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马路上。
一辆银色迈巴赫静静地停在路边。
一个约莫二十岁,身着灰色连衣裙,长长的头发一直能垂到脚踝的姑娘,同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
洁白的皮肤,大大的胸脯。尖尖的瓜子脸,弯弯的柳眉下,一双圆眼清澈无比。
也是堪称人间美色。
车门拉开,穆天泽阴沉着脸钻了进来,坐到了司机位上。
“嘻嘻,小穆穆怎么被打成了这个样子啦?来,让姐给你揉揉。”尽管车内昏暗,可长发姑娘依然看清了穆天泽那张猪头脸,嬉皮笑脸的伸出手想去捏两下。
穆天泽把她手扒拉开,咬牙切齿地道:“以后这种活别让我干。”
“哎呀小穆穆生气了呢。”长发姑娘丝毫不以为意,“你很有做演员的潜质嘛!演得真棒,要不要姐帮你联系联系出道做个明星玩玩?”
穆天泽是真的很烦,但又似乎对这个姑娘很没脾气,长臂一伸把副驾驶车门给她推开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瞎叫唤,烦。”
长发姑娘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子狡黠,趁着穆天泽伸手的空当,双手齐出,一下捏住了穆天泽的脸蛋,然后左右拉开,给穆天泽摆了个大鬼脸。
搭配上穆天泽那副惨兮兮的猪头脸,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眼看着穆天泽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长发姑娘见好就收,连忙嬉笑着下了车,“喂,别天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开心点嘛~”
穆天泽二话不说,一脚油门踩到底,迈巴赫瞬间加速离去。
长发姑娘站在路边,仰着头捏着小下巴自言自语:“孩子长大了呀。”
然后摇了摇头,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调整了调整情绪,脸上挂出了浅浅而又甜甜的笑容,眼神中尽是小家碧玉般的温婉。
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了变化,就像是邻家小学妹,无比可爱恬静。
就这么缓步走进了村头亮着灯光的小卖部。
小卖部里,一个胖大婶儿正在坐在柜里,无聊地磕着瓜子。
“阿姨~你好呀~”
长发姑娘一进门就发出了甜甜的问候。
胖大婶儿抬起头来,一下被这个姑娘迷住了。
这么可爱的闺女,谁不喜欢呢!
胖大婶儿乐呵呵地站了起来:“哎好,好。这是哪来的小姑娘,真俊啊。想买点什么?”
“阿姨,我先不买东西。我想问你点事儿~”长发姑娘上前亲切地拉住了胖大婶儿的胳膊,然后撒娇似地拉着她做到了门口长凳上。
“啊?什么事?”胖大婶儿对这么可爱的闺女根本就没有抵抗力。
“阿姨,您记得宋明义吗?”
宋明义,也就是宋言失踪多年的父亲。
胖大婶儿楞了一下,旋即有些伤感地说:“哦,哦,记得记得,宋家老三。唉,挺老实的一个人,可惜年纪轻轻就去了,好像是掉河里被水冲走了。唉……”
长发姑娘眨了眨眼,眼神里闪动着某种柔和的光芒:“对,就是他。那您还记得他以前有个叫宋元平的干兄弟么?”
“宋元平?”胖大婶儿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疑惑地看向长发姑娘。
目光交汇,长发姑娘的眼眸就像是一个黑洞,牢牢地吸住了胖大婶儿的心神。
胖大婶儿一阵恍惚,眼神变得有些呆滞。
“您还记得,对不对?宋元平,嘉阳市人,和宋明义是高中同学,俩人关系特别好就拜了干兄弟。”
“有吗?”胖大婶儿有些迷糊了。
“有的。”长发姑娘说的很坚定,“他长得黑黑瘦瘦的,三角眼,额头上有个疤,还是您给他起的外号叫二郎神。后来宋元平去了西凉上大学,联系就少了。不过,宋言一周岁生日那天,宋元平带着妻子女儿千里迢迢来过。记得吗?”
“啊?”胖大婶儿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当时那个女孩儿还不到一岁呢,来一趟特别不容易。宋家三兄妹在镇上来福酒楼大摆了一桌,您和我叔都去了。”
“好像……好像有点印象。”胖大婶儿迷迷瞪瞪地回忆。
“嗯,那天晚上大家都喝多了酒,宋明义和宋元平还给两个孩子订下了娃娃亲,您还开玩笑说等你家狗下了崽儿送他一只,给二郎神配个哮天犬。”
“哦……哦对,对。”胖大婶儿脑中的画面逐渐清晰了起来。
长发姑娘笑得更甜了,拉着胖大婶儿的胳膊又仔细描述了一些当时的细节,比如李家那个小儿子跑到桌子底下偷偷拉粑粑,宋元平喝上了头当众表演倒立等等等等……
“想起来了,想起来啦!唉,上了年纪就容易忘事,你不说我都给忘了!二郎神现在怎么样了?”胖大婶儿的记忆已经很明确了。
“宋元平几年前出了车祸,两口子都去了。”
胖大婶叹息一声,又急忙问道:“那他闺女呢?没出事吧?”
