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汐二十二岁生辰那天,是她人生中最为辉煌的一天!
北宋乾德三年八月十五,赵匡胤正式赢取楚汐为妻,同日被册封为大宋皇后。
那是非常吉祥的一天,八月的京都,已略有些偏冷。但那日,自清晨第一缕曙光洒向大地,整个京都竟出乎意料的暖和起来。明媚的阳光暖暖的笼罩着京都,连空气里都带着喜庆的味道。
喜鹊在门头喳喳叫,欢快的唱着歌儿,且不停地往里瞅,似乎也在等待新娘子,想要亲自瞧瞧。
楚汐换上皇后冕服,仍由赵匡胤指派给她的许嬷嬷替自己梳妆打扮,橙露姐妹在旁打下手。许嬷嬷面慈目善,瞧着就让人感觉亲切。她看罢未上妆的女子已是如此漂亮,若是上了妆,那该是如何的惊艳。
这么想着,已经拿上木梳,开始为新娘子梳理一头乌黑的长发,抚上柔软的秀发,许嬷嬷祝福道:“楚姑娘,今日由老身为你梳发,你往后与陛下一定会和和美美,儿孙满堂!”
兴许是那句儿孙满堂使得美丽的新娘子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下头,轻声应了句:“嗯!多谢许嬷嬷的吉言!”
橙露瞧见楚汐腮边那一抹红晕,嘻嘻笑道:“许嬷嬷,你看,小姐害羞了呢!”
许嬷嬷慈祥的笑了笑,木梳从长发的顶端梳到尾,吉祥的话也慢慢从她嘴里飘出来。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堂!”
待将她的头发盘好,又戴上凤冠,本就素装倾城的她,此刻的装扮无疑添香。一袭大红冕服上金丝飞舞,凤凰于飞,长长拖曳在红毯上,衬的她本来清丽绝伦的容颜,更倾国倾城。
她提起拽地的裙摆,瞟了一眼铜镜,她突然有些发愣!
诚然,她记得自己这是第一次穿嫁衣,但不知为何,此刻,却觉得这身装扮很熟悉。似乎,在很久以前,她也穿过!她抬眸望着远方,在那段空白的记忆里,总能浮现出那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想要捕捉到那个身影是谁,但越深想,头越痛,她不由自主捂着头,不让自己去想。
橙鸢发现她的异常,赶紧过来紧张询问:“小姐,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
几日前,她与以前在南唐所结识的好友李从善重逢,他是她在南唐皇宫所结识。她记得那是一个大雪天,她练剑险些伤了他,后来,两人成了好朋友,之后因为其他原因分开。而他到大宋为人质,她似乎有些印象,好像是在南唐城楼上,因南唐皇帝不敌赵匡胤,选择投降,才送他来当人质,如今已被封为南楚国公。
赵匡胤派了自己亲信之臣徐修和曹彬来接新娘子,星帝亦真是尽心尽力扮演着兄长的角色。由于如今身份特殊,今日他特意换了一身宝蓝色袍子。当他出现在宾客之中,楚汐觉察到处处都是吸气声,偷偷挑开盖头瞧了瞧,她也怔住。
平常星帝都是广袖羽衣,看起来高贵而不可侵犯。如今,一身宝蓝色长袍,还有那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则衬托出他愈加英俊潇洒,风姿迷人,果真是玉树临风的绝色人物!
难怪在场的女同胞都面带羞涩的时不时盯着他看,那颗心儿,更是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妹妹,大喜之日,可别耽误了吉时!”众人的反应,似乎在星帝的意料之中,他微挑了一下眉头。然后走到楚汐面前,见她还挑着盖头偷看自己,不由有些偷乐,“莫非你也被我今日迷住了?”
“你这是要抢我的风头?”楚汐借他身影挡住自己,干脆露出整张脸,抬眸笑看着他,“哥哥,你也毋须着急,待妹妹出嫁之后,一定替哥哥做主,娶个漂亮嫂子回来!喏,你看看,这在场的女子,哪个不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星帝没有在意楚汐的揶揄,反倒是她将整张脸露出来,瞧着她这身装扮,他有些失神,不由由心称赞:“楚汐,你今日真美!”
“呃……谢谢!”楚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还失神的望着自己。一时之间她有些踌躇,不知该说些什么。想到自己从今以后要住进宫里,不能住在星帝为她买下的这座宅子里,突然有点舍不得。
“新娘子可不能误了时辰!”徐修见他们俩人唧唧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只好过来提醒。当他瞧着楚汐盖头已掀开,正欲说两句,星帝早已亲自替她盖上盖头,然后突然将她揽入怀中。
跌进他的怀抱,楚汐怔了怔,她保留着千年前的记忆,自是知晓当年他也是喜欢着倾儿的。只是,缘分使然,他们有缘无份。如今,看着自己出嫁,或许,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吧。
但是,她只能在心里同他说声对不起!
