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诸葛是否来信了?沫儿在丞相府怎么样,是不是很听话啊?”擦干眼泪,她扭头问诸葛萱。
由于出征,她不便带着孩子,放在宫里虽有许嬷嬷与橙鸢姐妹照顾,但她始终不放心。虽宋嘉仪曾坦言自己极是喜欢小公主,愿意照顾。她只将后宫之事交给宋嘉仪处理,以此为由,拒绝让她照顾小公主。
最终,因诸葛丞相的公子只比小公主大三月,楚汐又与丞相、丞相夫人秋臻是好友。况且在小公主满月之际曾因一句玩笑而给孩子订了娃娃亲,将小公主送去丞相府照顾,自是说得过去。
况且,由他们照顾沫儿,楚汐才放心。
橙鸢姐妹与许嬷嬷被派去丞相府,帮忙照顾小公主!
而诸葛信更是十来天就来一封家书,随时报告小公主的情况。
“哥哥来信说,你家小公主厉害得很呢,不但抢她未来相公的零食吃,而且还险些让未来相公毁了容!”诸葛萱想起自己哥哥的书信就好笑,语气活跃,一扫楚汐方才的阴霾。
楚汐接过书信,见诸葛信信中果然如是说,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当日不过玩笑话而已,诸葛这家伙居然就敢占我家沫儿的便宜,口口声声称他儿子为沫儿的未来相公!”
“哈哈,你现在才知道,晚咯,沫儿早已羊入虎口!”
“不行,我要快马加鞭回去解救我家沫儿!”
“汐儿,沫儿怎么了?”赵匡胤见夜深了还不见楚汐回去,特意出来寻她。刚找到她,就听闻这句话,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女儿出了什么事,一脸紧张兮兮。
楚汐将诸葛信的书信递给赵匡胤,失笑道:“你自己看!”
“楚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诸葛萱很识趣的退下!
“诸葛爱卿真是……有趣!”赵匡胤看完,同样是哭笑不得,最终也斟酌的用了这个词。
“诸葛那家伙,从来都是这么有趣!”楚汐见怪不怪。
她脸上是浓浓的笑意,特别是提及诸葛信之时,那份熟悉与了解让赵匡胤突然有一瞬间的不舒服。皱了皱眉,掩饰中目光中一抹异样神色,犹豫着,他看向楚汐,突然道:“汐儿,我有事要与你商议!”
她收回嘴角的笑意,挑眉问:“何事?”
“我们先回去再说!”他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便带着她往营帐方向走,她扭头冲他一笑,颔首,“好!”
从成都府到达剑门关需两日路程,后蜀护送费映霜今日上午起身,算算,明日就应该会到。赵匡胤找到楚汐,商议的正是此事。
之所以接见后蜀派来的使臣,并且未反对这件事,也未明着答应,赵匡胤是想借此机会笼络人心,为最终的胜利打下基础。而后蜀如今和亲,不过为了拖延时间,这是赵匡胤早已想到的,他正是要将计就计。
宋军染上疾病,如今在庄其陌与其他几位军医的救治下,已越见好转,但想要恢复士气,还需一段时日。后蜀如今的主动求和,正好给了两军按兵不动的理由!
所以,赵匡胤如今的意思是先假意接纳后蜀的和亲,使其失去防备之心,再一举拿下!
但他了解楚汐的性格,为此才想要与她商议!
楚汐听完赵匡胤的提议,虽然笑着附和答应了,但眼底里终究难掩一丝黯然。只是,这一幕已被抱着必胜之心的赵匡胤忽略了。
第二日,宋军中已做好迎接费映霜之举。一大早,楚汐却被诸葛萱叫走!
诸葛萱如今是问剑阁右护法,楚汐指挥整支江湖大军,她自是左膀右臂。而江湖中人不习惯军营中的众多规矩,为此,营帐特地搭建在赵匡胤军营之外。那里是一个大平原,如今正是草木茂盛之际,由于楚汐早已告知众人赵匡胤的计划,那些自由人闲着没事,正在平原上赛马、比各自的绝技,倒也是一副别样的画面。
当楚汐与诸葛萱回到营帐,方才还散在一边的众人早已闪到她面前抱拳恭敬叫道:“阁主!右护法!”