“阿姨别难过,他闺女没事。不过人家那边可没把这个娃娃亲当玩笑。听说他家姑娘宋小花快十八岁了,最近就要过来呢。”
“好。好啊。宋言这孩子野是野了点,但是个好孩子。不过他家好像没把这娃娃亲当回事。”胖大婶儿已经开始替宋小花担忧了,“咱这边也不兴这个……嗯,不管怎么说,小花来一趟也好,我也怪想她的,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姑娘长成什么样了,唉……二——宋元平也是命苦啊……”
胖大婶儿絮絮叨叨说了好久,长发姑娘只是笑吟吟地在一边听着。
终于,胖大婶儿说完了,微微楞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长发姑娘,“我,我好像说的有点多了。”
长发姑娘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拎了一箱牛奶,酥酥地撒娇:“阿姨,我来买个牛奶。你拉着我说了这么久,可给我便宜点呀!”
胖大婶儿哪受得了这个:“那好,这一箱你三十块钱拿走吧。有空常来啊!”
“嗯嗯,谢谢阿姨~”长发姑娘礼貌地道了个别,提着牛奶走了……
……
村口马路边,一个作坊式的摩托维修店。
连老头正半梦半醒地坐在里边看着电视剧。
“叔~”一声甜甜的呼喊把连老头唤醒。
他看向店门口,一个头发垂到脚踝,无比恬静的小姑娘拎着一箱牛奶,笑吟吟地站在那里。
连老头有些看傻眼了。
“叔,几年前镇上有家来福酒楼是您开的吧?”
………………
宋言前脚刚踏进铁寨村卫生室的门,后脚李大夫就要报警。
胳膊上缠着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整个左脸肿的完全没人样了,左眼都整个埋进腮里去了,鼻子也是通红,带着一嘴的血。
宋言这个惨绝人寰的样子简直把李大夫吓傻了。
不过宋言死死地给拦住了,说在路上碰见个醉汉打了一架,已经有人报警了,对方已经被抓了。
李大夫仔仔细细看了看宋言的伤口,虽然很惨,但没伤筋动骨,倒不算重伤,也就放宽了心,这才给他清理了一下伤口并重新包扎,并狠狠地训斥了宋言几句。
宋言无奈,只能默默地受着,然后跟李大夫商量着一定别告诉他大娘和他姑姑,免得她们担心。
折腾完这些,再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宋言是真的撑不住了,冥想什么的,只能从明天开始了。这两天自己没被折腾死已经算奇迹了吧,真没多余的精力了。
他往客厅沙发上一躺,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至于想来一起睡的狗剩,早就被他赶到了卧室。
狗剩不理解为什么不让自己睡觉,不过她不在乎,反正等宋言睡熟了自己再趴过去就行了。
她现在倒是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穆天泽临走前扔给宋言的那包龙须草上。
她对那股味道毫无抵抗力,手里的卷心菜突然它就不香了。
狗剩蹑手蹑脚地从卧室里爬了出来。
撅着屁股钻到了沙发底下,把那包龙须草揪了出来。
狗剩虽然见识有限,智力也不太富裕。可她看到了宋言对这几棵草的那种小心翼翼,外加它们散发出来的诱惑这满屋子蔬菜也比不上,她心里隐隐好像明白这几颗草很重要。
狗剩扒拉开那个布包,眼巴巴地看着里边那几棵草,口水哗哗的往外淌。
一秒,两秒,三秒。
狗剩坚持了三秒。
然后决定吃一点点。
她仰起头,把那布包往嘴里倒。
随着她小手抖啊抖,那一撮龙须草只剩了一小半。
“唔~~唔~~”狗剩小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嚼一边乐开了花,真好吃!!
几口下肚,狗剩依然回味无穷。
她决定再吃一点点。
于是,小手又开始抖啊抖……
龙须草就这么尽数葬于狗剩的“亿点点”。
哇,吃没了呀。
还没吃够呐。
算了,先睡觉吧。
狗剩把那个布包往外一丢,把睡死的宋言使劲往里推了推,然后抬起他的胳膊,心满意足地钻了进去……
不过仅仅几秒之后,狗剩又“噌”地坐了起来。
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挠了挠头,一骨碌滚下沙发,从地上捡起那个布包跑到了院子里……
一小会儿的功夫,狗剩蹦蹦哒哒地回来了,手里那个布包鼓鼓的,大了好几圈。
狗剩开开心心地把它又塞回了沙发下,然后趴在了宋言身上,终于美美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