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不愿意想象其二意味着什么的。天已经黑了，涵依旧躺在沙发上不愿起身。
“这是个跨城委托。”林夕尤艰难的开了口。“希望您明白其中的风险。”“所有的住处和行程我来安排。”涵回答的很决绝。“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三天后。”林夕尤朝着二楼走去，“我需要时间确认资料。”
涵没有起身，目送林夕尤走进二楼，门咔嗒一声上了锁。坐在电脑面前的林夕尤在键盘上烦乱的敲打着什么，他其实知道邢云慧到底为什么得了抑郁症。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女人自从毕业之后从事的几份工作时间可都不长，而且在班里人纷纷结婚的当下邢云慧和他两个人像极了异类，并没听说邢云慧毕业后谈什么恋爱，不，大学期间是有的。
是个同班的小女孩，一米五多一点，小巧可爱那种。
林夕尤的太阳穴血管在疯狂跳动着，他不得不一只手指按了上去。有什么东西在林夕尤的脑海里炸开，他其实并不愿意相信当时传言中“邢云慧和那个小姑娘是同性恋”这种说法，虽然这在男生群体中很火。而此时此刻这种想法再次击穿了林夕尤的大脑，他不由得呻吟起来，抓起桌子上的烟猛吸了一大口。
没有足够证据。邢云慧大二时候似乎谈过一段恋爱，别人传的是这样的。
邢云慧还干了什么，快想起来。林夕尤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呻吟着。考研之前她似乎还去考了个教师资格证。至于别的不知道，似乎去山区学校的小学搞过夏令营……没有什么似乎了。她好像很喜欢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有种直觉告诉林夕尤，邢云慧是个绝对不会生孩子的主儿。
回到抑郁症上来吧，头痛难忍的林夕尤又猛吸一大口烟。邢云慧的每份工作时间都不长，当然从职级上看一直升迁没错，不过从大型公司的专员升到创业公司的总监着实没什么可骄傲的，没听到邢云慧做出什么成绩——至少她自己没有说。所以可能的推断或许是这样的。
笔尖在纸上滑过。
“可能存在，工作严重不顺，最后一份工作发生严重分歧。”林夕尤念叨着关键词，继续在面前的本子上写着什么。“可能存在，个人意志与公司意志存在严重冲突，可能存在，感情受创……”写到这儿林夕尤停了下来，看着感情受创这四个字。他的笔移动到这四个字上，划了条横线。
不太可能。
已是后半夜。当然要是林夕尤知道他一开始就划掉了正确选项的话他可能根本就笑不出来。远在千里之外的邢云慧并没睡着，戴着耳机呆坐在电脑面前。屏幕上是儿童节目——一群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长发遮盖住了邢云慧的脸，屋里除了粗重的喘息声外什么都没有。邢云慧的另一只手紧紧攥拳，指甲嵌进自己的肉里。
听不到耳机里的声音，看不到邢云慧的表情，除了粗重的喘息声外，一无所有。
三天后，一辆车驶出江城，向着邢云慧的老家前去。
“你还得再躺十几个小时。”缩在后备箱里的林夕尤戴着耳机，耳机里传来涵的声音。“预计明天到，你就在后备箱里待着就行。”“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出城的理由。”林夕尤咬牙切齿。“我们的安保措施做的有点过了，涵。”
恰恰相反，涵一脚猜下油门，引擎低吼着加了速。
“我们承担不起让你出现在高速路上的风险。”
“随你。”林夕尤努力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上厕所的问题我怎么解决？”
“你昨天开始就没吃饭你上什么厕所。”耳机里传来涵的轻笑。“三天了，你查出什么来了没有？”“有几个问题。”林夕尤叹了口气。“据你所知，邢云慧的这个抑郁症证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她妈给的说法是外地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
“她那座城市的精神卫生情况我查过，她家有带她去复查么？”
“不知道，但看上去没有，她妈没提过。”
“很奇怪。”林夕尤又叹了口气。“有病得治，这是常理，她吃药么？”
“应该是吃，具体是什么药她妈也说不清楚，反正吃药。”
“我很疑惑为什么她妈不会带她去复查。”
“这个问题我就能回答你。”涵攥着方向盘。“首先，她家那个城市不大，对吧；然后你也知道一般这种小城市你走在路上遇上十个人可能有三个是你亲戚或者你家长的朋友再不然就是家长朋友的朋友，对吧；然后你再想想，这时候要是传出去谁家疯了个姑娘，你觉得她还嫁的出去么？”
“你这么说没太大说服力。”耳机里传来林夕尤的声音，极不耐烦。“面子问题不可能有健康重要，我怀疑她家因为一些原因对邢云慧生病这件事相当忌讳，忌讳到甚至愿意把邢云慧扔在家里，要不是她家情况特殊，我甚至觉得他们会一直养着邢云慧。”
“所以，你的结论是什么？”
“我怀疑邢云慧家里有家族精神病史——导致她家觉得这事儿是遗传，躲不过去。”
“你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方式判断问题了。”涵又踩了一脚油门。
“你开慢点——”耳机里传来林夕尤干呕的声音。“第二个令人疑惑的部分，邢云慧自从回了家之后到底在干什么。”
“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你说的要用所有人都满意的方式解决委托——所以我势必还得考虑她的想法。就我个人而言我总得想法给她找个不上班还能有稳定收入的渠道，然后如果她家最大的核心问题是钱的话，你明白我意思。”
“您该不会觉得我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涵的语气极其温柔。
得，这条路看来是被堵死了。林夕尤闭上了嘴。
时间已至正午，而另一边，邢云慧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