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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痛接踵而至

赵默心和左磊分别之后,各自回到家里。

那天晚上,赵默心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安睡,白天在电影院发生的一幕幕在她眼前不停出现,她早就听人说起过,桥义脾气上来的时候,会踢人、挠门、摔东西甚至打人,可她在这之前从来没见过,桥义原来高大温和的印象,在这个下午统统被另外一种印象所破坏,那是一种性格被扭曲时候展现出来最让人恐惧的印象,这种印象不断深入默心的心底,让她觉得既失望又难过。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下午经历的一幕,这一幕给她心里造成的影响,就像沙漏一样,一丝丝加重,他对桥义最初充满同情的心态,开始逐渐变淡,逐渐变质,她觉得自己开始厌恶这样一个人,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这种厌恶之情从何而来。

在笔者看来,一个成年人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更糟糕的是,如果他无法用准确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情绪,或者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情绪,而任由自己的情绪在各种场合随意抛洒,这样的人如何自处又如何与他人相处?

可是大家一定记得,这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自闭症患者。

人们了解到事实真相的时候,能够使用的最常规的办法,就是慢慢的任由他去,给与他更多的空间和自由,不去干涉他,但是,与此同时却开始不再在乎他,更或者,把他像对待一只野外的小狗一样,不去过分关注,也绝不再想办法给予更多的关爱和鼓励。

为什么这样做?

为了让自己不自觉中产生的厌恶之情离自己远一点。

赵默心这个夜里的思想就是事后自我反省中产生了这种发酵,当她不自觉的开始对桥义整个人产生一丝厌恶时,她惊得一哆嗦,双肩的痛楚让她怎么也不能翻身,她在黑洞洞的房间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前浮现出桥义临走时对她反复看了又看的神情。

“我再也不想看到桥义发疯的样子,如果他再发疯,我就不再理他了。”

赵默心心里这样想着。

于是她开始不知不觉做起了梦,这个梦把她重新带回了当天下午的电影院,依然是下午的一幕,她看到桥义发疯,那发疯的模样让她惊惧万分,她在用尽浑身力气逃跑,可是却无法挪动半步,直到自己被惊醒。

早上不到6点,赵默心就起来了,她坐在床前发了会儿呆,觉得自己头晕目眩浑身发冷。lisa奇怪女儿房间这么早的动静,于是推门进来看到默心一脸苍白的样子。

Lisa用手摸了一下孩子的头,立即发出惊呼。

“你发烧了,你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冷。”

默心轻声应答着。

Lisa的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眼泪让默心觉得诧异万分。

“妈妈你怎么了?你哭什么?”

lisa赶忙用手捂着脸走出房间,默心盯着妈妈的背影感到无法理解,她头晕乏力,已没有力气做多余的思索。

默心吃过退烧药就睡下了,她一个早上都睡的很香,直到中午1点多阳光从窗外斜倚着进来,外面发生一阵骚动声,她才揉着眼睛从床上翻身起来。

她口渴难忍,于是她开了卧室门正要呼喊,眼前这一幕到让她吃了一惊,她看到妈妈Lisa面前有两个大皮箱,她整装齐备马上要出门的样子,默心只是惊了一下马上就回过神来,平时她也经常自己出门旅游,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奇怪的问题是,今天大家都在,爸爸、爷爷、奶奶,三叔,三婶,小叔,怎么大家都这么整齐,好奇怪!

看到默心的一刹那,大家的表情都由一种严肃过渡到另一种严肃,这过渡的瞬间默心完完全全捕捉到了。她预感一定有什么事情在发生,她不说话等待着答案。

这时,在一旁站着的小叔突然开了口。

“默心,我们一起做个游戏好不好?你不是特别擅长捉迷藏吗?我们都藏起来,你数100个数然后出来找我们,如果你找到了,你想要什么,我们每个人满足你一个小愿望好不好?”

默心生着病的笑脸顿时乐开了花,疲惫和饥渴被这突如其来的游戏邀请一扫而光,她心中的问号也被其他的喜悦掩盖了。

“好!我背对着你们!我不看,开始吧。”说着默心转过身脸贴着墙,闭着眼睛,用双手捂住耳朵。

“我开始数了啊!”

“1、2、3、4、5.....”

客厅里起初人声喧闹,默心朦胧中听到大家向房间外边走去,一会的功夫已经没有了声响。默心依旧一板一眼的数着。

“98、99、100。我要开始来找你们啦。”

赵默心拔腿开始在每个房间里疯跑着找,他在三扇门的门后面分别找到了爷爷、奶奶和三叔,她边跑边笑,大声喊着门背后太简单啦,这么简单的地方怎么能难得倒她。

她在院子里抬头张望时,在房顶上发现了猫在那里的小叔。她哈哈笑着说小叔藏的地方太好了,不过也被她发现了,难不倒她。

后来她整屋子翻遍床下,桌子下,橱柜里,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发现爸爸和妈妈Lisa,她一直抱着希望寻找,可是总是扑空。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在翻过的地方一遍又一遍重新翻腾时。她听到爷爷唤她的声音

“默心过来吧,你找不到他们的。”

默心听到这话感到心里被震了一下,她回头望着爷爷,发现和爷爷坐在一起的还有奶奶和叔叔婶婶们,她们都坐在那里一副很沉重的表情。让默心感到有点喘不过气。

爷爷的眼睛湿润了,他把默心拉入怀里突然放声大哭。边哭边泣不成声地说着

“我苦命的孙女啊!怎么办才好?”

旁边的叔叔婶婶都跟着红了眼眶。可是默心一头雾水,这猝不及防的灾难感让她连想要询问的勇气都丢失了。

她在爷爷怀里睁大着眼睛不说话,只是任由大人们哭哭啼啼,她心里一层层难过重叠而至。

一场假装的惊喜,突然升级成极重的灾难,为何一点喘气和思考的机会都没有留给默心?

笔者禁不住发自内心的难过,有时候成年人以为隐瞒是对孩子最好的保护,可是却恰恰成为最无以弥补的伤害,孩子是拥有健全思考能力的和大人一样的存在,有些事情,通过沟通明明可以让孩子慢慢接受的事实,可大人们经常通过他们以为保护孩子免受伤害,就可以用善意的谎言进行欺骗和隐瞒,以致于孩子在见到事实真相时大跌眼镜,甚至造成孩子心理永远的伤害。

赵默心就是这样,她终于被这莫名其妙的折腾病的不轻,她吃了三天退烧药,却总也好不起来,每天晚上她都哭哭闹闹的要妈妈和爸爸,她盼星星盼月亮,最后还是盼来了失望和落空。

渐渐的,她从大人间间断断的言语中,开始知道原来爸爸妈妈昨天在捉迷藏的时候,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可是听爷爷的转述,她渐渐明白他们要去很久,也许5年,也许10年,也许更久。

她不知道这个很远的地方在哪里,她只是得知从今往后,在这个家里她得跟着奶奶爷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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