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猜到谜底,才发现,筵席已散,一切都已过去。——席慕容
从顾家回来后,顾先生一言不发,进了书房,关上了门。安落看着书房紧闭的门,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以前在家里从来不会关门,关门是告诉她,不要她去打扰么?
她有些恍惚地进了卧室,坐在卧室的落地窗户前,看着外面宽广的大海。那个男人叫连城,她努力想想起更多的事情,然而不能。
自从她醒来,她一直恍惚记得自己以前爱过一个男人,她记不清那个男人的模样,只知道很爱很爱,爱得刻骨铭心,伤痕累累。今日见到连城,她开始惊疑,那个男人是连城吗?可是她如今是与顾柏雷在一起,若是真的是他,她又该如何是好?她失去的到底是一段怎样的过往?
她开始恐慌,若是有一****想起所有的一切,发现所爱非人,她该怎么办?安落紧紧咬住下唇,她要找到她的过去,她要想起所有的过往,不管是悲还是喜,她都要想起来,那是她的人生。
下定了决心,安落站起来,她要找连城,那个男人也许会告诉她一些顾柏雷不会说的事情。
她翻开手机,手机里只有几个号码,是工作上的同事以及顾柏雷的号码。她想了想,拨通李沙华的电话。
李沙华暑假一直在做兼职工作,安落打电话时,李沙华正在上班。
“沙华,我想知道过去的事情。”
李沙华微微一愣,不知从何说起。席安落的过去是一个禁忌,她就受到了警告,不敢吐露一个字。如果她告诉了席安落过去的事情,导致席安落与顾柏雷分开,那么.....李沙华打了一个冷颤。
顾柏雷与乔斯羽那个混蛋不同,如果她死在外面,乔斯羽只怕会礼貌性地送个花圈,而顾柏雷则时刻想控制席安落的人生。也许爱得越深越是害怕。
如果席安落离开了他,只怕这男人会灭杀所有相关人。
席安落只怕这一辈子都无法逃脱顾先生的控制。
“安落,对不起,我帮不到你。”李沙华迟疑着,终是咬牙说道。顾柏雷她是万分不敢招惹,她如今已是如此地步,若是再招惹了顾柏雷,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安落拿着电话,看着对面书房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可能帮不到我,你是你是不敢帮我,你害怕顾柏雷。”她一语指出李沙华的顾虑。
李沙华的遮遮掩掩不肯告知,让她更加焦虑起来,到底她遗忘的是怎样的过去,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告诉她,为什么顾家人会那样说话,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李沙华在电话里被她说的无话可说,她确实是害怕顾柏雷,不敢说。
安落踌躇,许久咬牙说道:“我知道你和顾柏雷的过去,沙华。”
“你怎么可能知道?”李沙华惊讶地脱口而出,顾柏雷怎么可能让安落知晓一点点过去的信息?
“沙华,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她微微沙哑,微微悲凉地说,“我只是想知道我遗忘了什么,这样也不行吗?”
李沙华叹了叹气,低低地说:“安落,有时候遗忘是一件好事,它能让你遗忘所有的不快乐与痛苦,从新开始,现在的生活不好吗?”
