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降临,乌雅可以说是用上了她这一辈子最快最大的力气和速度,总算把附近的地上打扫干净,远远见乐思走来,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奈何乐思根本视若无睹。
如果乌雅没有看错,乐思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符寻常的诡异,接着下一刻不知哪里刮来了一阵大风,刮得树子哗哗作响,不消片刻落了一地树叶。
可以想象乌雅当时石化的表情。
望着乐思满意离开的笑容,不用说乌雅只有继续打扫,直到天黑也没有打扫干净,自然饿了一天肚子。她不过是一只修行低微的小妖,连初等的地仙都比不了,当然做不到不食五谷,不觉饥饿,不受风吹雨嗮影响。
乐思泼她那点水,对她影响还不大,只不过肚子很不争气的饿的慌。待打扫完毕,回到乐思提前指给她的住所。因为她生得极黑,又是新人,没有仆从愿意跟她住在一间,故而她被安排到另外一处比较偏疏的角落。
这里虽然简陋,还算干净,倒也乐的自在。就着微弱的烛光,乌雅只得把水壶里的水喝了个精光。这样勉强填了肚子。一个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爬上陌生的木床之上,望了一眼窗外的明月,不同第一夜那样住的安逸,她累的个半死,想着阿娘仿佛还在她身旁低声温语,而后沉沉睡去。
乐思这个家伙果然报复心强的打紧。一早就在门口守候她。一瞧见她起床,拖着她就到了另外一处楼阁。只见眼前灰尘铺满每一个角落,到处结着蜘蛛网,应该是太久没人居住的缘故,高约三层。里面的摆设倒是一有尽有,可以看得出以前居住在这里的人应该地位不同寻常。
不待乌雅反应过来,就被乐思一把推了进去:“今天你就打扫这里吧!同样,黄昏十分如若没有打扫干净,就继续饿着好了。”
“诶?乐思这么大,我一个人怎么打扫的完呀?”
却早不见乐思的影子。
因着早已无人居住,门窗紧闭,光线阴暗,显得格外的阴气森森,渗得慌。
乌雅一边默默的哀祷,一边用着自认为最快的速度,三下五除二的打扫。只是越往上走,越是孤单的害怕。她咬着牙关,一步一步向上,忽然一阵女子的隐隐哭声传来...
乌雅瞬间连脚板心都抠紧了,背靠着墙硬是不敢再挪动一分。
就在此刻哭声突然中断。
安静的要命...
难道是我听错了?乌雅如是问自己。
待感觉没了动静,安全了。她紧紧抓着扫帚,方喘了喘气,继续赶快打扫起来。
她身处二楼,这里四壁全是破旧发黄的书籍,无人打扫和整理,由于柜子破旧,摆放的东倒西歪,更有些挤在一堆,落到了地上。乌雅蹲下身一步步拾起,拍开书上的灰尘,将它们一一归位。
由于害怕,一心想要快些打扫完离开的她哪里会有细看的想法。
哭声陡然传来。
吓得她心口猛地一紧,险些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哪里还敢打扫,撒开腿就要往楼下跑。却蓦然间瞧见通往三楼的楼梯口之上有细微的光亮摇摇晃荡。
等等,等等,不对,如果真有什么恶灵,三楼之上又怎会有光亮。
于是,她猫着腰,一步又一步,小心翼翼,悄悄的爬上了三楼。伏在三楼的楼梯顶端,她万般小心的伸出了脑袋。透过那一只微弱的烛光,她瞧见三楼不同以下,纤尘不染,什么都没有,唯一的一张红毯前放置着一张长行桌,桌上立有一方木牌被一块娟巾轻轻遮盖。
根本就没人?
乌雅左瞧右看,确定无人后,爬起身,猫着腰,极为小心来到红毯之上,朝木牌正要上去...
无形之中,一只手从乌雅的右侧猛掐住了她脖子:“辉星阁早已封闭,视为禁地,小小东西竟也敢只身前来,说,你是谁,你来这里是何目的?”
