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皇上对她还算很给面子了,好歹没有一道圣旨直接赐婚,可是,她真的打心眼里不想嫁。
不管过去的云盛夏如何情迷燕子修,可她已经死了。人死了,心也死了。如今的云盛夏只觉得这个面如冠玉的男人骨子里可恶透顶,霸道自以为是,她才不想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
“皇上也说,酿成大错。有些错,是弥补不了。何为错?当珍惜不珍惜,既已无心,千金不换,错,便是错了。”她轻声道,软软的回绝。
皇上叹气道,“确实是太子有负于你,当承担责罚。可是,太子已立誓非你不立正妃,太子妃的位子非你莫属,若你不肯,太子妃之位空悬,将来若是太子登基,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关系重大,责任重大。”
云盛夏笑笑,“皇上也无需太过担忧,太子只不过是一时赌气,便如当日要解除婚约,今日又非我不可一般,待过些时日,太子有了真正的意中人,便会立她为太子妃了。”
“你当真不肯?”走到她面前站定,低头看着这个略嫌瘦小但又骄傲无比的女子。
“请皇上体谅。”她不卑不亢,不肯妥协。
皇上突然勾起一抹浅笑,“若朕执意赐婚呢?”
“那请皇上下两道圣旨。”她直接跪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说道。
愣了愣,皇上问,“两道圣旨?”
“第一道,赐婚圣旨;第二道,赐死抗旨不遵的臣女。”她说的无比认真,一点都不含糊。
虽然云博远千百遍交代叮咛不要太冲动,不要冲撞皇上,可若不表决意,只怕皇上会将作玩笑,下了圣旨赐了婚。
“你宁死也不从?”他很诧异,没想到云博远那般温吞的性子会有这么倔强执拗的女儿。
“臣女相信,以皇上的贤明仁德,定不会强人所难,乱点鸳鸯。”她挺直了脊背,看不出一丝畏意。
这次,皇上是真的笑起来,“你既宁死不从,是不是已心中有人?或许朕可以了了你的心愿?”
汗,这皇上太闲么?没事就想着怎么当媒人。
她摇了摇头,“并无人选。”
“哦?”皇上想了想道,“朕听闻你与宁王过从甚密,若是朕将你赐婚于宁王……”
“……”她愣了愣,心里差点憋不住:八卦果然无孔不入,连皇上都听到了。
只不过……
她叩首道,“臣女与宁王只是同学之谊,而且宁王已有婚约,皇上说笑了。”
“你们都听到了吧。”皇上突然朗声道。
云盛夏吓了一跳,却见书房的屏风后走出两人,先前倒没有留意到屏风后面还有人。
燕子修和燕子御走到他们面前,向皇上行礼道,“父皇。”
“你们——”她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大笑,“昨儿太子胆敢抗旨,傍晚宁王又来求情。朕当真好奇,能让朕两个儿子如此倾心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果然,特别!”
他用了“特别”一词来形容她,不过也当真是最贴切不过了。
她自认不是美貌倾城,也不是才华出众,最多算得上比较与众不同罢了。
“臣女有罪。”她垂眸,没想到燕子御昨天来求情,算算时辰,刚好是她离开宁王府的时候,这么说来,他昨日匆匆离去,便是求情来了?
“你何罪之有。”上前扶了她一把,然后转头对他们道,“你们方才也都听到了,心中作何感想?”
眸子一扫,看向燕子修道,“太子,你还坚持非她不可吗?”
“是!”太子斩钉截铁的回答,“儿臣心意已决。”
皇上点点头,又看向燕子御,“宁王,你仍愿不顾流言蜚语,立她为妃吗?”
“只要云小姐愿意,儿臣绝无异议。”他淡淡说道。
这一点,让云盛夏很意外。
他们之间亲和、热络,但是除了偶尔的玩笑,从未涉及男女之事,可今天到了皇上的面前,他居然要娶她,不自觉望了他一眼,心中悄悄升起个问号。
“你都听见了。”这次,皇上看向她,眸子深邃难测,“你作何选择?”
她目不斜视,看着皇上,缓缓道,“臣女……谁都不选。”
“臣女感激太子与宁王的错爱,只不过臣女这些日子经历诸多事端,尚无婚配之心,愿随侍父亲左右以尽孝道。还请皇上体察臣女苦心,予以成全。”她叩首谢恩。
皇上叹道,“一介小小女子都知孝为先,你们身为皇子,竟在这儿女私情上纠缠不清,还有什么颜面在此与朕辩驳?”
“儿臣有罪!”两个人齐齐道。
“今日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就此作罢不得再提!”挥挥衣袖,看向一旁的太子,“太子已成年,当知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别再任性而为。太子立妃一事断不可拖后。”
太子还想说什么,皇上接着道,“朕允你暂不立太子妃一位,但是两位侧妃,要早日定下。此事不得再有异议!”
他这样说,也就是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儿臣遵旨。”对燕子修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宽容了。
说完了太子立妃一事,皇帝话锋一转问道,“去朗风园避暑的事,筹备的怎么样了?”
“朗风园那边已经收拾打点妥当,随行官员的名单儿臣也已列了出来。”说着,掏出一本奏折类的东西呈上,“行程安排也在其中。”
皇上打开大致扫了一眼,点头道,“不错,还算细致。”,看完抬头道,“怎么没有华太傅的名字?”
“父皇,太傅往年并不列入其中。”太子怔了怔,他也是按照循例办事。
“今年特例吧,华太傅不仅是你的师傅,更是皇宫一等琴艺师,怎么能少的了呢。”想了想,看了眼一旁默然不语的云盛夏,“家眷也一同随行吧!”
盛夏颇为意外,连忙跪下谢恩,“谢皇上恩典。”
“启禀皇上,礼部侍郎殿外求见。”门外有公公通传的声音响起。
“嗯,让他进来吧。”皇上走回书桌后,从中抽出一份奏折,然后抬头看了眼他们,“你们先退下吧。”
“是!”三人应声退出去,正好迎面遇上礼部侍郎进来。
走出御书房,整个人就放松很多,盛夏左右看看,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就在不久前,也是他们三人一起从景阳宫出来,甚至为的几乎都是同样的事,曾几何时,她也变得这般香饽饽了。
“子御,你真的要跟我争?”燕子修活动了下手腕,直截了当的问。
燕子御却淡然笑了笑,“太子,既然已经放弃了的,又怎能说是我要与你相争。”
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有着势在必得的掠夺性,“那就拭目以待!”
“恭候!”他笑得一点伤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