“这几日无事,你们可以趁机休息好!”楚汐抱拳一辑,绯色纱衣无风自动,带着豪爽之气,“江湖人讲究的是自由二字,大伙儿冒着生命危险随本阁主来此行军打仗,楚汐感激不尽!”
“阁主千万别客气,我等誓死效忠问剑阁,誓死追随楚阁主!”
楚汐望着原野上的这群义薄云天的江湖人,神情一动!他们,为的是侠义,讲的是义气!眺目看向远方,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你们放心,纵然有一天我什么都不是,至少在我放下一切之前,一定会替你们安排好后路!
“萱,你说宁副阁主找我?”与诸葛萱边走边聊,想到她找自己来此的目的,楚汐有些疑惑。
“对!”诸葛萱与她并肩而行,今日的天一大清早就阴沉沉,好似要下大雨,扰得人心烦意乱,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楚汐,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要找你来?”
楚汐脚步顿了顿,然后继续走着,却摇摇头,否认道:“不知道!”
“阁主,其实你是知道的!”诸葛萱本准备说什么,已有人替她回答,她们抬头一看,是宁谨傲。
诸葛萱朝宁谨傲点点头,然后两人引着楚汐进入议事堂!
说是议事厅,也只不过是平日里楚汐与宁谨傲、诸葛萱商议作战技术的地方。地方虽不大,但布置简单,给人一种清爽之感,楚汐霎时有一种自由呼吸的感觉。
宁谨傲也不打哑谜,楚汐一进来就开门见山说出找来她的真实目的。
“和亲不过委曲求全罢了,阁主,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还可从后蜀各个分舵调来人马,五万人,足以手刃后蜀皇帝首级!擒贼先擒王,后蜀皇帝没了,强弩之末的后蜀还能苟延残喘几日?”
宁谨傲此话一出,一旁的诸葛萱也随声附和:“是啊,楚汐,尽管我们知道现在赵匡胤答应和亲不过是将计就计。但是,我却知道,今日里你心中不好受,既然如此,我们何必需要她,直接拿下后蜀不就成了?”
楚汐摇头:“这是他与众将士定下的计策,早已实施下去,军令如山,如今怎可随意更改。况且,费映霜应该已经快到了吧!”
宁谨傲与诸葛萱对望一眼,他们以为楚汐是在担心费映霜到了来不及,不免信心十足道:“这有何难,直接让她到不了我军营地不就得了。想要半途劫走一个人,毋须大费周章即可完成!”
“好了,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楚汐挥手打断他们的话,目光带着一丝复杂,“费映霜我会盯紧她!”
宁谨傲无奈,唯有依她!
只是,一直到夜晚赵匡胤派高冷非来接她回去,她都待在这边营帐,与诸葛萱一起下棋!
今日一大早高冷非就不见楚汐,心中正在奇怪,但陛下不曾发话告知皇后去处,他自是不好过问。直到安排好后蜀使臣与送来和亲的花蕊夫人,陛下才遣他来接皇后回去。此刻,见了仿佛漠不关心,实则下棋都心不在焉的皇后,他终是明白了今日陛下与皇后各自的苦衷。
他琢磨着楚汐的脸色,犹豫道:“娘娘,陛下已等候多时了,你看……”
“今日老是输给你,不玩了,高统领,我们回去!”
楚汐也未为难他,赌气似的扔掉棋子,站起身就走。
“哟,皇后娘娘,你认输了?”诸葛萱在后高声追问,楚汐脚步一滞,并未说什么,径自离开了。
且说费映霜来到宋军营地,当夜就被安排在独立营帐内。赵匡胤除了接见使臣,并未见她,所以,她也一直没有机会下手。而且一连好几天她都被近乎软禁,每日除了营帐前后可行走,其他地方都不曾涉足。负责保卫她的侍卫称这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最近军中疾病四起,怕传染给她。
终于,这日,她终是寻到接近赵匡胤的机会!
