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冬很忙,从他十八岁成人开始就很忙,夜以继日的,我很好奇他手里那些总也看不完的文件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出去!”萧瑾冬看都不看我一眼,就直接冷冷地下了命令。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黑色丝质吊带睡衣刚刚遮住屁股,一双修长的腿怎么看也不会像猪肉那么不吸引人吧。我扯了扯胸口的带子,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风尘妩媚,手扶在墙上,捏着嗓子刚要开口,萧瑾冬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冷的,厌恶的,不带任何情欲的,就那样直直的落在我的脸上。
我吓得一哆嗦,很没出息的想要转身逃,可是心底的恨却又强迫我僵硬的笑出来。
“我不美吗?你不想要我吗?萧瑾冬,我还饿着肚子那!”
我说的娇嗔魅惑,萧瑾冬却突然皱了眉,“宋一,你不是妓女!”
我笑,脚步坚定地往前走,姿态优美。“是或者不是,在你眼里并没有区别,你睡我,你养我,妓女不也如此?”我扭身跨坐到萧瑾冬的身上,手滑过他的睡袍,直奔重点。
“如果你的手不抖,如果你没有在裙子里藏着一把剪刀,如果你身上喷着的香水不是我最厌恶的牌子,宋一,我便承认你是个妓女,我萧瑾冬的妓女!”萧瑾冬笑的凉薄,我怔在原处,手还放在他的某处炽热之上,自导自演的那么讽刺,那么可笑。
我将剪刀坦然的拿出来,仿佛还能闻到记忆中鲜血腥甜的味道。我将它反手握在掌心,目光灼灼地看着身下的男人,“萧瑾冬,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吗?”
“不怕!”萧瑾冬笑,“如果我死了,一定和你同葬!”
我抑制不住大笑,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萧瑾冬最了解我,包括我的恨,我的犹豫,我的不舍。
沈佳宁说,宋一,你是可以选择的,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你看,我不能!我对着空气摊摊手,仿佛沈佳宁就在那里看着,看着我失败,看着我一次一次自欺欺人的沉沦。
“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我走了!”我从萧瑾冬的身上手脚并用的爬下来,手摁在了某个不该摁的地方,听着萧瑾冬闷哼的隐忍,笑的没心没肺。
萧瑾冬从来不是一个纵欲的人,除非被惹毛了。我一直觉得,全时间光屁股的女人站在他面前,都及不上他手里文件中的一个小逗点儿。
我被他反压在身下狠狠贯穿的时候,心里想着,我可能,是他文件里的那个至关重要的数字吧,要不然这个男人为什么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我的身上。
姿势吗?我忘了,只觉得疼,疼的甚至觉得那个拿着酒瓶子追着我的胡子拉碴的父亲,其实也没有这么可恶,至少他要的只是我的身体,而不会肖想我的心。
相比而之,萧瑾冬最可恶。
“一一,睁开眼睛!”萧瑾冬的声音性感的撩人心弦,我依言睁开,看着他俊朗的脸,隐忍的眉角和深邃的眼睛里难以描述的情潮。
我用双腿勾着他,一次一次,我说,“萧瑾冬,我饿!我想要你,喂我,喂我!”
萧瑾冬在我的话语里疯了,我精疲力竭,以为再也没有那个勇气。原来,隐藏在心里的那些恨,会真的激发出人内心最狂野的情绪,我将那把被扔在床头柜上的剪刀狠狠地插在了萧瑾冬的背上。
我用了全力,看着他痛苦的凝眉,看着他将手掐在我的脖子上,却又无力地倒下来。
我伸手抱住他,死死的,眼泪流了满脸,手上粘稠的液体温热灼人。
“萧瑾冬,你看,你死了,我还活着,这才是故事本来应该存在的结局!”我哈哈大笑,笑自己对萧瑾冬的了解。笑萧瑾冬对自己的纵容。
我站在市区最繁华的商业街,来往的行人看到一个漂亮的长头发姑娘,呆滞的,无所适从的。我等了整整五个小时,我知道,无论萧瑾冬在哪,无论他手里的合同到底多少个亿,五个小时,足够他处理完所有的事情赶过来,如果他赶不过来,我就跟那个面包店的老板睡在一起,用身上的剪刀杀了他,将自己付之一炬。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萧瑾冬,你不该来的!”我听见心里有个声音轻轻地叹息着,仿佛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净一般。我用尽全力给萧瑾冬穿好了衣服,他死了,也是要面子的啊。难不成让明天的报道说,叱咤风云的萧瑾冬死在了一个妓女的身上?
哈哈,这太可笑!
血将床单染红了,刺目的红。剪刀被我扔在垃圾桶里,这个动作仿佛做过很多次,只不过剪刀却是第一次。
“明明应该是菜刀的啊,我记得!不会错的!”我喃喃自语,难以置信,踉跄奔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将我身上的血污冲洗干净,我赤足而行,跑的累了,就蹲在路边,长发遮住了屈辱的身体,我颤抖着,等待有人来寻。
“萧瑾冬,我害怕!”我抱着自己,心里绝望至极。萧瑾冬不会来了,无论我等五个小时,等十个小时,还是等一辈子,他都不会来了,因为他死了,即将被掩埋,化成白骨,永远睡在新立街108号。
我吃吃笑了起来,抬起一只手伸向雨里,等待着,等待着有人给我十块钱,无论是谁,我跟他走,生死不论。
上天第一次没有让生活轮回成一个圈,我没有被人捡起,就那样昏迷在荒草中,奄奄一息的被警察和人群围住。
一个女人,衣衫遮不住身体,狼狈凄惨,任谁都会臆想出一场完美的大戏,而这出戏的主角,也就是我,一定悲惨的比十八层里的恶鬼还要可怜。
我木然地坐在警察局里,面前是一杯热咖啡。我不喝咖啡,很苦。可是没人给我换。有人过来询问我,问了许久,我没有说话,以为不知道从何说起。
脑袋在昏昏欲睡,记忆错乱的找不清出路。我杀了萧瑾冬,萧瑾冬杀了我,我们合葬在新立街108号,永远不再分开。
这似乎成了这一天最后的温暖,我伸出手颤抖地握住纸杯,用力过猛,咖啡洒了满桌满身,我被烫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活着,并没有变成森森白骨,可是萧瑾冬那?
我抬头望向四周,却再无一张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