的想法!
凌芮鼎开始感觉到异样了,眼神古怪地瞅着他。
“月筝跟你这么久了,你难道碰也没碰过?雪笙如果已经是我的人,那你肯定吃亏了,怎么会不吃亏呢?”
凌芮凰眉心蹙紧,努力控制着胸口翻搅的疼痛。
雪笙手中的笔尖微颤着,不知道凌芮鼎为何要这样对凌芮凰说,她跟他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在书房闷了大半天了,六弟,陪我出府晃一晃!”凌芮鼎伸了伸懒腰。
“你想去哪里?”凌芮凰声音冷淡。
“听说天街新开了一家酒楼,有些新鲜的菜色,走,陪我喝酒尝鲜去!”凌芮鼎兴致勃勃地说。
“好哇。”他淡漠地应着。
“我去换件衣服,等我一下。”凌芮鼎绕进屏风后更衣。
雪笙迅速抬眸望向他,见他眼中压抑的痛苦,心口也暗暗疼痛着。
凌芮凰闭了闭眼,倏地站起身,飞快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哑声低语:“不管你是不是五哥的人,我都一样要你!”
雪笙失神怔愕住。
凌芮鼎换了外衣走出来,对雪笙笑说:“雪笙,你若是不想看见兰音,就在书房里慢慢写,我走了。”
离开书房前,凌芮凰回眸看她一眼,只见她呆怔地坐着,眼神迷茫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