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辰连着几日都不见踪影,绿幺在屋里呆着温习功夫,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从化为人身以来就觉得失落,所有的记忆都混乱了,不知是不是她那个父蛇搞的鬼,她犹记得父蛇说过若任务不完成,则她决不能回到他身边。果真狠心,不过为何父蛇一定要毁了问世诀呢?这番温习也心不在焉,险些走火入魔。
至辰从外面回来了,把绿幺带到了盘岁山,看样子这个至辰与青云阁的关系匪浅,因为至辰鬼鬼祟祟地摸到了一个命名为“至辰”的屋内,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门牌上的两个字俊秀有余,一丝女气中含有不可撼动的惊天之力,看着都能让人晕眩不已。
“你与青云阁是何种关系?”绿幺一边探问,一边走到床边坐下,这个房间里的香味引人入胜,心旷神怡之感油然而生,这个至辰倒是挺会享受的嘛。至辰勾唇一笑,走近绿幺。
“我么,是庙山的二弟子。”
“噢?听闻你那个师弟生的貌美无比,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见到他呢?所谓相由心生,他必定也是心肠极好。”绿幺仿佛早已料到至辰的身份,竟也不吃惊,至辰见她如此淡定,心中不免不满,这个二弟子的身份吓不倒她,自己是个在江湖上传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绿幺也忒胆大了,是个深藏不露的色女。
“你要是能见着他,恐怕也没那个命欣赏了。他断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绿幺皱眉,自认为自己到底是个不错的女子,怎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万般不是了呢,“哪样?”
“不知死活。”绿幺以为至辰是捏了一把冰洒撒向自己,冷得她直打哆嗦,绿幺旋即不说话了,直直坐着,后而起身,在房内转悠来又转悠去的。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好一个至辰。
“明日初相就回来了,问世诀在碧色山庄的消息传了出来,师傅让我与初相走一趟,至于你?”
“我就留在青云阁等你回来,这是庙山给你们师兄弟的机会,我就不凑热闹了,再者,我的身体有点不舒服,你快去快回罢,我也好早点还了欠你的赌,你意下如何?”绿幺的心里还有盘算,这个青云阁与已灭玄衣派的是是非非,恩怨纠缠江湖上几人不知,青云阁极有可能藏着问世诀,碧色山庄那一块有至辰,而青云阁就交给她好了。若是至辰知道绿幺心里这样打算,指不定要怎么让她灰飞烟灭呢,这个谎撒的不够好她也知道,可谁让她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了呢,
“绿幺,你是当真不舒服么。”绿幺暗自用力把自己的心脉震了一下,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她扶着头,果真是不舒服,至辰只好停止了追问,可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不戳穿彼此。至辰临走时给绿幺留下了一贴药膏,还有汤药,这外敷内用也是恰到好处。没想到至辰还有这样细腻的心思,绿幺大受感动。
“绿北,我们今夜就上盘岁山。”打听到初相与至辰今早已离开青云阁,俩人协商好萧储前往青云洞,绿北前往庙山的居室,兵分两路,即使被发现,庙山分身乏术,而他们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绿北潜入居室,翻箱倒柜,别说是问世诀,就连一块像样的玉都没发现,这庙山着实朴素,当听见脚步声,绿北转到帘子后面,一个女子披着月光飞进来,对比火映更是胜了三分,姣好的面容像一朵于夜间盛绽的昙花,极致却不如昙花短暂。妖艳的气质直逼绿北的心间,狠狠地闪了一下,这样的女子,岂非是人间尤物?
绿幺裂开嘴唇,转身便说道:“阁下的眼竟是盯着我一个小女子好久了,还不离开眼么?说,阁下到此处有何目的,有胆做梁上君子,也该有胆说出来。”绿北先是一阵,这个女子的嘴好利,对比起来,自己那小妹的嘴就真算不得什么了。
“姑娘当真忘了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了?我们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我来此处自然是有要事,否则谁会平白无故做这等苦差事,费力不说,脑袋也在刀口上架着,这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绿北反唇相讥。
绿幺这里哪容得他一个飞贼对自己说三道四,随即对其说道:“你要找的东西我知道在哪,跟我来。”绿幺暗想以后多的是机会,先除了这个飞贼再说,谁也说不准他日后会不会阻拦她完成任务。这个行动必须得在外面,若是惊动了旁人,那么自己也脱不开身,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她可不愿干。
绿幺引绿北进入了一个荒废的庭院内,这是至辰透露的地方,基本上是没有人来的。这样除了他也神不知鬼不觉的,绿幺都有点佩服自己了。庭院内的蛛网密密麻麻,满地落叶堆积,小小的一阵风撩起它们的悸动,不是嗖嗖作响,月色下面的苍凉也富有诗意,墙角的红色砖瓦被岁月剥去了一层皮,露出坑坑洼洼的丑态,不过在绿幺却觉得一切美皆在一个静字,静中的动只是协奏罢了,这荒凉却堪比富丽堂皇胜出百倍有余,再奢华的地方,如若充满了仇怨便一无是处。