那女子语气森冷,周身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华贵气息。
乌雅看不见来人,小命在别人的手上,哪敢再细想,吓得直哆嗦:“我,我只是奉命来这里打扫的,没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这里视为禁地,触犯之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这一次,小的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哼!嘴倒是能说,不过你已然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且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你这条命都留不得了。”
乌雅心中骇然,她分明什么都没有看见啊?面前的人张什么样没看见,桌上放的木牌写的什么更没看见啊!冤枉啊...
那人却不由分说,手上用力就要一把扭断了她的脖子。
“等等,母后!”身后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乌雅心中一喜,从未像现在一样渴望见到的是他。
“泽儿?”那女子显然大是出乎意外。
“母后,请你放她一马,泽儿向你保证她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一抹黑衣长身玉立出现在乌雅面前。
“什么都不会说出去?呵,从小到大,母后可从未见过你这样替一个人求过请,母后观这小子一身漆黑,身无半分长处,不想却对泽儿这般重要?”
他的目光没来由的一痛,一声苦笑:“泽儿只是不想母后在大哥的面前再造杀孽罢了。”
母后,大哥?
乌雅听着,难道这女人是他的母后,那牌位是他的大哥...
这简直是惊天的大爆料啊!
只是若是那牌位是他的大哥,那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的祭拜,他的母后非要在这一个视为禁地的地方偷偷为他大哥单独设置了一个灵堂?
还有,还有更重要的是,前脚你母后说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小命留不得,
你还在这里和你母后当着我的面谈论这些,不是让我死的更快一些吗?
乌雅几乎快要抓狂,无语问苍天啊!
“哈哈,不想在你大哥面前再造杀孽?那你呢,那你呢!若不是你害死了你的大哥,你的大哥会冷冰冰的躺在这里吗?都是你,一切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祸害,害死了你大哥!”那女子语气一变,变得声撕竭力,咄咄逼人。
因而一把丢下她,指着他颤抖着手指,无情而痛恨的悲泣道:“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初就不该养你那么大!让你害死了我的落儿,现在甚至还住进了我落儿的落尘殿!”
他的身体同样颤抖的厉害,似乎他母后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上,疼痛难当。他一步步向后退去,挫败而无力,一脸哀痛的表情。
“母后,对不起...”他垂着头,无力的跪在她的面前,泪水肆意:“泽儿,泽儿当初真的不是故意的。”
“住口!从你害死了我的落儿以后,我便不再是你的母后,在你父皇面前,我拿你没有办法,但是至少在落儿面前,我不容你再叫我一声。”那女子发了疯的吼道:“滚,你给我滚,我不容你再出现在落儿的面前,脏了落儿的地。还有你,你知晓了这么多,岂能饶你!”
那疯女子说着转过脸来,那是一张十分精致的脸庞,此刻却硬生生的布满仇恨变得扭曲。她说着就要挥掌拍向乌雅,千钧一发之际,他挡住了她的面前,强劲的气流透过他,震得乌雅心口一阵气血翻涌。
他面不改色,似乎早想挨那女子一掌一样,跪在那里,有血从他的嘴角淌出。
“不好,你出血了。”乌雅惊得要替他擦拭,换来他一声怒吼:“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可是!”乌雅还想再说什么。
却是一道更严厉的呵斥:“再不滚,不用母后动手,我便亲手杀了你!”
乌雅心中明白即便那疯女人有多么不喜欢他这个二殿下,毕竟是她的儿子,她总不可能杀了他。而自己确实是自身难保了。不再多说,爬起身就往楼下跑。
只是,在离开的最后,一道清脆的耳光“啪”的一声响起,不同以往,这一次不是落在乌雅的脸上,而是打在了身后。
同时也打在了乌雅的心尖。
这一份恩情,乌雅永远记在了心里。
无论他是出自于何种目的,是为他大哥的清净,还是为了以此来让她母后宣泄,偿还对他母后的亏欠,但他确确实实救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