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之玹对他的挑衅不以为然,“你怎知那是天宸储君骑射营的毒箭?”
阿冬:“那中毒寻常人研制不来,世孙还是顾及自家小妹的的伤情,莫再为天宸储君辩解。那种人,不值得世孙袒护!”
荣之玹:“那毒本世孙研看过,虽然与储君骑射营的毒箭相似,却又有明显的不同,本世孙在骑射营任职已久,比你更清楚。”
杨翊忙道,“有何不同?玹弟不放说一说……”
“此乃天宸军务机密,自不能对外人泄露,表哥还是不要再恣意打探的好,以免触怒未来天子的龙颜。”
杨翊被他一身威严震慑,当即哑然。
荣之玹又冷斥阿冬,“你身为大漓暗卫大统领,污蔑储君谋害未婚妻,又挑唆本世孙背叛天宸储君,且以子嗣污蔑未来太子妃清白,数罪并罚,死罪当诛。”
妙珺在医馆内室听着荣之玹和阿冬的争执,忽然发现,阿冬已然走在一条死路上。
阿冬一口咬定是储君骑射营的毒箭伤了她——这已然暴露了,他接触过骑射营的毒箭。
污蔑储君谋害未婚妻,挑唆世孙背叛天宸储君,更是被众人听到。
但是,“六哥——”
荣之玹听到妙珺的大喊,瞥了眼杨翊和阿冬,疾步返回房内,见妙珺右肩和手臂上刺满了银针,触目惊心。
老神医正为妙珺往伤口上敷药粉,本就手抖不停,那药粉如流沙一般被抖得铺盖在伤口上,当即被血浸透。
荣之玹看了眼老神医,在矮榻边蹲下来,握住妙珺的左手,“小小可是哪里疼?”
妙珺坚强地扬着唇角对他一笑,“我不疼。你靠近一点。”
荣之玹看出她有话想说,忙拿耳朵贴近她唇边,却听到她竟唤他的真名,“凌晔,退婚吧。”
荣之玹僵了一下,狐疑地看进妙珺的眼睛,却见她眼底澄澈清冷,还有几分凝重。
“为何?”
“为了天下安宁。”她不希望“瘟疫”之事曝光,杨翊刻意容阿冬说那箭,便是引着他恼怒,再往前一步,便是诸国群起,掀翻天宸帝都。
荣之玹却不甘心放开她,“这天下,比我重要?”
“你我只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更何况,我在字条上已经说得很明白,我是真的很喜欢阿冬,请你不要伤害他,也不要伤害表哥。”
荣之玹气怒交加,眼底亦是****雷霆闪电。
“原来,我们的未来在你眼里轻贱便罢,你自己的身骨清白,竟也不值一提?!”
“我要他们活,要大漓安然无恙。”
妙珺见他起身就走,下意识地忙抓住他的手腕,眼泪也直冲眼眶……
荣之玹看她死死抓在手腕上的手,等着她懊悔恳求他留下。
妙珺却迅速缩回扣在荣之玹手腕上的左手,把所有的不舍吞回腹中。
老神医看不下去,匆促给妙珺包扎好伤口,慈爱看着小两口。
“既然两情相悦,就没有解不开的麻烦,公主,缘分难得,还请三思。”
“日后,你幸福美满儿孙满堂,咱们死生不再相见,请你不要再踏足大漓。”
荣之玹却没有她这样潇洒。“你若以天下为尊,就该尊我、敬我、跪我、拜我,而非如此践踏我!你今日的话,我给你记着,待你日后痊愈,再让你百倍偿还!”
老神医眼见他疾奔出门,忙跟出去,见杨翊和阿冬在侧,却又不好与他相认,直跟着他走到乖巧立在门边的黑马旁,“王爷果真眼光不错,这是一匹好马。”
荣之玹没理会他,他心口疼得仿佛已被掏空,只想屠了眼前所有的人,发泄这痛。
见杨翊一脸得意地看过来,他一股真气弹出去,真气如一枚飞镖,洞穿杨翊玄黑的铠甲和肩胛骨……
杨翊再笑不出来,整个右肩剧痛难忍,他忙唤阿冬,“护驾——护驾——”
阿冬忙挡在杨翊身前,抽剑直指荣之玹,却一时不防,被强大的真气打得倒飞着砸在了杨翊身上……
待主仆两人挣扎着起身,就见医馆门前的两队鬼面暗卫皆是人仰马翻,而荣之玹却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可恶!”杨翊咬牙切齿地捂着肩,这才发现,他这伤的位置,与妙珺重伤的位置,竟一模一样。“阿冬,快去追,不容他离开这城!”
阿冬忙道,“殿下,这伤是因应该受的,卑职若去追,便无人保护公主和您了。”
“你——”
……
经过半月救治,妙珺右臂已有了知觉。
被接回王府之后,她方才知晓,与她一并被接回来的老神医,竟能坐在肃安王府的正堂内,接受她爹荣焕和母亲江璇玑的三拜大礼。
“徒儿不孝,不知师父亲临,未能远迎,还请您老人家责罚!”
“为师的行踪,不就是你知会给杨翊太子的吗?”
妙珺右臂被红绸吊在脖子上,依靠在祖母柔软温暖的怀里,看着父亲被老神医质问地哑然,这才发现,父亲竟也成了杨翊阴谋中的一颗棋子。也适才明白,为何荣之玹在进入医馆那一日,看老神医的眼神那样震惊。
这老神医——竟是荣之玹嫡亲的外公,南蜀国神医,父亲的师父,何重楼。
荣之玹的生母、天宸先帝最爱的女子——何笼烟,是这人的亲生女儿。
许是因那一日杨翊和阿冬在场,祖孙俩才没有相认。
江璇玑忙对老神医道:“师父,您莫要责怪阿焕,妙珺重伤,距离我们路途遥远,阿焕只能飞鸽传书给之玹,让他带着小小去寻您……”
“爹飞鸽传书给之玹?”妙珺狐疑,却清楚地记得,二哥、五哥和之玹翻找医书,为她疗伤的事。“所以,表哥拦截了爹给之玹的信?!”
荣誉狐疑地看妙珺,“小小,你这话是何意?你表哥怎么你了?”
“没……没有。”妙珺却还有一事不明,“家里是如何知道我受伤的?”
江璇玑忙道:“之玹来信,说你被宇文腾身边的百格抓了,你爹本要亲自去救你,你姑母赶过来,说你表哥带着鬼面暗卫提前出发去救你,家里便没有再派人。”
妙珺黯然一叹,“原来如此。”姑母站在表哥那边,于关键时刻,连她的命也不顾了。
倒是这样也好,前世的恩,此生她彻底偿还干净,以后,她再不亏欠姑母和表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