绿北看她沉溺于周身环境,便走近她道一声:“姑娘,这里的景虽好,如果没有欣赏的人却也是与其他景致一般平庸,姑娘此番是来欣赏着美景的么,不过在下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陪姑娘一览这庭院了。”
绿幺忽而一笑,夹杂一丝讽刺的味道,“哈哈,你这飞贼倒是像读过圣贤书的样子,怎么如此愚钝,我们初次相识,我怎会知道你要找的是何物,我又怎会碰巧有呢?我只不过想引你出来,如此就可以……”绿幺暗暗笑道,转瞬就变换为蛇身,尾巴扑地而起向绿北扑过去,绿北愣怔,这条蛇与绿幺这般相似,只不过额头上多了一条红印,他来不及反应,被打得往后退了几步,绿幺见状,再次袭击,口中喷出几个长嘴一开一合的骷髅头,其中一个在混乱中趁机咬住了绿北的肩膀,绿北这才反应她不是绿幺,自己须得反击。
绿北运劲大呼,强大的内力把骷髅头震开,骷髅头粉碎,绿幺暗想这妖蛇界里果然都是高手,她急速向前,忽而就变换到绿北的身旁,被绿幺紧紧缠绕住的绿北手臂意欲外张,却展不开,这小妮子的劲可真够大的。绿北也变换蛇身,所形成的是一条墨绿色蛇,它的皮上有闪闪的点,在皎洁的月光下也异常耀眼。俩人缠在一起,不分强弱。
绿北口里念念有词,绿幺不以为然,关公面前也敢耍大刀,不知好歹!绿幺一跃而起,把自己的身子盘起来,如人在打坐一般坐定,只见它的蛇身开始飞离地面,在天空中渐渐被一道白光吞噬,瞬间犹如白昼,绿北也不示弱,在另一边使用唤术,绿幺嗤之以鼻,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竟然对着星宿之术兴趣不已,一则后生可畏,二则好笑。
可是当立即有上千条随着呼唤显现出来时绿幺的脸变了颜色,绿幺的白光里也有上千条蛇口,这小子莫不是算到了什么?绿幺不敢想,只能孤注一掷,绿幺蛇尾一摆,蛇从白光里钻出来,与绿北的蛇正好一对一,绿北的蛇显然占了上风,绿幺的蛇很快被一条条吃掉了,血渍淋漓,绿幺欲哭无泪,最近运气差得很,怎么两战都输了,但一想到这关乎自己的面子,她又有了斗志。
绿幺嘴唇微微合着,美眸一凝,有锐利的尖刀逼出来,看样子只有使出绝招,即使两败俱伤她也要除了这个飞贼,把自己的额头一划,有一滴血飘了出来,血一时间窜入一条蛇的皮内,深入骨髓,蛇儿马上有了生气,张开大口吞噬了绿北的上千条蛇,绿北骇道:“姑娘何苦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夺问世诀的人,无论是谁,都得死!”绿幺不屑一顾,骄傲地看着自己的胜利,绿北被伤,绿幺也不好过,大伤元气,忽而冒出一个人救走了绿幺。
“若非你把我掳来,我早就杀了那个小子。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若是禀明父蛇,他定叫你好看。还有,你打探到问世诀的消息了么?你平日里素来不喜我,这五百年来也不曾露面问候我,怎么今日倒善心大发多管闲事?”绿幺蹙着眉头,双手紧紧抓在床单上。
“绿幺,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我是你的姐姐,怎么会如此待你,其实我一直躲在暗处看着你,因为我要保护你,问世诀远远没有你来得重要,今日我也是看你不要命去对付一个黄毛小子才……”朦胧情真意切地道。
朦胧乃是绿幺的表姐,只因姑父姑母去得早,就把朦胧托付给父蛇照顾,可是绿幺一直对她没有好感,这还得源自朦胧对父蛇的一次背叛,朦胧掉入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陷阱,透露了父蛇的致命弱点,险些造成父蛇的丧命,虽然父蛇不追究,但是作为女儿的她总是耿耿于怀。幸好父蛇命不该绝活过来了,不然非鱼死网破不能解决。
“朦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那你怎么会出现在盘岁山?莫非你也得到了消息不成?”
“是的,问世诀是父蛇令我们毁掉的,必然要竭尽全力,我听说问世诀在青云阁,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只是没想到会遇见你。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朦胧跟绿幺的眉眼之间的确有许多相似之处,只不过绿幺的美更超凡脱俗一些。
“朦胧,我还要留在青云阁一些天,碧色山庄的消息相信你也有所耳闻,我这边再没有什么需要你担心的,你往碧色山庄走一趟罢。”朦胧离开之后绿幺陡生恶心,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果真是冲动了点,这个臭小子,她绿幺跟他杠上了。
绿幺休养了半个月伤势才有所好转,算算日子至辰也该回了,若是没见到她,说不定又有什么刻薄的说辞呢,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朦胧,如何了?”
“回禀父蛇,绿幺已经脱难,她这些年来愈加不谨慎了,绿幺在冥蛇界生活得好好的,您何必让她去妖蛇界,现今五百年过去了,让她恢复真身又是什么道理?”朦胧小心翼翼地问,她对于这位父蛇还是有所敬畏的,既非亲生,难免会有隔阂,而且还有一个绿幺横在他们之间。
“唉,朦胧,这里面的缘由以后你就明白了,现在你只需尽心找寻问世诀,然后毁了它。天蛇君对冥蛇界的事开始上心了,你们必须尽快,不然一切就都毁了。”
“朦胧知道,绿幺言明碧色山庄有问世诀的消息,事不宜迟我今晚就出发。”
“夲洛啊夲洛,希望你不要再连累我的绿幺了,一世的折磨该够了,我的女儿,孽缘啊。”他坐在椅子上,两手紧紧握住。额头上的皱纹虽然明显,但人依旧意气风发。他让人从密室里拿出了妻子的画像,绿幺的眉眼果然承袭了她娘蛇的美貌。“臻心,我们的绿幺,她现在很好。”浓浓的思念早已经深入骨髓,什么都挡不住我对你的真心。
绿幺的心作痛,这病装着装着竟然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