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初九对剑术的领悟异常的通透,短短几个月下来,已经彻底降伏了匕目剑,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锁骨鞭对她来说更是手到擒来,只用了不到两月的时间。
现在唯独对狼虎琴纠结难耐。
眼看着一载之期将近,她还是苦苦寻不到窍门。
若是不能在这期间完成学业,那么她便不能被载入书苑学子之列,也就不能算是真正拜在杨逍门下。
每每看到她刻苦钻研却不得要领,杨逍只能暗自感慨天意。
指尖破皮,鲜血侵染了琴弦。
额间的碎发也像在与她作对,使得她不停的拢着,一道道触目的血痕留在了脸上。
“休息一会儿吧。”杨逍走近坐在了她的身侧,“抚琴靠的不是蛮力,你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较劲也是徒劳。”
“如果我不能完成学业是不是以后就不能叫你师傅了?”
杨逍没有说话,从怀中掏出一把木梳,“本尊给你梳梳头吧,你的头发长了。”
近一载的光景,原本的短发现在已经过肩。
杨逍轻拢起她的发丝,木梳轻捋,每划动一次,犹如木刺掠过心房一般让他痛楚。
“师傅为别人梳过头吗?”墨初九扭头问道。
“别乱动。”修长的手指将她的脑袋拧了过去。
“到底有没有?”
“没有。”
“那我是第一人了?”墨初九感觉莫名的窃喜,“那师傅以后就给我一个人梳头吧。”
“想得美。”
“怎么就想得美了,我偏要师傅给我梳头,梳一辈子头。”
“日后会有很多人为你梳头的。”
“我不要,他们一定没有师傅梳的好。”
杨逍为她挽了一个小小的发髻,插上了一支木钗,又掏出一方帕子沾了水,将她脸上的血渍擦干净。
看着她还在流血的手指,杨逍为她上了药。
应该是什么灵丹妙药吧,墨初九这么想,因为刚上了药便觉得指尖一阵清凉,疼痛感就消失了。
短短近一载,墨初九除了头发长长了,面容也发生了变化。
以往的青涩在逐渐褪去,眉眼开,媚显来。
杨逍盯着她的面容久久挪不开目光。
“我是不是变美了?看来师傅为我梳了很好看的发髻。”
墨初九兴高采烈的站起来到处找铜镜,可惜书苑内并没有摆放铜镜,不过她想到了匕目剑。
看着剑光中反映的自己,这个发髻还真是既简单又普通,还稍稍有些歪斜,她不由的失望了许多。
“师傅!”
还没等她说完,只听外面传来几声巨响,和上次听到的那个声音如出一辙。
“怎么回事?难道又有人闯入了山中?不会又是那个老道吧!”
杨逍也瞥了一眼门口方向,面上古井无波的沉思了一阵后淡淡说道:“继续练琴。”
“可师哥他们不是那老头儿的对手,师傅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
“这不是你该操的心。”
墨初九无奈刚刚坐好,就听一阵厮杀声频频入耳,而且这些声音都是来自隐卫。
“师傅,坏人都打到门口了,你怎么还无动于衷呢?”
“本尊说过,在你未完成学业之前,谁也不能离开这里,除非你自愿放弃。”
“可师哥他们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是他们分内之事。”
“包括死吗?”
“对。”
墨初九有些坐立不安,不停的望着门口方向。
“抚琴。”
看着杨逍冷漠而严厉的眼神,墨初九只好继续开始抚琴。
谱子她倒是记得熟练,只不过弹出的音律就不尽人意了。
就好比,同样的食材,不同的人做出来的味道各有差异,同样的纸笔,不同的人书写,千奇百怪一样。
“停手。”
墨初九欣喜,以为杨逍终于要带她出去看看。
没想到,他却正襟危坐,指尖划过琴弦,琴声悠扬。
“虽然你将音律熟记于心,但你却并未用心去领会其中之蕴意。”
“所谓心静则音纯,心乱则音噪。”
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墨初九哪有心思领会什么蕴意,随口问:“不就是弹个琴吗?师傅也说了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干嘛还非得学那么精?我现在已经会使剑使鞭,难道还不够吗?”
“神农继庖牛羲,而王天下,上观法于天,下取法于地,近取诸身,远取于物,始削桐为琴,绳丝为弦,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焉。”
杨逍说完,指尖轻拨,一道音障出。
只听外面一阵嘶吼,惨叫连篇。
墨初九顿时听出发声的并不是出自隐卫之口。
一把小小的古琴居然能有如此之大的杀伤力?
而且只是在杨逍的弹指间?
原本以为不过是用来取乐的物件,现在却成了杀人的利器。
墨初九终于明白了杨逍的用意,连忙道:“师傅,我明白了,原来我们不用出去也可以救师哥他们,你继续弹,我不打扰你。”
杨逍顿时黑了脸,他还以为墨初九终于有所领悟,说不定还能突破一下,没想到却把这份‘功劳’直接推给了自己。
指尖摘弦抹琴,一声嘶鸣。
书苑内出现一面巨大的光幕。
隐卫们的受伤程度虽有不同,但都已几近强弩之末。
隐二还在集阵奋力反抗,身上多处伤痕清晰可见。
对手人数并不多,但出招狠辣怪异,隐卫明显处于下风,几乎没有反击之力。
靠着坚强的意志和肉体的阻博,这场争斗还在艰难的持续着。
一名红衣女子斜倚在屋脊之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厮杀,脸上尽显讥讽之意。
墨初九看着光幕中的女子顿时心中一惊,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东城差点儿杀了自己的那个讨人厌的女子,乾七。
她怎么会在这里?
毫无疑问,这场争斗一定又是因为自己。
他们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们到底又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带走自己?
那个老道如此,这帮黑衣人如此?
自己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墨初九的脑海在飞速的运转着。
“你认识他们?”杨逍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见过。师傅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
杨逍撒谎了,他并不想让墨初九知道。
有时候,一个很不起眼的线头往往会抽离出无尽的烦扰,这恰恰是他所忌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