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门,惊恐地发现华爷爷正趴在地上,房间内一遍狼籍,只要能被他摔破的东西,无一幸免。我吓得立即冲到他的身边欲将他掺扶起来。但不知为什么,他根本就不给我接近他的机会。他两眼迸火地朝我撕心裂肺地大声咆哮:“把这声音关掉,关掉,听到没有,关掉。”说着,他随手抓起身旁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朝我扔了过来。我见之,本能向右,侧身一闪。玻璃碎片狠狠砸在我身后的墙壁上。顿时,我被吓得魂飞魄散,连退几步。我很快意识到问题出在音乐上。于是我立即转身,惊慌失措地跑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收录机关掉,迅速地拿出卡带。
我很不解,音乐本身是带给人快乐的,供人享受的,为什么在华爷爷的世界里,音乐却变成了洪水猛兽。
等我再回到华爷爷的房间时,他已不像刚才那样狂燥。他静静地扒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我悄悄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地上扶起,扶到轮椅上坐下。这次,他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拒绝我,排斥我,朝我大声咆哮。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满园的菊花,独自伤怀着什么。
墨菊山庄里的菊花对我来说一直都像迷一样难以琢磨,而华爷爷又好像跟这些菊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每当只要他心情一不好,就会对着窗外的菊花发呆。
到了傍晚,雨渐停,也许是心情不好缘故,他没有吃饭,我也没有吃饭就早早睡下了。半夜,我在睡梦中朦朦胧胧地听见有人在撕什么东西。我缓缓睁开眼睛,猛然发现我身边竟坐着一个人。我本能噌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是华爷爷,他正怒火中烧地在撕着什么东西,我困惑不解地伸长脖子,仔细一看。天啊,他撕的竟然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但此刻我仍旧不相信我的眼睛,于是我猛地回头,朝我的床头墙壁上看去,果然床头墙壁上已是空空荡荡,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所撕的,的确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李音奇”的明星海报。我无暇思索,跳下床,飞身过去,想从他手里夺回其它几张还没来得及被他撕毁的海报。
“华……华……华爷爷,你……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要这样做。”我一边抢夺,一边朝他大声咆哮。此时,尊老爱幼的品德在我心中已荡然无存。我心里有的,就剩下对他的愤恨。
“滚开——”他见我过来抢夺,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似乎要点燃这些海报似的。他撕地更猛了,像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而我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和他抗衡。他把胳膊向后狠狠一顶,顿时,我的胸口一阵具痛,接着,我就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地。我从来没想到过一个老年人居然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将我这个年青人撞倒。
就在我急得焦头烂额之际,“扑通”一声,我跪倒在他面前,苦苦向他哀求。但即使我这样放下尊严,求他手下留情,但他却仍是不为之所动,继续一张一张蛮横地撕着,一直把我的心撕得血淋淋的,惨不忍睹。撕完海报后,奇迹乐队的CD、卡带也没能幸免遇难。他把卡带中的磁带疯狂地抽出来,就象在抽我身体里的血液一样,蛮横无情。他毫无老人的慈爱可言,他身体里流淌的,是魔鬼般冷酷的血液。我疯狂地恨他,但却对他这种令人发指的野蛮行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葬送在他手里的CD残骸抛向空中。这时,我的心角痛起来,脑子里一遍混沌,接着,这个世界和我若即若离,视线也随之模糊不清,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也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