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之玹扯住妙珺的手臂,将她护在怀里,下令身后的护卫,“把这几个人押下!”
“是!少爷!”一众护卫将灰袍人团团围住。
几个灰袍人脸色微变,忙对领首的灰袍男子嘀咕,“若是去荣家,势必传扬到太后耳朵里,荣家可是太后的亲戚!”“头儿,此事万不能……”
“都闭嘴!”
妙珺不动声色地瞧着几个灰袍人紧张兮兮地低语,愈发觉得这事儿古怪,尤其,他们口中提到太后,却不像是大漓太后李琼,荣家和太后李家也并非亲戚……
若是寻常找仇敌的,看到可疑地必然抓了就走。
若是找寻失散的孩子,必不会对她那般不客气……
灰袍人朝荣之玹拱手一拜,堆上笑,“荣少爷,一场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来自天宸帝都,只是找我们家失散多年的小少爷,没想到这位小公子竟是女扮男装的……”
妙珺愈发狐疑,顿时看出这人眼神躲闪,并没有说实话。
大家族里境况复杂,那画像上的男子又一脸病容,只怕如今的当家人找那位少爷,说不准是要拉去杀人灭口侵吞家产,又怕抓错了人,势必要仔细确认。
她忙摆出一脸诚恳地笑,“大叔,你们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如今几岁?我荣家在京城熟识之人最多,若走失一个孩子落在京城,定然能帮你们找到。”
灰袍人见她一脸纯真,笑起来女孩相尽显,愈发气恼自己和一群手下眼瞎。
“不必不必,这种事,怎敢劳烦荣府,我们自己找一找,很快就能找到。”
“你们这样可是大海捞针呐!”
妙珺话刚说完,就察觉腰间手臂收紧,她这才发现荣之玹竟然一直搂着她环在怀里,尴尬地忙挪开,却挪不开。
荣之玹还是说道,“这些人并非找什么少爷,昨日听刑部尚书对祖父商议出兵查证,京城里进来丢失了许多十五六岁的少年,此事非同小可!押走!”
然后……一群人就打了起来……
……
江氏酒楼,天字号客房内……
天宸帝都二皇子宇文腾正歪在罗汉榻上,吃着美人喂到唇边的冰镇雪梨。
门板慢慢地被推开一条缝隙,一个人佝偻着脊背钻进来,跪在地上就呛出一口血,一身灰袍也被刺破了好几道口子……
宇文腾忙坐起身来,摆手示意一众美人退下,“说吧!怎么回事?”
“卑职有眼无珠,错将荣府孙小姐当成了太子。荣府的孙少爷正好在找人,就打起来了,咱们的几个人也被带走了……”
唯恐主子怪罪,灰袍人忙又俯首贴地。
“主子,那荣妙珺女扮男装,气质,容貌,气质——简直世间罕有,卑职一时间也有些恍惚了,所以认错了……”
宇文腾波澜无惊地冷笑,“哼哼,犯了错,还怪人家长得好?!那丫头是江璇玑和荣焕的骨肉,生下来没成仙那都是意外!没长眼的蠢货!”
灰袍人:“……”
“找人之前,本皇子将荣府那几个少爷和荣妙珺的画像都给了你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错抓了荣府的人,你们把本皇子的话当耳旁风了?!”
灰袍人恐慌地忙道:“卑职罪该万死,还请主子……”
宇文腾提剑上前,就刺穿了灰袍人的心口,而后朝门板唤道,“百格!”
唤名百格的男子一身酒红丝袍,面上脂粉浓厚精致,进门只是淡然瞥了眼地上的尸体。
“主子……”
宇文腾在罗汉榻上坐下来,拿手帕擦了擦没有沾到半滴血的手。
“将五皇子暗卫腰牌给他塞在腰上,抬去给大漓刑部。抓到的那些少年都放了,派出去的人,叫他们分散出京。另送一封信给杨屹敖,说本皇子前来为大漓太后贺寿,现在行至三百里之外。”
“是!”
……
妙珺躺在床榻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门板被敲响,丫鬟在外通传,“主子,六孙少爷过来了。”
“叫他滚!”
门板吱呀一声开了。
妙珺忙坐起身来,一身紫红睡袍的少年转眼就行至床榻前,在床沿坐下,她火气喷出头顶三丈高,伸脚就一番踢蹬,不准他靠近半分。
荣之玹瞧着她滑稽踢蹬的样子,悻悻离得床榻远了些,却顿时忍不住笑。
“荣之玹,你甭在这里笑,我懒得理你!”
祖父祖母倒真舍得打扮他,从小到大,都不曾给她买过这般艳丽的袍服。
她也委实没想到,这样的袍服穿在他身上竟无半分艳俗之气,反而艳冷贵雅,风骨清傲,衬得他气色都比寻常好了许多。
却就算瞧着赏心悦目,妙珺还是吝啬夸赞。
她出去散散心,被说成离家出走……
祖父、祖母、爹、娘挨个将她数落一遍,眼前这人,却成了全家人心里十全十美的好孩子。
荣之玹抓住她的小手,将一个四方锦盒塞给她。“我说过赔偿你一个独一无二的东西……”
妙珺打开盒子,却不过一枚羊脂玉镯,只是光泽油润,是有些年头的东西。
她这翡翠阁里随手一抓,便是珍珠白玉一大把,不缺这个。
前世,他给她这东西时,是订婚那日。
她质问他来荣家的目的,见他不说,当即就把这镯子摔了个粉碎。
当时,他一张脸顿时变得有些狰狞,按着她的脖子就想掐死她……
她挑衅他为得到荣家军,不敢与荣家为敌……
如今看到这镯子完好无损,才明白自己当时的恶劣。
这对他来说独一无二的东西,恐怕是他生母亦或嫡亲的家人留给他的。
她把盒子塞回他手里,“太大了,又老气,我戴着不合适。”
“你别看它不起眼,是温玉的,可以养身。”荣之玹搁在她的梳妆台上,“算是赔给你的,回头我找到好的,再把这镯子换回来。”
妙珺赤足下床,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凤凰锦小盒,将一串透明的花珀手串拿出来,戴在手腕上。
她肌肤白如雪,透着健康的红润,花珀绮丽异常,在肌肤上格外娇艳,搭配她一身粉红的小睡袍,也反衬得她小手能开出花朵似的秀美。
她就举高了手腕,让他看仔细些,“瞧瞧,这才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荣之玹盯着花珀手串,匪夷所思地忙抓住她的小手,却越看这东西越熟悉。
妙珺只当他是被惊着了,得意地道:“这每一颗珠子,都是埋在地下,熬过了千万年,寻常都是有小虫的,这样花朵的尤其昂贵!那什么玉呀,珍珠呀,都不及它半分!”
荣之玹却清楚地忆起,祖母曾经给他看过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