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汐是被一个深切之吻吻醒!
她急需呼吸新鲜空气,只好伸出小手捶打着他的胸膛,他不舍得放开她,嘻嘻而笑:“汐儿,你醒了?”
她不语,只是用无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
他无奈,只好举手投降,嘴里却说:“汐儿,你别这样看我,看得我心虚,好像我对你做了坏事似的!”
她故意哼了一声,撇撇嘴:“你还说没对我做坏事?我都险些窒息,还不醒岂不……”
他猜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只好捂住她的嘴,细心叮嘱:“今日是新婚第一天,不准说不吉利的话!”
她扳开他的手,由于一直窝在他怀里,她想要起来一点,这样才好同他说话。可是,她只是轻微动了动身子,浑身的酸痛使她不由停下动作,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记忆里闪过昨夜的画面,一时脸上皆是赧然之色。
见状,他露出心疼的表情,低声问:“很痛?”
“你说呢?”她气鼓鼓的仰起头盯着他,那神情,还真像是兴师问罪,只可惜,此刻环境不允许。
“好汐儿,昨夜辛苦你了!”见他提起昨夜之事,她又羞又恼,瞧见她眼神危险,他只好打住。探手将她轻轻捞起来一点,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这才继续说,“汐儿,你终于真正属于我了!只是,从今以后,你都要陪我待在这宫里。我知道,这对从小自由生活的你来说会有些不习惯。但是,汐儿,我只想要你开心,如果你以后不开心,记得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开心,好不好?”
枕在他臂弯,听着他的肺腑之言,她感受到他对自己浓浓的爱意,伸手点着他的胸口,笑语嫣然:“只要你能一直将我放在这个位置,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愿意陪着你。皇帝陛下,与你在一起,就是我以后最大的快乐!”
“我的汐儿!”他爱恋的紧紧抱住她,低沉带有磁性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这两年来,我无时不刻不想着你、念着你,午夜梦回,梦到你说再也不会回来,常常被惊醒。”
她接过他的话,声音轻柔:“不会了,胤,从此以后,你午夜梦回看到的,一定是枕边的我。”顿了顿,又摇头:“也不对,如果你以后纳妃了,也有可能是别的女人!”
对怀中女子后半句好似自言自语的话,他哑然失笑:“汐儿,你这是在吃醋?”
“哼哼!”她故意哼给他听,然后说,“咱成亲的时候你可承诺过,此生唯我一人,不会纳妃。如果到时候你失言,我就不当你的皇后了,回我的问剑阁去!在问剑阁,我是老大,也没你宫里这般约束!”
他当然知她这话里三分开玩笑,还有三分是真的,为此,他也只好用同样的口吻同她说话:“汐儿,连你都是我的了,你那问剑阁,也属于我的产业呢!”
“那我逃到天涯海角去,总有你找不到的地方!”
“皇后娘娘,你难道没听过那句话‘天下之大,莫非黄土’,所以,无论你逃到那里,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自恋的家伙,你以为自己是谁?如来佛?”
“比如来佛更伟大,他只是一尊佛,不懂人间****,我可是将你当宝贝供奉着!”
“说的好听!”
“同自己娘子说句好听的,而且娘子又乐意听,这也说明我这个夫君是挺不错的!”
“如果我真要逃,你一定找不到我,不信咱们打个赌?”
“信!我的汐儿是如何厉害,如果你诚心躲着我,我自是找不到你。可是,好汐儿,你就忍心看我为找不到你整日忧心忡忡,然后变成糟老头?”
“你才是不是糟老头,我的夫君是天下最好看的人!”他瞧见她那自豪的神情,又是好笑,又是甜蜜。
然而,或许他们此时并不知道,这本是当日的一句戏言,以后终会成为现实。她果真如自己所说,诚心躲避他,他倾尽全力,依然找不到她。那一刻,他想起今日的戏言,才知,一切皆不是玩笑,而是早已有暗示!
他爱恋的盯着她看,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她仍由他盯着自己看,在他怀里迷糊地说:“胤,我还想睡会儿!”
他将手放在她背上轻抚着她,温柔一笑:“睡吧!”
“你也睡!”
“好!”刚答一个好字,就听见吴公公在殿外小声唤着陛下的声音。
她侧头瞥了外面一眼,然后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似乎害怕他离去,嘴里嘟囔道:“不管他!他的陛下平日为了忙国事披星戴月,今个儿新婚第一天,就不能偷偷懒?你说,是不是,胤?”
“嗯!对!那我就听从皇后娘娘的话,今日偷懒不上朝!”
“这还差不多!”
“你昨天累了一天,多睡儿吧,不然我会心疼!”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催眠的魔力,她本想等他睡着之后自己才睡,可还未等到他睡着,她自己先睡了。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继而轻缓的抽出自己手臂,然后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最后小心翼翼的下床,深怕吵醒她!
站在床边,又将她用被褥裹好,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去!
由宫女伺候梳洗之后,他又吩咐许嬷嬷以及楚汐的贴身婢女橙露姐妹,让她们晚一会儿再去叫醒她!