此刻,星帝也在想,这是在这尘世间,对她唯一一个正大光明的拥抱了吧!纵然倾儿已经不在了,但她身上还有倾儿的味道,是那种幽然的兰花香,嗅着,令人心安。
之后,他终于放开她,朗声笑道:“妹妹,哥哥愿你幸福!”
她隔着盖头颔首:“嗯!”
然后在众人的拥簇下,踏上了那顶豪华八抬大轿!
繁华京都,在那一日,往来宾客络绎不绝,街道楼阁,皆以被慕名前来参加宋帝大婚的客人占领。整条东京大道,装饰的犹如盛大节日般隆重,张灯结彩,欢天喜地,好一副吉祥如意画卷!
宫门口,一身喜服的赵匡胤早已在此焦急等候。直至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出现在正宫门,他才放下心来,然后亲自将她迎下来。
当她的手缓缓放入他温暖的掌心,他含笑紧握着,牵着她缓步前行。那一刻,她想起那句话:执子之手,她更希望,他们真能与子偕老!
气势雄伟的宫阙,那一日,温柔的如同博爱的神女,带上最美的妆容,迎接那位漂亮的新娘子。金丝镶嵌的红毯,一直延伸到大庆殿。
大庆殿为皇宫正殿,乃专程举行各种仪式的庄严之地。这一日,这里亦是一派喜庆之色,文武百官早已在此候着。
他们在供奉着赵家祖先的大殿里拜了天地,继而赵匡胤于文武百官面前正式册封楚汐为皇后。
之后,携她到天坛祭拜神灵,向天、地、祖宗表达敬意,同时祈福天下太平,黎民百姓早日过上安稳日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当一切仪式完毕,他与她并肩而立这尘世间最尊贵的位置,相视一笑!同看脚下大地,他终于实现对她立下的誓言,与她同享盛世荣誉。
回望着脚下匍匐的臣民,他紧握住新后之手,目光真诚:“汐儿!只要是我拥有的一切,你也同样拥有!”
十指相扣,在群臣齐声的拥戴下,她脸上带着最明媚的笑意:“胤,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对你不离不弃!”
从此,无论往后经历多少风风雨雨,楚汐都不会忘记这日对他的承诺!有生之年,握着他的手,对他,不离不弃!
自此,赵匡胤废除后宫三宫六院之说,此生唯有她一人。天下群臣皆效仿,一夫一妻制逐渐延续。
帝后大婚,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宋太祖赵匡胤下旨减轻徭役,赋税专收,以法治国,兴修水利,发展生产,澄清吏治,劝奖农桑,移风易俗等一系列英明决策。
同年并立下勒石三戒:一、保全柴氏子孙;二、不杀士大夫;三、不加农田之赋。
由此可见,这位命定的天下之主,委实是一位英明圣贤的君主。而他一生最大的贡献和成就在于重新恢复了华夏主要地区的统一,结束了自安史之乱以来长达200年的诸侯割据和军阀战乱局面,使饱经战火之苦的民众终于有了一个和平安宁的生活环境,为社会的进步,经济的发展,文化的繁荣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他之所以成为传奇人物,除了作为君主时所做的一切贡献,还在于他是历史上凤毛麟角的专情帝王。他这一生,真心爱过的女子,也唯有这位曾与他并肩作战的楚皇后。尽管命运无常,使得他后半生以极其悲哀的结局收场,但他的前半生,尤其是与帝后携手救世的那段岁月,却是令后人所讴歌、津津乐道的美好时光。
他们大婚当夜的晚宴订在集英殿,八月十五,又是人间一年一度的中秋节。花好月圆夜,明月当空,幽然月光洒向大地,给繁闹的宫阙带来温馨的祝福。
集英殿,歌舞升平,君臣同乐。精心制作的绚丽烟花,在帝后到达的同时,于空中幻化成龙凤相惜图。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携手而至的帝后,在众人的拥簇下,缓步登上高台!
“平身!”
“谢吾皇万岁!”
“谢皇后娘娘千岁!”
待帝后于高台坐下,跪下请安的臣子方才谢礼起身。
群臣起身之后,宋帝再次朗声道:“今日朕大婚,又是册封皇后的喜庆之日,众爱卿不必拘礼,随意就好!”
“吾皇圣明!”
