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刻钟前,因果带着童颜**小萌妹吃着烧烤吹着晚风,看着小溪潺潺,月影横斜,不甚惬意。
看着小阿春沾着油花显得天真娇憨的容颜,因果有点恍惚了,前尘旧事袭上心头,那时候的她,和此时无忧无虑的小阿春何其相像。
这个操蛋的世界让人成熟的方式就是伤害他人或是被他人伤害吗。因果向后一仰抱着头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眼神迷离的遥望星河璀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能用这种方式见到一朵相似的花,是上天在弥补我的遗憾吗?”
小阿春扑过来趴在一旁,不满地道:“你悄悄嘀咕什么?”
因果目光泛着的温柔让小阿春心神一颤,听他轻轻说了一句:“别趴着。”
小阿春很奇怪的看他一眼,但还是很听话的翻身像因果一样躺在草地上,一挂璀璨星河占据水光润泽的眸子,小阿春满怀赞叹地道:“真美啊。”
因果随口附和,情不自禁的低吟出声:“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蓦然回神,看见小阿春小嘴微张,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呃……”因果醒悟过来,这是不知不觉做了一回文抄公啊,虽然是在一个陌生时空,根本没有知情者,因果要说这是自己偶然所得的妙句也根本不会被揭穿,但作为一个文艺青年,总归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罢了罢了,读书人的事能叫偷么。
“这……是你写的?”小阿春目光中闪动着些许仰慕之色,在仙域中,也是有诗词歌赋流传于世的,江春曾听爷爷江蓝生说起一些往事,凡俗中曾有文弱书生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一日踏入陆地神仙之境,亦有大能者闭关苦修经年,出关那日一吟而大道有感,天降异象,造化不断。
所以在仙域中,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不失为沟通天地的三千大道之一,所以不仅仅是凡俗文人的游戏之作而已,有些大才之辈偶得佳作还有可能成为仙门的座上宾,煊赫一时,是故江春自小也在爷爷的教导下背过不少仙域流传甚广的诗作,因果吟这一句,却是从未听闻。
不是我写的,这是唐温如之作。
“嗯,喜欢吗,送给你。”因果眼也不眨的大言不惭,唐温如先生九泉有知,就会教他知道什么叫满床游魂压因果。
这种才子赠诗佳人,私相授受,定情终生的桥段,是怀春少女最美好的梦之一,巨大的浪漫透过同样巨大的胸脯直抵江春柔软的内心,这一刻她体会到了仙女入凡尘的心动。
“唔,我还没想好,只得了这两句,等我改日作完此诗便提名仙乡小溪赠江春。”因果在那边继续厚颜无耻用前人诗作跪舔,实际上,他哪还记得这首诗的前半段,就这一句都算是今夜触景生情灵光一现了。
可怜小阿春满心质朴何时经历过这等场面,满腔柔情翻涌,颊飞红云,只顾着默默点头,一颗娇羞芳心此刻已尽皆付予眼前才华横溢的男子。
两颗年轻的心彼此跳动着慢慢靠近,四下里虫鸣与蛙声共和,吟唱着一曲夏日恋歌,几缕黯然的魔气悄然而至,钻入两人深情对视的双眼,阻断了就要紧密贴合的唇瓣。
两人捂眼惨叫,在戮心乱神术的侵袭下神智迅速沦丧,陷入浑噩的梦境,身旁哪还有清梦和星河,全是一个个狰狞恐怖的魔物张牙舞爪的扑来,小阿春修为微弱,心智尽失,身处极度的惊吓之中,习武多年的应激反应让她瞬间开始反击,手掌一翻就是一道势大力沉的力道透体而发,近在咫尺的因果捱个正着,被打的摇摇晃晃连连退步。
此刻因果却还留有几分清醒,没有完全陷入梦境中,他还很清楚的意识到不对劲,这里绝对不是现实,他明明还在和小萌妹风花雪月,上一秒还是小阿春娇嫩丰润的唇瓣,下一秒怎的就变成这些恶心吧唧乌漆嘛黑的魔物,这忍不了啊:“我淦!滚出我的大脑,臭沙比,还我妹子!”
被神秘能量强化过的神魂比之江蓝生这样的顶尖武人还更为坚韧,加之因果每日入定修行皆有无名道诀引领,于神魂更有补益,因此,因果并没有完全丧失对戮心乱神术的抵抗力,还在竭力对抗来自于人性阴暗面不断传来的阴暗诱惑,时而让因果想冲上去将小阿春撕成碎片,时而又按捺不住的想要扑过去大口啃噬面前不断攻击他的爱人。
更为狂猛的阴暗欲望则是不受控制的迫切想要占有这具娇嫩身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魔气来袭的时两颗年轻的心正情欲躁动。
因果单手捂住额头不断嘶吼出声,强忍意识被一波波魔气侵袭的痛苦,还有心头的阴暗面被勾动撩拨涌起的各种罪恶欲望,还要小心退让失去理智双目无神的小阿春一招快过一招的凌厉攻击。
他目前的武功修为其实和江春相差仿佛,在分出心神守住神智清明的同时还要不断防御躲闪一位完全不输自己的对手招招夺命的攻击,应得的十分艰难,须臾之间就已受了内伤。
“咳咳……特么的比,魂淡啊,老子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有了想要好好对待一生相爱的人,就给老子搞成这个样子,狗币魔崽子,他日你果子哥神功大成定不轻饶。”因果一边极力应对躲闪,还要防备小阿春这种不顾及身体的搏命出招伤了自己,一边碎碎念个没完,额头暴起的青筋和紧咬的牙关说明他此刻的情况绝不轻松。
猛然间,他抽出随身携带用于切割烤肉的小刀子,大吼一声:“给老子清醒点啊!”
