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起身走回了房屋,拿出了一件衣服,和一个包裹,把包裹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洪梓恒知道,这是母亲为自己缝制的衣服,一针一线都是爱的交织。多少个日日夜夜,织了好多件,有现在的,有将来的。
妇人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只觉得心中有千种言语,万般担忧,话到嘴边,却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嘴巴张了张,还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眼眶也慢慢红了,将这个自己的亲生骨肉拉到身旁,仔细的给儿子穿好衣服,接着紧紧的抱住,“儿子,你爹的事情缘由我已经都告诉你了,我们娘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现在就要分开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娘这里有一些话想对你说,你要牢牢记在心里。”
洪梓恒微微点头。
妇人安静片刻,收拾了下心情,“你郝叔叔一会儿会过来带你去云宵剑派,今年是他们开宗收徒的日子,娘希望你能努力争取加入,这样,你爹的事情才有希望。”
洪梓恒握紧了双手,用力点了点头。
妇人又说道:“云宵剑派乃是天下正道八派之一,名动修真界,威名赫赫,娘一个普通妇道人家,也不懂得修炼,你爹走的匆忙,只留下了那副图文,娘也没什么经验可以告诉你,能对你说的,也只有一点做人的道理。”
说到这里,妇人脸上带了几分郑重,“第一,不管你以后有什么成就,实力多强,切勿骄傲自满,谨记,谦虚谨慎,这世上英才豪杰无数,修真一道汇集的更是天下菁英,修真路上尔虞我诈,为了一些机缘,什么丧心病狂都敢做,你做事要认真仔细,永远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肃穆的看着儿子,直到他点头后,才接着说,“第二,你爹留给你的符文,你要天天练习,对你的精神有好处,滴水之力,可以穿石,只要你持之以恒,修仙也是如此,当时时勤练,不得懈怠。”
“第三,凡事做之前,要思考清楚,伤天害理的事咱不能做但也要保护好自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妇人心中只觉有说不完的话,说不出的担忧,“儿啊,别怪娘心狠,娘也是没得选。”眼泪还是忍不住得流了下来。
洪梓恒抬起小手擦了擦娘亲的眼泪,说到,“娘,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有,我一定会把父亲带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家团聚永远在一起。”
“嗯!”妇人用力的点了点头。
事情一一交代完毕,妇人脸上也是为之一松,虽然眉宇间仍有一丝忧虑之色挥之不去。毕竟儿行千里母担忧,一想到以后,儿子就只能靠自己一个人了,心中只觉万般不舍。
突然,屋外传来了车轮辘辘的声音,在门口戛然而止,驾车的马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发出老长的嘶鸣。接着,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走吧!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以后你就自己一个人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妇人牵着洪梓恒的小手,手里提着一个包裹,慢慢走出屋外。
屋外,阳光灿烂,宽广的天空,在光阴飞逝里风卷云涌,光影交错而变幻,如涛涛流水奔涌不息;苍茫而广袤的大地上,无数的人们在巍巍天穹之下,便如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演绎着平凡人间种种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门口站着一位中年人,四十左右年纪,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一双明亮的眼眸,身影修长,袍服雪白,一尘不染,他笔直的站立着,好像一棵白杨树坚韧挺拔,身躯中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郝叔叔,麻烦你了!”以前已经有见过几次面了,虽然不是很熟悉,但也不会陌生。
郝姓中年人“你这小子,说啥胡话呢,跟你郝叔这么见外。”又对妇人说道:“嫂子,我就带梓恒走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该说的都说了,一切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妇人说道。
“郝叔,我想走走!”
“嗯,慢慢来,不着急!”郝叔拍了拍洪梓恒的肩膀,接过了嫂子手中的包裹。
妇人就这样一直看着儿子慢慢走远。
驾车的是一个外表枯瘦的老头,身穿一身黑色麻布衣裳,皱纹横生,初一看就是一个被窘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老人,漫无生气,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蔡浦村平平无奇,人也不多。
洪梓恒在这里生活了十来年,对这里已经非常熟悉。
不远处斜对门香油铺的蔡婶是村里每天第一个开门的,包子铺的“包子叔”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棺材铺的徐家父子每天都拉着个脸,彷佛谁都欠着他们钱似的。。。
这些人的市井生活,单调而乏味,日复一日地重复着。
“蔡婶早啊!”洪梓恒路过油铺子的时候,蔡婶正站在门口,立马冲着蔡婶打了下招呼。
“小恒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蔡婶的铺子在这里已经经营了许多年,生意不算好,但却一直坚持下来。
“要出趟远门,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了,我不在的时候,希望您能照看下我娘,有什么事情帮忙下,等我回来后,必有后报!”
“乡里邻居的,平时有个什么事情互相帮衬下也是应该的,说什么后报,倒是你,这么小要去哪里啊?”
“去远方学点手艺。”洪梓恒没有说很多,端端正正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蔡婶见状,忙过来搀扶,“你这孩子,行这大礼干嘛,你放心去吧,你娘我会照看的。”蔡婶也算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以前就觉得这孩子早熟,其他孩子都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就自己在家看书,写字,也没见他出来跟其他孩子玩过。
就这样一路走着,看着,说着,慢慢离开了这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回头看了一眼,“走吧!郝叔”说完,上了马车。
车轮滚滚,缓慢却不停歇地向前方走着,驶向了不可预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