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把荣妙珺赶出荣家去!”荣素霆也振奋欢喜,趾高气扬地站起身来,“刚才还想杀我这荣家少爷呢!低贱的孽种!好大的胆子!打死这孽种!”
赵绮梦得意地望着江璇玑,“璇玑姐姐,你平日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却如此不守妇道!你叫阿雷怎么受得了呀!老爷子和老夫人定然也都失望透顶了!阿雷为我大漓与北厥化解干戈,必须把你送去和亲,才能解心头之恨!”
满堂一片微妙的静,却无人质问江璇玑半句。
赵绮梦见老爷子和老夫人不发威,有些等不及。
“老爷子,老夫人,江璇玑虽是荣家功臣,给夫君戴绿帽子这种事儿,可是该浸猪笼,该乱棍打死的!”
老爷子和老夫人相视,却只对江璇玑道,“璇玑,这些年,委屈你了!”
赵绮梦:“……她给阿雷戴绿帽子,怎么会委屈?”
“荣妙珺是我的骨肉!”
四少爷荣焕起身,走到江璇玑身边,凝重牵起她的手,两人皆如世外之人,出尘若仙,比主位上的帝后更夺目更耀眼。
“这十二年,璇玑为我守身,受尽委屈,是荣家亏欠她。”
荣素雪、荣素霆顿时吃了黄连似地,难受地看母亲。
赵绮梦望着那风华绝代的荣焕,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
怎么可能是荣焕呢?
荣焕是荣家祖上至今唯一的文科状元,并在同一个月的武考中夺了武状元,地道的文武全才。
且他自五岁学医,医术高明,年纪轻轻,就当了军医属总统领大将军,掌管着七十万荣家军的生死康健,立功无数。
帝后恩宠信赖他,老爷子和老夫人倚重他,阖家上下无一不尊他敬他。
上个月,东陈国百姓瘟疫,天宸帝都那位得了传位遗诏、却始终不曾露面的储君——天宸未来的天子,给荣焕下了一道求助圣旨,言辞恳切地请他相助东陈国,震惊天下。
虽天下纷争,群雄争霸,但诸国却从不敢短缺了天宸帝都的纳贡,就连大漓国、北厥国、东陈国等等国君,逢年过节都要去天宸帝都拜一拜那边的太后和天宸陛下。
天宸陛下驾崩,传位那位神秘储君,无人见过储君的真面目,只荣焕有此幸。
荣焕一去,东陈国瘟疫平定,东陈国君为此不远千里骑快马来荣家拜谢。
天宸王朝帝都那位老太后与储君一起下了一道旨,册封荣焕为天宸宁康大将军。
荣焕虽人在大漓国,当着大漓的军医属最高统帅,却已然是天宸帝都的直属肱骨重臣,依着主次,就连老爷子这位当父亲的,都该对他跪拜行礼。
传说,荣焕心爱的女子嫁作他人妇,他多年不娶,守身如玉,被视为荣家的传奇。
偏偏就是这样一位风华绝代、功高盖主,无人能及的传奇,成了荣妙珺的亲爹,江璇玑的男人……
赵绮梦又恨,又妒,又憎,吞了苍蝇似地难受,吞了苍蝇似地后悔捅出荣妙珺的身世之谜,后悔到恨不能一刀捅了自己。
在与荣雷在一起之前,她也曾千方百计想俘获荣焕。如此一位风华绝代的人物,天下女子为之趋之若鹜,那时的她急于攀上高枝,自然也有些迫切。
但是,这男人压根儿不曾正眼瞧过她,甚至……就连昨日去打罚一顿,也一句话不曾与她说。
察觉一旁一道杀人的目光投射过来,她担心地侧首,就见荣雷在憎恶地盯着她。
显然,荣雷是宁愿继续与江璇玑扮演假夫妻做戏,也不想失去江璇玑这位荣家军的女诸葛。
他暗恋江璇玑,喜欢江璇玑,就算答应了把江璇玑送去和亲,还是喜欢着……
所以,她才在和亲路上埋伏山贼,彻底让江璇玑死在那条路上,也彻底灭了瑜国公府。
北厥帝那个老狐狸,千方百计得到江璇玑。
江璇玑一死,两国战乱,把荣雷支去打仗,她好有机会去和杨屹敖重修旧好,抓到当皇后的机会,素雪和素霆也能与亲生父亲团聚。
然而……这一切计划,全部灰飞烟灭。
荣雷握着双拳,百般气恼,终是没有忍住,抬掌打在赵绮梦的脸上。
赵绮梦被打得歪在地上,口角溢血,脑子也嗡响,加上昨日的重伤,一时间无法起身。
荣素雪和荣素霆皆是大惑不解,“爹,错得是江璇玑,您为何打我娘亲?”“就是呀爹……”
荣雷歉疚地看向昨日差点杀了自己的嫡亲兄长,“四哥,对不起!赵绮梦口无遮拦,两个孩子也无状,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江璇玑再也不想错过和荣焕在一起的机会。
“荣雷我天天对小小说,你不是他的亲爹,荣焕敢承认,我也敢承认,你为何还要遮掩?”
荣雷懊恼地望向她,“璇玑,我……我……”
“当初我和璇玑成婚前夜,你把她抢走,在那时,璇玑已怀了小小。既然赵绮梦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当着姐姐、姐夫和父母兄嫂的面,老五咱们不如互相成全!”
荣焕左手拥着江璇玑,右手朝妙珺伸过去……
妙珺还在震惊,眼睛环看一圈,这才发现,自己在前世,竟错过了一件如此隐晦如此震撼的秘密。
但是,为什么?祖父、祖母、皇帝杨屹敖和皇后荣宁……竟然无一人震惊?
妙珺握住亲爹的手,到了爹娘身边,心底却是狂喜的。
她毫不迟疑,仰头就道:“爹,小小上辈子就盼着换个爹,没想到,这辈子竟心想事成!”
荣焕宠溺笑着,疼惜地摸了摸她的脑瓜,“爹也为有小小这样的好女儿骄傲!”
本担心这孩子与荣雷在一起久了,不愿与自己相认,没想到,竟如此顺利。倒也多亏了荣雷的愚蠢和诡计。
“女儿,过去的每一天,爹都想和你,和你娘亲在一起。但是,为了荣家,爹不得不隐忍。以后,我们终于可以团聚了,若是荣雷不被处死,以后你就唤他五叔。”
妙珺也连叔也不想唤荣雷,“……我直呼其名,就算看得起他了。”
荣雷一时间心如刀绞,只觉得天塌地陷失去了一切。
脑海中那片五彩斑斓的灯海,那些人人艳羡的目光,妙珺为自己跪求饶命的瞬间,都成了一片惨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