陛下本已言明随意,坐在宋帝身边的楚皇后见这群臣子依旧那般拘束,微微蹙眉。因此举害得她也无法轻松,必须保持端庄高贵、和谐大方的微笑。
细心的陛下发现自己皇后在蹙眉,特意握住她的手,轻声问:“汐儿,怎么了?”
“你都让他们随意了,他们还是那般拘束,害得我这个皇后也必须保持这个官方笑容。”兴许是今日一套礼仪下来,楚汐已有些累,此刻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也不免带有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撒娇语气,“胤,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去歇息啊?”
赵匡胤捕捉到她眉间的疲惫,开始心疼她,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并故意笑得暗昧:“汐儿,今夜不急!”
“我不是急,而是……”楚汐最开始还未听出他这话中之意,待听出另一层意思,脸一下红了,幸得他们处在高台之上,无人瞧得见。她本想辩解,看清他嘴角的暗昧之笑,又羞又恼,努力抽出手,把目光转向别处,“陛下,你也不正经了!”
赵匡胤似是十分享受她此刻因自己一句话而娇羞的样子,但他考虑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继续戏谑她了。见群臣果真是十分拘礼,又因这次前来参加婚礼的有个别国家的特殊人物,他作为主人,又是今日的主角,自是要先打破这拘束的局面。
当下,示意宫女端来杯盏满上,然后再次牵起楚皇后的手,站起身,清声道:“来,朕与皇后先敬大家一杯!”
“臣等惶恐!”
一干臣子诚惶诚恐的举起酒杯,帝后敬自己,那该是如何幸运之事。
“接下来,大家随意,且不要再拘束!”
“臣遵旨!”
有了皇帝陛下这句话,又因帝后搁下身份主动先敬酒,戏台上也换上了幽默曲目,现场气氛果然放松许多。
楚汐也暗自松了口气,接下来群臣中有些身份的又开始向陛下与皇后敬酒,更是说了不少吉祥话。
待有了几分醉意,楚汐的目光不由自主往人群投去。自她出现在这里,她就觉察到有一道探寻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在下首宾客里寻找,她终于找寻到,此刻,那道目光的主人正与李从善同桌。
那是一个身穿绛紫色朝服的青年男子,他坐在李从善身旁。远远望去,两人样貌有些相似,但气质却完全不同。李从善生性淡漠,那男子浑身散发出的是冷傲、孤独之气。
兴许是感应到楚汐的目光,那男子一饮而尽之后,抬头看向了她。
看清他的眼神,她怔了怔,记忆里,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与他重合。但极快她又否定了,因她根本不认识此人!
但是,赵匡胤还不知这一点,此刻见她将目光放在那人身上,他心中一紧。霎时抓住她的手,似乎害怕她突然离开自己,连声音里,都带着些许不安:“汐儿!”
楚汐一愣,疑惑的看向紧张的他。他不语,扫了那人一眼,再次把担忧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她是何等精明之人,况且她又那般了解他,只需一个眼神,她已猜出他心中所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只不过多看了那人一眼,他就怕她跑了?
为此,只好如实道来:“胤,我不认识他,那人是?”
这下换做赵匡胤发愣,她既然不认识他?
曾在他们身上发生过那么多事,他们之间有着诸多恩怨情仇,她竟然忘了他?
他又回头想想,忘了也好,因那人曾带给她太多伤痛。这段日子不曾听她提及往事,他们都避而不谈,只是,他不曾想到她既然选择了忘记。
“他是南唐国主李煜!”他捂住她冰冷的手,心中有些心疼,现在北方已开始天寒,他自是不希望她还留在这里吹冷风。况且,今夜可是特殊之夜,顿了顿,他又说,“汐儿,我们可以先避开了!其他事情明天再说!”
“好!”她连连点头,赵匡胤见状,望着她宠溺的笑了,然后吩咐了几句身旁吴公公,之后带着她离开。
只是,她不知道,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而去!
回到瑶光殿,候着的许嬷嬷已准备好一切,待婚礼中的礼仪完毕,他们才终于迎来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所有人都已退出去,洞房里只剩下坐在床边的两人。气氛突然有些怪异,连她的疲惫都被赶跑了。
赵匡胤见她此刻僵硬的坐在那里,手指绞着衣裙,有些好笑,特意轻声唤了声:“汐儿!”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嗯?”
他故意拖长声音:“我们……”
“呃……我们?”容不得她继续逃避,他早已放下帘子,手臂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吻住她。因喝了不少酒,彼此之间酒气蔓延,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开始泛红,紧接着是耳根,然后一直延伸到全身。
他使用内力熄灭烛火之后,相拥的身影缓缓倒向身后大床!
微风袭来,珠帘晃动,正是一室春光无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