待赵匡胤上早朝后不久,楚汐也睁开眼了眼睛。探手摸着他躺过,但此刻已经冰冷的地方,她苦笑。其实,他和她都明白,他身为一国之君,不可能每天陪着她睡到自然醒。他有诸多事情要忙,纵然是新婚之日,也不能例外的早睡晚起!
枕边躺着的那人不再,她也没有睡意了,起身招呼橙露姐妹进来。刚穿戴梳洗完毕,就有宫人来报朝廷命妇已在御花园等候向皇后娘娘请安。
她想,既然已经陪着他走到这一步,坐上这个位置。那么,她就替他管好后宫要事,让他有一个坚实的后盾吧!
看来这些朝廷重臣的家眷今个儿并非单纯的想要来向她这个皇后请安,也是示威吧。待她凤驾驾临御花园,那些浓妆打扮的朝廷命妇以及千金小姐各个都将探究的眼神放在她身上。
她最初并未打算刻意着那身隆重的皇后装扮,但许嬷嬷乃是宫里老人,自是明白今日新后接见朝廷命妇,若是不先以皇后威仪给那些人一个下马威,此后怕是不得安宁。
为此,待一身笼罩皇后装的她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些自诩有几分姿色的小姐们都自行惭愧的低下了头。
她虽无昨日大婚的艳丽,但一袭烫金色宫装愈加衬托出她气质出众。裙摆绣着凤穿牡丹之画,宽大长袖则各绣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伴随着她沉稳步履的摆动,袖口的两只凤凰似乎就要这样腾飞而去。
御花园的牡丹亭已布好茶点,刚踏入亭子的她面色淡然的扫了一眼立在亭子口的众命妇。尽管只是如此淡然的一眼,那眼中的威慑力在场人已无人不感到敬畏。臂弯轻灵的挽纱在众人眼前飘过,她已端庄的坐于主位上。
丞相大人的赵夫人不愧为众命妇之首,虽然对于楚皇后的倾城容貌看得失神,但眼见皇后已在等着她等请安,自是率先收回目光带头跪下:“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这些命妇楚皇后都不认识,听许嬷嬷说,每个初一十五,或者特殊喜庆之日,她们都会携未出阁的千金进宫来向皇后请安,以便学习宫中各种礼仪。虽赵匡胤登基已有五载,但一直未曾立后妃,这个事情自然被搁下。
如今,后宫已有皇后,这些命妇自是不敢荒了这个礼节。尽管许嬷嬷并未言明为何有这样一个规定,但她多少也能猜出几分,这多半是借着皇后之名,名正言顺的替皇上说亲纳妃吧。
但是,他们成亲之前赵匡胤就承诺过,此生唯她一人,不会纳妃。如今,这套礼节自是可有可无,或者完全可以废除。
为此,当日闲聊片刻后,各位命妇都忙着让自己女儿主动给她敬茶,她都委婉拒绝,然后明着道:“现如今天下未定,陛下国事繁忙,本宫贵为皇后,自是要协助陛下,替陛下分忧解难。这套礼节,暂时先搁着吧,待天下安定之后再执行不迟!今日之后,如无要事,本宫想必也无多余时间陪各位夫人,还请各位夫人理解!”
“皇后真是深明大义,贤良淑德,这实乃皇上之福,万民之幸!”赵夫人贴着笑脸附和,随即又不冷不热地继续说,“可这规矩是历朝历代传承下来,如今娘娘一句话就废了……”
楚皇后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末,又轻抿一口,这才不急不缓的打断赵夫人的话:“敢问赵夫人,这历朝历代是否包括我大宋王朝?”
“这……”一直以智慧著称的丞相夫人被当今皇后这徐缓的一句话问得不知如何作答,此刻尴尬至极,坐立不安。
也在这一刻,她才恍然觉得,这个皇后年纪轻轻,看起来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实则乃大智若愚。那淡漠的神情下,藏着一颗洞察世事的玲珑之心。
众命妇此时也替赵夫人捏了一把汗,若是她回答包括,自是对大宋王朝的讽刺,因这个王朝建立不过五年,且这套规矩一直未曾执行。若是回答不包括,这就说明这套规矩不过是其他朝代传承下来,与大宋王朝无关,这会被人理解为藐视大宋王朝,是对大宋王朝的大不敬!
横竖回答似乎都是错,而皇后娘娘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一时之间,大冷天赵夫人也汗流浃背。
丞相千金平日定是个骄横少女,此刻见自己母亲被年轻皇后逼得无话可说,年轻气盛,倏地豁然站起身,语气嚣张:“皇后娘娘,你当这个皇后不过一天,如今就开始摆架子,你不觉得太过分?我爹爹是皇上的开国功臣,当初要是没有我爹爹,皇上是否能登上皇位都难说……”
本来见她年纪还小,又是丞相千金,楚皇后本不想与她计较。但是,仗着年轻气盛就口无遮拦,逞一时口舌,且还犯了皇家大忌,这是她不允许的,茶盏重重的搁在桌上,柳眉一竖,冷喝:“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