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颐修忙拿着笏板站出臣列,“皇上,荣妙珺是荣府嫡孙女,又是天宸未来的太子妃,且昨日诗画赛师出有名,又有天宸太后懿旨作为依傍,若杀她,无疑是对荣家军和天宸太后宣战!”
莫淡泊不敢恭维地冷笑,“白大学士,你的意思是,皇上错了?”
白颐修:“夫差赐子胥属镂之剑,纣王挖比干之心,幽王任用虢石父,落于史册,是何种下场,相爷应该知晓吧?”
“哼哼,你敢把皇上比作昏君?”
白颐修:“儿子与旧情人私通,珠胎暗结,皇上反偏袒儿子。旧情人本是朝廷钦犯,皇上不封赏缉拿朝廷钦犯的功臣,反除之后快……接下来,相爷可要拿银子来堵住悠悠众口,帮皇上分忧?”
卫国公也道:“昨日我儿因腹痛,被荣妙珺无辜冤枉,白大学士不平息荣妙珺的揣测,反评判起皇上的对错,当真是了不得了!”
白颐修懒得理会他们的讥讽,不卑不亢地朝丹陛俯首。
“若皇上执意杀荣妙珺,恐怕我大漓无将士可用,无兵马可依!”
杨屹敖也深知,虽朝堂还有一众文臣,却都是软柿子。皇后与皇子、公主们都不回宫,荣家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难道荣妙珺以下犯上,辱没朕,辱没皇族,就这样算了?”
“臣斗胆,恳请皇上扪心自问,赵绮梦来自何处,如何至昨日才死在皇上手中?究竟是谁辱没了皇上和皇族?此事是否真的该怪在荣妙珺头上?”
白颐修说完,见丹陛之上的帝王阴着脸沉默,略松了一口气。
“皇上,依臣之见,荣妙珺当厚赏,皇上是看着她长大的,若非皇后中毒,她定待皇上仍如自家长辈。”
杨屹敖敛怒,舒展了眉宇,心里却盘算着,先稳住荣家,再命暗卫伺机斩杀妙珺。
如今天宸二皇子宇文腾,和五皇子宇文珏,都在大漓京城,他们皆是荣府亲戚,更巴望着笼络荣家于麾下,眼下绝非除掉荣妙珺的最佳时机。
杨屹敖再没提斩杀妙珺之事,他侧首看李福寿,“那丫头在忙什么?”
“听说,皇后娘娘与皇子、公主们,以及几位世孙,陪着诸国前来的才子才女们游览我大漓京城,荣妙珺自然也在其中。”
白颐修忙道:“皇上,往年这些事都该是您做的,如今,只皇后娘娘还记得这些,皇上却……”
“白颐修!”莫淡泊眼睛望着杨屹敖的反应,侧着脸何时白颐修,“自刚才你就一直在斥责皇上,你眼里可还有皇上……”
杨屹敖却自龙椅上起身,“颐修句句为朕,丞相你当与颐修同心才是,莫要只说朕爱听的。退朝!”
白颐修惊喜地忙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莫淡泊忙跪在地上,眼角余光瞥见杨屹敖一阵风似地经过……
卫国公吴至目送杨屹敖出去大殿,又怜悯地看莫淡泊,两人一起下了殿前长阶。
“亲家,眼下不下手,更待何时?二皇子不在宫中,救出那草包大皇子,备好遗诏,栽赃荣府谋逆,偷盗传国玉玺,又有北厥大军和南蜀国李家军队前后相互……此事必成!”
莫淡泊挑眉,“你可能确定,那天宸储君不在我大漓京城?那人,不只是手上有兵,还捏着诸国军队的命门,北厥和南蜀的军队,虽与荣家军有仇怨,若他们临阵退缩,你我岂不是孤立无援?”
“你放心,二皇子和五皇子既然在此,那储君必不敢来。”
吴至说完,忍不住转头望了一眼长阶之上的宫殿,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端坐龙椅的情形,眼底都是势在必得的野心。
……
荣府宴席结束,皇后荣宁携一众才子才女,逛了妙珺和淇王经营的诗画阁。
妙珺特别甄选了一些名家真迹,送给众才子才女。
杨翊担心地看荣宁,“母后,儿臣知道,妙珺是为儿臣打算,但是,那些都是无价之宝……这书画阁又是她和皇叔一起经营的,万一皇叔闹起来,要把那些东西讨回去,岂不是难看?”
荣宁制止他说下去,“优柔寡断,竟不及你表妹半分!珺儿这样做,也是母后的意思,你皇叔敢追究,就让他找母后要!”
不巧,淇王闻讯赶来,眼见着一大箱子无价之宝被送走,顿时心头滴血。
他却不好嗔怒荣宁来者不善,东西送出去,也无法再要回来,然而,这犹如割心挖肺的痛却无法缓解,他只能拖着妙珺进入书房里。
杨翊无奈地看荣宁,“母后,妙珺怕是有麻烦了,儿臣过去瞧瞧……”
他冲到门口,正听到淇王疯子似地咆哮,“荣妙珺,那些东西可都是无价之宝,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送出去?”
杨翊要推门进去,肩膀却被按住,他狐疑转头,就见荣之玹浅扬着唇角,“表哥,环巧约你去后花园的假山那边说话,您快去吧!这边有我,小小不会有事的。”
杨翊无奈,又怕江环巧看出他太在乎妙珺,“之玹,你告诉淇王,我出银子买下那些名家真迹,让他千万不要怪罪妙珺。”
荣之玹进去书房就关上门,迅速将妙珺拉到身侧。
“那些东西是妙珺花重金买的,淇王殿下平日也不怎么看,送出去叫更多人瞻仰,才更能体现它的价值。”
妙珺本不知该如何安抚淇王,听荣之玹这番话,赞成地点头,“之玹的话,就是我要说的。”
淇王气闷地道,“这是我诗画阁的事,轮不到这臭小子管!”
妙珺因他口中的“臭小子”,惊得心头一哆嗦,小心地偷觑荣之玹的脸色。
若是淇王殿下知道自己骂的是天宸储君,不知会作何感想。
她忙道:“淇王殿下放心,以后我还会买些更好的。眼下表哥即将被封为储君,此举势在必行。”
荣之玹狐疑地看她,“你果真是为杨翊才把那些东西送出去!”
妙珺:“我也是为我自己,将来我当天宸太子妃,也不得不广交朋友。杨屹敖只能册封表哥为储君,那些才子才女,将来在诸国朝堂定成为重臣,表哥与他国往来,也能省些气力……”
荣之玹不悦地竖起眉头,“他值得你这样做?”
淇王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适才发现,荣之玹看妙珺的眼神,有些露骨。
“咳咳……妙珺,你先出去忙吧,我有几句话,单独对之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