血花溅起,一把小刀插进因果大腿上,强烈的剧痛迟钝了反应,没能躲过江春接下来这一掌,被拍飞两丈远,背部着地滚落在草地上,因果却露出轻松又中二的笑容:“二柱子的办法,还是有点用的……”
在剧烈的疼痛驱使下,因果强大的神魂之火猛地燃烧起来,将不断侵袭神魂的魔气瞬间清除干净,因果得以迅速恢复了神智清醒。
因果爬起身喘着气迅速后闪,继续避让小阿春接连而来的一掌,插着小刀流血不止的大腿不停颤抖,这样下去不行,要赶紧让小阿春恢复清醒,一直躲下去纵然不会被打死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阿春不断被魔气控制,万一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这妞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了啊,还有很多羞羞的事情没来得及和你做呢,说好要送你的诗都还没送,怎么可以出事!
对了,无名道诀!一定可以的,无名道诀一定可以让小阿春恢复平静清醒过来。正念及此,不远处的石村传来一声威猛而中气十足的大吼:“何方魔人,胆敢来犯!”
正是恢复清醒过来的江蓝生!江蓝生不同于一般武夫,他师出仙家门派,踏足武道巅峰,又修习参悟无名道诀多年,体内已有一丝先天本源,若再有机缘,得开仙门也不是不可能,限于神魂弱于因果才在因果稍后恢复神智。
江蓝生撞破屋顶腾身而起,身形直达三十丈而不坠,几个起落便来成海小院前,抬头望向百丈远的高空那个所有魔气的源头,滚滚魔气不停翻滚如浪起伏,化作丝丝缕缕的黑烟不停辐散石村各处。江蓝生看清状况,已经有所猜测,目光森冷的看向成海的房间:“成海!你这个逆贼,我知道你在里面,没想到我一时心软竟然铸成大错,着实可恨,老夫今日定要你狗命为这石村上下万余条人命陪葬!”
“哈哈哈,梦欣都没了,我又何曾想活,但不会是现在,区区一个壹零玖,连梦欣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石屋中传来成海声嘶力竭满心仇怨的大喊,接着又用一种仇恨得以舒解的畅快声音继续道:“江蓝生,你少说这些没用的,我看你是没搞清楚状况,你以为你能奈何得了我,这村子上下万余口人你救得了谁?你醒过来也没用!你连阿春都救不了!怎么样,感受到这种看着至亲惨死却无能为力的心情了吗?这种感觉你从没经历过吧,我经历过!感受我的怨恨吧!”
成海说的没错,江蓝生其实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一身爆棚的肌肉都在颤栗,却无力施展,施术人魔影尊者远在百丈高空,超出了武人所能应对的极限,他并不会飞。
更糟糕的事也被成海说中,他很担心小阿春现在的处境,纵然即刻点燃本命精血向门中求援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等来救援,小阿春武功低微,若是裹挟在这场混乱之中,活命的可能不足万一,思及此,江蓝生的心沉到海底,面色却愈发沉静,他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点燃了本命精血求援,门中存有他精血的信物也会燃烧,此刻门中应已有高手来援,他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办法阻碍高空中的魔影尊者施术。
于是,发生了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江蓝生三两下拆了几座石屋,抓起块块巨石朝空中的身影掷去,凡俗民间常用抓石头打天形容无能狂怒这种行为,而现在无比真实的发生了。
“魔崽子,你们这些藏在阴暗处苟且偷生的臭老鼠,下来打老夫啊,有种的下来跟老夫过两招!”江蓝生一边痛骂不止一边运足一身蛮力内力扔石头,别说,还挺有用,一百丈的高度对魔影尊者虽然不是极限高度,但却是他能最大限度发挥实力的高度,再高,他就无法维持影响范围这么大的戮心乱神术。
他也没想到一介武夫的江蓝生还能有这种急智,像个猴子一样扔石头砸他,这让他很愤怒,这太不体面了,说出去谁信啊,堂堂魔影尊者让一个凡俗武者丢石头砸的灰头土脸的,要脸,不敢往下想。
“老匹夫,你在找死!”魔影尊者起身收了术法,一声大吼,身影一闪而逝扑至江蓝生面前,一只纹着血红色花边的黑色长靴在老头子眼中放大。
“噗……”老头子一口老血扬天喷出,被这一脚踹出几十丈外,砸穿了四五户人家的院墙才完全卸去这股力道。
强忍再次口吐鲜血的欲望,鸡贼的老头子扭身就往远处跑去,矫健的身影看着像没事人一样,魔影尊者本不欲再追,术法短时间的停顿还行,只会减弱术法引动的魔气控人心神的力度,短时间内这些凡人自然也无法恢复清醒,长时间就可能会另生枝节了,到时再慢慢去屠杀时间就不允许了,况且这种手段一点也不酷炫。
所以眼看江蓝生撒丫子逃命,他嗤笑一声就不打算再理会,准备继续施术,这时,一块大石再度以不弱的力道砸来,魔影尊者一拳将之打的粉碎,再次灰头土脸……
“老匹夫,我要让你把石头都吃下去才解我心头之恨!”魔影尊者彻底气炸了,一挥大氅,卷起滚滚魔气御空追去,速度远比江蓝生逃窜的身影快捷,然而鸡贼的老头并不跑直线,总是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建筑物对视线的遮挡灵活借力转向,带着魔影尊者在石村中玩起了躲猫猫。
魔影尊者气得怪叫连连却一时半会真的抓不着江老头子,时不时还要被无效的石头攻击骚扰。
在一片血肉纷飞,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的残酷战场上,无数村人目光呆滞的激烈对砍,两人一追一逃的画风……无比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