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一关上,秦心月顿时腿脚发软,跌坐在稻草堆上,宁儿挪过来抱着她嘤嘤地哭:“她们究竟想怎样啊,小姐!”
想怎样?秦心月苦笑了一下,单纯的宁儿!抚着宁儿的背,秦心月沉声道:“别哭,我们要互相打气,只有够坚强,才能挺过去!”宁儿抬眼看着她,什么时候开始,娇弱的小姐竟变得如此坚强了,仿佛只要有她在,就不用再担心了。宁儿用袖子擦擦眼泪:“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秦心月瞟了眼手里攒着的银簪,给了宁儿一个安抚地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簪子贴到右颊,一咬牙,狠狠地划了下去。血,立即模糊了整张脸。
“小姐……”宁儿撕心裂肺地喊叫引来了两个龟奴,他们一见秦心月此时的样子,马上吓得脸色惨白。
“望……望柱,还不去叫妈妈来?”
“哦,好……好,我这就去!”那望柱手忙脚乱往外跑。
香雪姑娘不是说她已经答应接客了吗?怎么这会又……妈妈一定会责罚他们看管不严,这可怎么办?
满是青苔的水井边,一个身穿灰色粗布衣裳的女子吃力地拉起一大桶水,瘦瘦的身体在宽大衣服的衬托下更显嶙峋,她把双手伸的唇边呵了两口,微微的热气马上在空中凝结成水雾。提起水桶刚要向前走,脚下忽然一滑,眼看要摔倒,她惊呼一声:“啊呀!”手空划了几下,向后顷的身体靠着本能的平衡力终于稳住,桶里剧烈晃动的井水却把她本就单薄的裙子打了个透湿。
只听一边小屋里的砍柴声嘎然而止,不一会儿,奔出一个满面漆黑,同样装束的女孩。女孩跑到她身边关切的问:“小姐,没有摔着吧?”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女孩提起木桶就走,还没走两步,“啪!”一声木桶应声滚落,女孩黑糊糊的手背多出一条血痕。
“哼!自己的活还没干完,到这儿来凑什么热闹?嫌活不够多吧!”桂发尖厉的声音在冷风中呼啸,“桂爷!求您别嚷,这大冷天的,小姐裙子又湿透了……我帮她提了这桶水就砍柴去!”脏兮兮的小脸写满恳求,眼睛却担忧的四处张望着,千万别被其他人发现才好。
“宁儿,你去忙你的,别管我了,我能行!”原来那瘦瘦的女子正是秦心月,惟恐宁儿受自己连累被罚,只好匆匆出言催促,宁儿只好含泪回柴房去了。
“大清早的,谁又在这儿偷懒哪?”老鸨晃着她肥硕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到的,“老娘花银子买了你们,你们倒好,寻死觅活,还划花了脸……。怎么?客也不接,活也懒得做,我那一天三顿是白给你们吃的?贱货,尽给老娘找晦气。桂发,今天不准给她们吃东西!看你们还老不老实。”
“是。”
“等会把衣服全都搬出来给她们洗!”老鸨气呼呼地扫了秦心月一眼,歪着嘴冷哼一声。这贱人还真是刚烈,划起自己的脸皮来下手都如此之重,只可惜她白花花的银子却买了个丑奴才。
“妈妈!云公子来了,正找您呢!”香雪媚笑着走过来。老鸨一听云公子几个字,立即喜笑颜开地走了。
秦心月面无表情的提了水往厨房走,一抬头,右脸上一条鲜红外突的血痂一直从颧骨处延伸到嘴角边,恐怖突兀的样子令香雪打了个冷颤,见秦心月走过她身边时连眼都不抬,她心里竟有点愧疚:“你恨我吗?”秦心月和香雪擦肩而过,脚步虽蹒跚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说实话,我不恨你。恨一个人是很累的,你不过为自保。若我处在你的位置,也许会和你一样,人,不过适应环境罢了!何况你的私心确实帮了我们。”秦心月已走远,香雪却愣在原地。
傍晚。
“小姐,好些了吗?”宁儿小心地拍着秦心月的背,漆黑的脸上只一双关切的眼在闪光,一天没吃东西,她的肚子也直叫唤,这几天虽说吃的都是剩菜饭,可至少还能填填肚子,不象现在……“呕!”秦心月一声干呕,却只吐出一小口黄水,胃里实在没东西可吐了。
“我不要紧,一会就好了!”秦心月勉强笑了笑,“小姐,你可要撑下去啊,你要是病了,宁儿可怎么办?宁儿看着小姐受罪,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宁儿眼泪不听使唤的溢出来。
“傻丫头,我没事的!”秦心月左手悄然抚上腹部。
宝宝!在这样的变故与恶劣之下,你都如此顽强地待在妈妈肚子里,看来,你会象爸爸呢!想起李光弼,秦心月的心抽痛了一下,他会找她吗?他能找得到吗?越州家里情况又怎样?子豪他们知道她失踪了吗?要快点出去才行,如果再过一段时间,身材变化就会明显了吧,继续在这儿,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她肚里的小孩。
“咳。”一声轻咳在俩人身后响起,秦心月和宁儿不约而同向后望去,只见香雪偷偷摸摸地闪进室内,轻掩上木门。
“香雪姑娘怎么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吗?”秦心月把宁儿护在身侧,“我没有恶意……”香雪脸上一红,因屋里黑没被人察觉。
“没事就请回吧!”淡淡的语气。
香雪也不说话,小心地从衣袖里摸出几个东西塞到秦心月手里,匆匆打开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发现后,迅速离开了。
就着门缝里透进的光,秦心月和宁儿看清了手上的东西……馒头!而且还有好几个!宁儿盯着馒头眼睛放光,可一会就暗了下去:“那女人这么坏,送来的东西肯定是下了毒的!”秦心月笑了笑:“小丫头,有进步嘛!自我保护意识加强了。”宁儿咽了一大口口水,抱怨道:“看着白花花的馒头不能吃……那女人真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