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不好意思陶总,我改变主意了,因为临时遇上点事。麻烦一会儿直接来宾馆找我。”陈涵平淡的礼节性口吻听似无常却是竭力压抑了隐藏在内心的狂喜。她躲进洗手间,迅速打开化妆盒,往脸上扑了点粉底又补了点唇彩。看着镜子里神采飞扬的自己,她更觉得今天是她的幸运日,那些内心深处的渴望似乎很快就能以唾手可得的姿态迎接她。
“不知道今天陶总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她淑女的用吸管抿了口柠檬水,然后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俨然一副受过严格家教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陶花釉挑眉,口气生冷,“看来陈小姐的消息不怎么灵通啊。玉福堂出了点事——我们柏林电影节上的新品遭人剽窃了。你对这件事怎么看?”他说完停顿了下,留心看着这女人脸上的表情。
她一听,脸上露出些许惊慌,花容失色的同时发现陶花釉用玩味的眼神盯着自己看,她皱眉,“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他冲她笑,不置可否。
“那么陶总,你凭什么怀疑是我?”
“这个问题问得好。”他向她表示赞许的努努下巴,“琳图公司厚颜无耻的剽窃了我的东西,还贪得无厌得夺走了我的爱之神系列,其中有一样是我准备给我老婆的礼物。而那个只有你见过。”
“见过又怎样?陶总似乎以为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呵呵。您也太高抬我了。我只是个模特,说难听点,只是靠一副皮囊过活,没有其他本事。”
“陈小姐太妄自菲薄了。您的好记性,陶某领教过。我只报了一遍的手机号码,你就烂熟于胸,不是吗?”
“我天生——对数字敏感而已。”她尴尬的偏过脸,因为她害怕被他瞧出她面上的异色。她记得恰是他的私人手机号,关于他的东西她恰好都很上心而已,“既然陶总只是想抓住小偷,那是不是应该公平一些,我想我或许我也能给你提供一个嫌疑人。只怕我说了,你绝不会像对我这样对待她。”
陶花釉挑眉微笑,“但说无妨。”
一抹狡黠滑出她的眼底,带着恶作剧的笑,“是你让我说的,听了你可不能怪我。”
他皱眉,命令道,“说。”
“你的——女朋友——黄小姐。”她终于说出了口,担忧得望着陶花釉。
他听得傻了眼,而后发出爽朗的笑出声,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女人当他弱智?他笑得抖动肩膀,“陈小姐,我从没夸过你有幽默感吧。现在我得好好夸你。”
她也和着笑了,但眸色平静如水,“果然你不相信吧。”
“澄二从来不会过问我的工作,她甚至没见过那些首饰。而你说出这样的话,害的我没有办法不猜度你险恶的用心。”
“我没有恶意,一开始我也犹豫,其实是你逼我。自然能说出这些话,我是有十足把握的。”她还是平静的口气。
他轻蔑的勾起唇,冷眼看着她的下一步把戏。见她掏出手机,把手机相册中的那些图片一一给他看。
“他是琳图的首席设计顾问——白先生。其实,他们曾经找过我很多次,让我给他们牌子做广告,我没答应。他俩就坐在前面的位子,你来之前刚走没走多久。你女朋友与他似乎非常亲密。两人一直含情脉脉的,对视了很长时间。如果我不是早知道她是你女朋友,还以为他们两个早好上了呢。你看这张白先生给了她什么东西,让她一定好好收着。我没有看清送的是什么,不过我猜可能是报酬。陶总,你还在听吗?”陈涵望着闷声不响的陶花釉,眉目已难掩喜色。
“陶总,如果你还不相信,完全可以亲自打电话确认。我相信她一定不会说实话,也恰恰说明她内心有鬼。”
他皱眉,起身时居高临下得瞥了她一眼,“陈小姐更有侦探天赋啊。”他笑着说完满满脸威严,“顺便奉劝一句,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陶花釉——”她默默的喊了遍他的名字,可他走远了,没有听见。
回到车上,他刚发动了车子又把钥匙一转又熄了火。图片上那个男人侧着头,看不清长相,又觉得眼熟。他心口好似藏着一只横冲直撞的小兽,不停挥舞着尖利的爪子,在他胸口刮下无数灼热刺痛的伤口。他经不起这种撕心裂肺的折磨,拿起手机,拨了那个号码。
“你还难受吗?”
澄二坐在车租车上,听了他的声音,胸口暖暖的,“不难受。你——还在忙?”
