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一个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华太太在这个月里只来过两次,而她所说的吴婶至今也未见踪影,我想这次我大概被华太太忽悠了一把,她那样说无非是想把我稳在这里,才编造出这样一个善意的谎言安抚我,可我这个傻瓜却相信了她。
这一个月里,我心如止水,处之泰然,安静得就像万里晴空下飘浮的一朵闲云。无事时,我会独自倚在窗台前静静地看书。一本,两本,三本……,每当我看完一本书,心里的思绪和想法就如潮水般不断涌来,思想的每个角落里处处都充满生机。
虽然在这里呆了已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我跟华爷爷的关系相处得仍是冷淡致极,很少讲话。而我每天的工作也基本上停留在一日三餐上,偶尔也会为他磨磨墨。华爷爷跟其他有含养的老年人一样,差不多都能写上一手好书法,画上一手好画。每当他画完一幅画时,往往都会在画的左上角处提上一首诗,诗的内容大多是伤春悲秋的,让人见之好是悲凉。
华爷爷似乎很怕我的眼神去琢磨他的样子,所以他为了避免与我的眼神直接发生冲突,也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做法。但我却很理解,世界上会有谁愿意把自己已死亡在身体上的缺陷,赤裸裸地展现在他人的面前,供他人去凭吊呢?
外面的菊花依旧灿烂金黄,不同的是我刚来这里时,那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已经淡了许多。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季节的悲哀,秋已暮。而我的生活似乎并未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发生丝毫的转变,每天过得仍是循规蹈矩,井井有条。早上只要一听到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就预示着我该起床做早餐,准备午餐,想晚餐。每天的生活就这样过得平静、安逸、自然。
黄昏,窗外突然浓云滚滚,叶影婆娑。我伫立在窗台前,凝望远方,不时有闪电如蛟龙般在绵绵群山之间游串。瞬间,整个天际,顿时珠落玉盘,气势磅礴。这时我突然想起“奇迹乐队”的那首脍炙人口的经典老歌“伤心雨”。这首歌的意境简直和眼前的此时此景不谋而合。歌似雨声,雨似歌声,风似心声,心似风声。我也说不清是歌点平添了雨的愁惘,还是雨点缀了歌的凄凉。我迫不及待地拿出奇迹乐队的那盘“伤心雨”的卡带,放到收录机里,用外放的形势播放(因为我觉得这首歌只有在雨的伴奏下,才能真正地感受到它的意境)。顷刻,李音奇悠扬的歌声如春潮般从收录机里倾泄而出,像一条美丽的丝带在屋内盘旋飘荡。我闭上眼睛,细细聆听。这歌声、雨声、风声、万簌之声互融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谐自然,每一种声响都搭配得恰到好处,犹如一幅凄宛的华卷。这大概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奇迹乐队的音乐的所在。
就在这个时候,隔壁传来一连串狂野、剌耳的声响。这声响太孰悉了,熟悉到我的脉搏停止,呼吸停止,心跳停止。我来不及多想,大步流星地飞奔到隔壁。李音奇的歌声仍在屋内回荡,但已没有了先前那种情雨交融的意境,相反多了一丝令人窒息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