原是她魅惑一直守在自己营帐前的一个小兵,那个小兵是个年轻小伙子,当日见了她的容貌就已被迷得神魂颠倒,这几****故意不经意的招惹他。年轻人年轻气盛,哪里会顾及后果,也不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计,就一头栽了进去。
为此,当他走进费映霜歇息的内帐,瞧见她正在宽衣,霎时傻愣在那里。直到她尖叫声起,他才惊觉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在他惶恐不安时,她又加以恐吓,自然,他唯有乖乖听她的话。
利用这个小兵,费映霜打听到赵匡胤今日会犒劳治好染上疾病辛苦了十来天的军医,席上不免会多喝几杯。
事实上也果真如此,这夜赵匡胤真的喝多了。楚汐留下来善后,只好命人送他回营帐。而得到他酒醉的消息,费映霜早已事先换了那小兵的服侍,溜到他的营帐之中等候。
有些头痛的赵匡胤回到营帐就命人退下,然后揉着额头,踉踉跄跄往床榻边行去。
此时,费映霜早已换好一袭薄如蝉翼的白纱衣,在若隐若现的烛光之中,看不真切她的容貌。只是,赵匡胤眯着眼瞧见她,浑身发热起来,不由自主喊着楚汐的名字靠近她。
她一步步引着他往床榻上移动,媚眼如丝,笑得妩媚多情。她生来冰肌玉骨,被酒后燥热侵蚀的他自是渴望这份冰凉。所以,也就迫切的抓着她的手仍由她引着自己前行。
且说就在赵匡胤走之后,楚汐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匆匆散了众人,就领着高冷非回营找他!
就在赵匡胤将费映霜扑倒在床榻上时,她已反手摸到了藏在枕头下的匕首!
心中一狠,抬手就要刺向他的脖子——
“胤,小心身边人!”
恰在这紧要关头,一声凌厉疾呼突袭而来。
方才神思浑浊的赵匡胤灵台陡然被这熟悉之声浇灌清明,顺势偏过头,避开致命攻击。左手钳住她握匕首之手,然后撑起身子,点中她手腕麻穴,在她惊呼中夺过了险些置他于死地的利刃!
与此同时,高冷非的长剑已经架在费映霜脖子上!
“汐儿!”赵匡胤长长松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她身边,酒也醒了大半!
“胤,你没事吧?”楚汐刚进营帐就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气,只是她不曾想到那杀气竟然是从他床榻上发出。凝神一看,才发现那里躺着一个女子,那一刻,她心中真是五味杂陈。只是,尽管所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她心中最挂念的依旧是他的安危。
“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陛下!”高冷非将费映霜从床榻上提起来一把扔到地方,帐外侍卫听到里面动静,兵器齐刷刷亮出。
一时之间,方才还模糊的营帐,霎时被兵器的反光照得雪亮。而楚汐则透过这冰冷的亮光看清了被团团包围的女子!
尽管她披散着凌乱长发,身上纱衣薄如蝉翼,已有些褶皱,但她的美貌依旧掩饰不住!
她就像一朵娇艳的牡丹,高贵而脆弱,似乎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需要时时被人呵护着。而这份脆弱,犹如甘露琼浆,时时滋润着男人们的心,使人不由自主想要永远拥有!
不知为何,看到她,楚汐仿佛已预知到往后之事,难怪……她在心里想着,难怪以后会发生那些事!
赵匡胤下旨将行刺失败的费映霜囚禁在军中,彻底限制了她的行动自由。
那夜,他并未看清她的容貌,只是,被高冷非带下去之时,那无意间与他相对的眼神他永远不了!
那是悲哀与无助!
就因那惊鸿一瞥的一眼,他对此人由衷生出一种愧疚感!