“不忙。你一直在家,没出去吧?”他安静得等着她的回复。
她的声音顿了顿,“嗯。在家睡了一觉。你打算——”澄二刚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就挂断了。她郁闷的嘟囔了一句,又把电话拨了过去。可话筒里却无比清晰提示该用户已关机。
紧拽着手机,他把它用力砸在车里。为什么要骗他?他分明听出她在外面,路上嘈杂的声响深深刺痛他的耳膜。一遍遍回想陈涵说的最后那些话,他逼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相信。可恨的是他的心居然违背他的愿望逐渐偏向那个荒谬的也许。也许澄二出卖了他,如果真是这样,这说明什么?
脑中忽然一片空白,他惊恐的睁大眼,而后又失落的重又闭上。一切总该有解释。如果我问你,你会怎么解释?胸口一紧,有一种可怕念头袭上心头——也许你并不爱我。
澄二回到家。她爸妈就高高兴兴得捧出一大叠照片,澄二接过,发现是那次大年初一时拍的,她提着兴致勃勃的一张张翻阅,丝毫没留意父母脸上有些严肃的神情。澄二妈看澄二看得正高兴,就在旁发了话。原来邻里误以为澄二和女婿已经同居,好事的在背后说了些不好听的,正巧澄二妈打那经过。于是她妈气得和人家吵了一架。回家后想想,是该快点把事情定下来,省的落人家口舌。她又装模作样的在老黄历上看了半天,挑了好几个好日子,告诉澄二。
澄二大体明白了妈的意思,她是想让她赶紧和陶花釉结婚。可是——他还没求婚呢。女孩子家,难不成让她说啊。
她被吓了一跳,这事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她和爸妈解释了半天,最终达成协议等陶花釉回来听他的。今天澄二觉得很幸福,她和白瓷摊了牌,像是化解了多年的恩怨。她终于能够堂堂正正得和陶花釉在一起,因为她现在很清楚自己爱的到底是谁。
澄二给陶花釉打了很多电话,可总是无人接听。她担心他出事,又打电话给他的助理朋友,可他们都说不知道。
澄二披了件外套坐在客厅里等他,结果到了半夜,陶花釉才满身酒气的回了家。澄二忙搭手扶他。他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靠在她身上。
澄二好不容易把他安置到床上,又去给他端了盆热水,擦了擦脸,“你去哪了,喝成这样?”
他把脸凑近了给澄二擦。澄二让他伸手,他就伸手,让他伸腿就伸腿。他一边照做一边还不停傻笑,像个淘气的大男孩。
澄二叹了口气,思忖着爸妈问她的话要不要告诉他,最后她还没忍住,“今天爸妈问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他抬了抬眼皮,冲她吐了口酒气,口齿不清的问,“什么证?”
他这么一问把澄二被气得不轻,她脸上一红,拿起毛巾就往他头上招呼,“笨蛋,结婚证呀。”
“噢。”他眯着眼,瞬间沉下弯起的唇角,神色透着哀怨,然后紧紧握住她的小臂。他声色里透着说不出的古怪,“澄二,你是真的想和我结婚吗?”
那一刻,她失神的望住他的脸,居然分不清他到底是醉是醒,“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像是后悔活着惧怕什么,飞快抽回了手,“没什么意思,我累了。”他沉着声,很快闭上眼。
就算陶花釉是想考验澄二的神经到底有多大条,也不需要以这种方式吧。虽然她承认她有时神经足够大跳可是今天她却能轻易察觉出他的不同寻常。摸着他刚刚握过的手臂,炙热的温度还在。忽然发现原来他使了很大的劲,她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鲜红的指印,难怪她刚刚那么疼,亏她还特意费劲照顾他。
她在他床畔停留了片刻,默默诅咒。狼心狗肺啊,狼心狗肺!!禽兽不如啊,禽兽不如!!她小心得吹了口手臂上的五指印,心里泪流满面,她还没过门呢,就出现家暴了,真进了门,还不得体无完肤。
原本她还想着把那些照片给他看看,澄二拿着她和陶花釉还有陶渊明的小合照,越看越喜欢。她想着以后一定生个女儿,这样家庭就圆满了。梦里,她能依稀看见自己未来女儿的长相,那孩子长得特别像陶花釉,有一双漂亮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对了,必须还得有自己的殷桃小口。
她在梦里咯咯发笑,照片从手心滑落,在空中打了个圈,薄薄的纸片凉凉的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