若是席安落想起那样的过去,那么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她太了解这个女人骨子里的骄傲。
现在的生活?她很喜欢,安落苍白一笑,只不过,李沙华永远不会知道,过去是一片空白,脑海中时常浮现陌生的身影,陌生的话语是一件怎样的痛苦。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好吗?或者,”安落迟疑着,说道,“或者你把连城的号码给我。”
连城?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连氏继承人连城?李沙华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说:“安落,我没有连城的号码,顾先生应该有的。”
顾柏雷,她怎么敢找顾柏雷要号码,那个男人一回来就一言不发,关进了书房。
安落拿着电话,沉默了,而另一头,李沙华同样沉默了。
许久,李沙华狠了狠心,低低地说:“安落,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你,要么你去问顾先生,要么你自己想起来,不过,现在,你是独立的个体,如果你想独立,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你,包括顾先生。”
她这是在怂恿席安落离家出走,离开顾柏雷么,李沙华刚说完就想抽自己,说真的,她看顾柏雷不爽很久了。虽然那个男人很爱席安落,但是也不能趁安落失忆,就妄图控制她的人生,想当初,失忆前的席安落是何等的桀骜,渴望自由,将顾家两兄弟折磨得灰头土脸,大快人心。
现在她失忆,反而被腹黑至极的顾先生控制得死死的。
安落被李沙华的话语微微触动,自从醒来,她就被冠上顾柏雷妻子的身份,所以自己一直被卡在这个身份里动弹不得,没错,她与顾柏雷并未结婚,她可以追求自己的生活,找回自己的记忆。
只是,真的要离开这个男人?安落咬唇踌躇了。
“安落,如果你想清楚了,可以打我电话。”李沙华说了几句,然后匆匆挂断电话,去工作。
安落拿着电话久久没有回神。
过去如同梦靥一样时刻纠缠着她,让她心神不宁,即使现在她喜欢顾柏雷,但是这样的生活也不是她想要的,她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想起一切,坚定地走她以后的路。
直到晚饭时间,顾先生才从书房里出来,面色有些冷硬,生人勿近。顾先生心情不好,但是依旧下厨做饭,安落与他安安静静吃完晚饭,和往日一样去海边沙滩散步。
安落不说话,顾先生也不说话,两人同时沉默了。
唯有到了晚上,肌肤相亲,水乳交融的时候,他们才感到彼此的温度,感觉对方就在自己身边。
晚上的顾先生有些粗暴,有些狠厉,不顾她的哀求,狠狠地进入,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与她纠缠在这一场爱欲里,不问生死。
安落被折磨的呼吸都不顺,极致的刺激与快感,酸痛与不适,让她只能喘息着依附着这个男人,狠狠地咬着他的肩膀,吞下所有的尖叫声。
他们如同两只刺猬,想靠近彼此,偏偏又被刺得遍体鳞伤,不肯放手。
“安,说你爱我。”顾先生揉弄着她纤细的身子,沙哑而充满****地说着。
安落闭眼,咬紧嘴唇,紧紧抱着他,滴下一滴泪。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爱不爱眼前这个男人,大约是爱的,只是每当她想要说爱时,心中就会浮现出一丝的忧伤,仿佛有个声音在说,安落,你爱他吗?你爱这个男人吗?那声音凄楚,让她动弹不得,再也无法张口说那个字。
顾柏雷久久不见她回答,低低一笑,更加用力,更加粗暴起来,仿佛只有沉迷在爱欲里,他们才是属于彼此的。
我爱你,安。他狠狠地吻住她,将那一声爱语无声地说出来,吻得颤抖而伤感。一直以来,他爱这个女人,但他的爱情绝不卑微,他如此骄傲自负,绝不会让自己处在卑微的地步,所以他强势地控制着一切,控制了席安落的人生,纵然爱到蚀骨,也绝不低头,他等着安落爱上他,席安落只怕此生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爱有多深。这是一个男人在爱情里固有的骄傲。
如今,这一切都要破碎了吗?她要永远停留在过去的岁月里,不肯睁开眼看看,看看身边的人,只沉迷在年少的那段时光?
想到连城,想到16岁的那段过往,他目光透出一丝血红来,早知当初,他不会如此放任自流,他应该再狠一点,断了所有的一丝可能。
他们在黑夜里抵死缠绵,用尽所有的力气,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
她紧紧地偎依在他的怀里,抱着他,滚烫的泪滴在他的身上,刺得他浑身颤抖。
“对不起,安。”他沙哑地开口,抱着她,内心微微疼痛。
安落摇头,泪水滚落,不是他的错,是她,是她太执迷于过去,才会让两人陷入这样的处境,可是她无法欺骗自己,无法让自己这样迷糊地过一生,这不是席安落所为。
她开口,一字一顿:“顾柏雷,我想独立生活,我想找回自己的过去。”
顾先生的身体陡然间僵硬如石。
“现在的生活不好吗?”许久,他开口,声音颤抖而破碎。
“我想要找回失去的一切。”她笑,无比固执,席安落本来就是桀骜不驯的孩子,纵然失忆,骨子里的秉性也无法改变。
“好,”顾先生僵硬地吻着她的额头,声音平静,沙哑,“只是我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他吻着她,然后起身,不让她看见他颤抖的肩膀,穿上衣服走出卧室。
安落闭眼,狠狠地擦去翻涌而出的泪水,这是她选的路,她一定要坚强地走下去,她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客厅里,顾先生坐在窗前,听着外面海浪的声音,将手上的烟头按进烟灰缸,他从不抽烟,因为安落受不了烟味,可是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那样执迷于过去的安落,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他低低一笑,在黑暗里呆坐如木雕,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